我打算把丢丢送到姥姥家去了,生死由命。折腾了几个月了,它似乎不满住在小房间里的生活,总是动不动地叫,不停地拼了命地嚎,无论人怎么唤也不听。这时候我觉得我不管它也是一种解脱。
但它偶尔睡到我枕边,用小爪子轻轻踩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便又觉得它依赖着我,我也想永久地带它在身边。
丢丢真的很乖,我带它坐车,从上车刷卡到测体温,到走到后排坐在座位上,以及车行驶一小时的路程的整个过程中,它一声都没有喵过。我们也没有因此被撵下公交车,尽管车里没有几个人。但违反规章制度的事,哪怕车里只有我一个人,司机也不会允许的,我如是想。
路边的柳条拍打过透明的车窗,丢丢压了压它的小爪子,似乎是睡着了。我没有敢拉开书包的拉链,怕透一点光进去它会顶出脑袋来喵喵叫。丢丢也就出门那会儿怕得发抖,没几分钟便冷静下来。随我出远门了多趟,它似乎也能记住些什么。
丢丢一回来就惊到老院里,在草丛里窜来窜去,爬上墙头,跳下墙头,“喵喵”叫个不停,吓得鸟儿们都不敢吱声。这回可不会有人再责怪它的“喵喵”叫了。
新院子菜园里以前蔫兮兮的小辣子苗、西红柿苗,趁着这几天忽然就长高长大了许多,曾经除了有几个显眼的大圆葫芦叶子的小菜园,一下子满满当当起来。
小狸花还是一如既往的活力满满。
我往薹子地上去。辣子开了小白花,辣椒也都有长到十几厘米长了,可以摘来吃了。这时候可以摘些鲜嫩的,炒虎皮辣子最过瘾。摘菜真的太快乐了!将沉甸甸的果实拿在手里,心里有一种踏实的满足感。可以挑选形状千奇百怪的,大小自己喜欢的,并不用受超市里果实千篇一律的束缚。这种收获的充实、新鲜、满足,叫人沉寂的生命忽然又有了点灵气。
葵花都开了,但天色暗起来,金色的圆花朵便不如白天那般惊艳。
天空中出现了一轮弯弯的白月牙,浓重的蓝灰云彩沉在天际。这时的天空,就像一个加了蓝、白、灰三种颜料的清水盒子,搅一下子,沉一阵子,深的色彩往底去,浅淡的清便浮上来。
远处的苞米地后边传来小孩哭闹的声音,紧接着有个老年人哄他的声音。正值暑假,回乡避暑的小孩多起来。
地埂上雪白的石碱花多都结了籽儿,这籽儿像一串串碧绿的扁扁的小灯笼似的,惹得人不由得凑近瞧了瞧。七天前那矮矮小小一丛丛鲜嫩的香菜,已经长高了不少,生了结实的杆,结出了淡紫色的小小花朵。花朵虽小,但一簇簇地挨在一起,结成一个精巧的圆盘,哪怕是在暗淡的天色里,也依旧能吸引来人的目光。
回来时我将那几个辣子捧在手里,珍惜得紧。经过农家小院时闻到一股烤羊肉串的香味,瞧见两个小孩站在门口,一人拿着一个串吃,这日子真是惬意。若是在楼下的烧烤摊买上那么几串,在坐满了人的夜市匆匆吃完便回去,便少了这种惬意。
捧好了手里的辣椒,我兴冲冲往回赶。预备往彩板房放去,又转身往客厅,像一个准备了新奇礼物,或者做了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情,要像大人邀功的小孩子。
刚一推开门,姥姥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急了,“那么小嘀,揪到干啥嗫!啥味道都莫有!”
“炒个虎皮辣子……”我怯生生答了这么一小句。
“满地都是买哈嘀辣子,爱吃咧自己炒去!”姥姥气得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因为揪了几个小辣子的缘故。
从我进院门的那一刻起她好像就有点烦躁,我回来,姥姥还得给我和姥爷做饭,她该是不愿意的。我本也想着自己炒,减少一点她的劳动,不要让姥姥有压力。可这会子我只有莫名的委屈,为什么她偏要因为这几个辣椒发如此大的脾气?好在我两天后就回去了,也不会给她添太多的麻烦。也许姥姥照顾辣苗儿到现在,这些小辣子对她很重要,没法接受还没长成就被人给摘了的事实。
我正跑出去,放下了辣椒。走到小舅家看孩子们跳绳。
“嗷呜……嗷呜……”是丢丢的声音,狼也似的,我便担心起来。我赶忙翻过栅栏去,穿过羊圈,在一丛麦草旁看见可劲儿唬的丢丢。它对面不远处,是和它体型一般大,能与之势均力敌的黄白公猫,这是一场地盘之争。我丢了石块,黄白猫跑了,丢丢一副凶样子,躲在一块横木下一动不动,就是唬,浑身散发着戾气。我伸手安抚它,它六亲不认,伸出爪子狠狠打过来。这该是属于它的自然,它的生活,它的世界,它从此,便自由了。
小舅家院里传来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我没有再进去。
我在村里徘徊了好久,迟迟没有回家。
直到十一点,从西门进去,院里有电视剧的声响,我有点瞌睡,但我没进屋。穿过院子,从东门出去,在老院里,我唤丢丢。唤了好几声,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复。我很想抱抱它,也许,它并不需要我了,它也想有彻底属于自己的自由吧。
“亚茹!你到这干啥嘀嗫?”是姥姥来老院里找我。
“找猫娃子。”
“跑嘀玩去咧吧。刚刚在尕舅家蹲嘀嗫?”
“嗯,娃娃跳绳嘀嗫。”
“赶紧回走,外头黑乎乎嘀。猫娃子明天就出来咧。”2022.07.07
早晨做核酸,护士顺便发了给狗驱病的药。姥爷也没问,就装上。村里人也没问有啥用,“那个东西放到狗食里狗不吃饭么。”就知道给狗吃就行。
路过赫桃香家门口时,姥爷慢吞吞拐进去,“走,看哈人家新买哈嘀家具。”
“莫有人。”
“管他有莫有人,我们进去看去。”
姥爷转了转插在门上的钥匙,门开了。屋里,墙体雪白雪白,地板砖锃亮,地上还摆着几个大西瓜。也打了柜子,也安了床,桌椅齐全。一向舍不得花钱的赫桃香一家,终于也在家具上下了功夫,到底这么多年的存款没白存。
回来时我远远站在了路口,丢丢还在墙头上趴着,对着进门的姥爷“喵喵”叫,乖巧而又可爱。许是饿了,想要求一些吃食,小小时候它便会如此。不知它是否意识到,它这些撒娇的招式,对于自己在这块戈壁绿洲生存下去,几乎毫无帮助。
终于能上地了。
遇到个抱草的老爷子,姥爷就停下来,聊起来,聊自己的腿疼。老爷子吱吱哇哇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
老爷子忙去了,姥爷又拐进王家爷院子,“我问哈去。”
姥爷坐在台阶上,就夸耀道,“娃找上工作咧,那凭自己嘀本事考哈嘀!”
“有个干头咧么,人莫有干头不行。”
王家奶拄个拐杖,拉着李亚茹的胳膊,高兴道,“漂亮嘀呦,好娃娃。有工作咧,好嘀很呀!”从我读小学起,王家奶就总是穿得新崭崭的,在家里做做饭,几乎从没见过她下过地。过着一种不慌不忙、悠哉悠哉的生活,见了人也总是笑嘻嘻,和其他满身尘土的农民不太一样。
姥爷动身继续往地里去了。路上,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几年莫见,王家奶都拄上拐棍咧。”
“都快八十嘀人溜!”
地里的菜苗渴得蔫兮兮,姥爷盼望着赶紧下山水。
回来时,丢丢依旧在墙头上,见了我,“咕咕咕”叫着跳下墙头,跟进院里来。小狸花见了丢丢,吓得连连后退,身子弓起来,半身的毛都竖起来,耳朵向后耷拉着。丢丢碰碰它的鼻尖,没有敌意,继续往前走两步。“啊呜,啊呜……”小狸花骂骂咧咧,两只圆圆的眼睛紧盯着它。丢丢跑到一旁,在地上舒服地躺下来,仿若无事发生。小狸花依然紧盯着它。
“姐,我给大黄狗起了个名字,叫黄帅。”龚晨晨忽然跑进来。
“为什么它的名字总是变来变去?”
“本来叫大黄,但是龚贝觉得太土了。”说着她又跑到地里,揪了一根小紫花,“姐,我给你摘朵花,□□头上。”
坐在板凳上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的我,忽然觉得挺新奇的。
姥爷去地上换姥姥回来。一路上我和姥爷就商量中午吃什么,姥爷说吃拉条子。
“不炒菜了,昨天我买了两盘小菜,冰箱里放嘀嗫。再放一下午,都不好吃了。蒸个米饭就行。”
“昨天就吃嘀米饭呦!”姥爷忽然神神秘秘,“你吃过淋汤面没有?好吃嘀很。”
“莫有么。”
“那就做个淋汤面。”
“行嗫么。”
拔了会子孜然,把姥姥守的这一趟拔出去,我便跟着姥姥回来。一路上太阳晒得人后背、脖颈都发烫,正午快要来了。
丢丢一见我,就“咕咕咕”奔过来。我洗碗,它跟着,我捡韭菜,它跟着,我接水,它跟着,我吃白兰瓜,它也跟着,寸步不离跟着。又怕找不到我了。
姥姥做淋汤面。和好面,醒着。烧一锅白开水,晾着。把韭菜、香菜、小白菜都切成末,盛盘,起锅烧油,倒进菜去炒,放盐、酱油、味精、生姜粉、花椒粉,出锅。炒好的菜末倒进这锅白开水里,汤底就好了。调料放多少,到底还是看姥姥自己的把握,这几十年做饭的功底啊!
这时候得再烧一锅白开水。姥姥进屋将硬面团擀成一张薄薄的大圆饼,折叠起来,切成细面条。下锅,过凉水,加汤,这碗面便成了。
姥姥做饭的过程中,我们仨儿在老院里乘凉,龚晨晨追着丢丢逗。丢丢急了,“啊呜……”嘴巴张开,露出两颗尖尖白白的小虎牙,开始凶龚晨晨,倒把人给逗乐了。一米七五的龚贝跟座大山似的,“哐当哐当”几步重重踏过来,吓得卧在地上凶龚晨晨的丢丢立马跑远了。
李亚茹就笑道,“它还敢凶小晨晨,一见了你这庞然大物,吓跑了,哈哈。”
龚贝追过去,好奇地看着。藏在墙角无处可躲的丢丢再次露出两颗小虎牙,“啊呜……”
“瞧,它在凶你。”
“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它的凶?丢丢,你再凶一个?”龚贝来了兴致,更是逼近一点,吓得丢丢从墙边的狗洞蹿走了。“它跑到墙外头去溜!”
“再不吓咧,不然等会吓嘀跑远咧找不回来咧。”
话音刚落,俩儿娃闻声出了东门,看羊去了。我面前忽地出现一团小东西,不知何时大摇大摆走过来的,转眼近在咫尺了。我摸了摸丢丢的脑袋,“丢宝。”
“哪嘀虎皮辣子?”
“那噔嗤噔嗤跑上去,索性嘀把辣子也揪掉嘹。昨个才浇咧水,想嘀让往大些长。”
小姨吃了一口,辣得不吃了,“哎,就这么个也辣嘀很咧,再长大更辣咧,赶紧吃到去。”
姥爷吃饭吃得高兴,想起来什么,唱起歌来,“噢,称上十公斤桃子,桃子桃子!”
姥姥气呼呼道,“莫说嘀咧?十公斤咋么吃完嗫?”
饭后休息了会儿,姥姥、姥爷还是照常上地。李亚茹正窝在沙发里看书,龚晨晨忽然匆匆忙忙跑进来,急急呼道,“姐,菜园子水都溢出来咧,你赶紧看走!赶紧给爷和奶打电话!”
“啊?自来水管子接上浇得溢出来咧么?急啥嗫,不要急。”
跑去老院里,自来水早停了。山水从东门流到西门,直从沟里溢出来,浸湿了小半边院子。菜园里的水满了,有一部分流进了南边羊圈里。
午饭时小舅还说苞米渴得叶子都卷到一起了,河坝的出水口被沙子浪住了,村上人急得自己请铲车铲去呢。水利局的工作人员也派了车过去。村上人催得不行,村上又不管大坝,不知道啥时候水下来。
这不?水不仅下来了,还给得格外大。上回姥姥跑南跑北,为了给菜园浇点水,跑了一下午。这会子倒没有什么担心了。
龚晨晨穿双小靴子,拿着一把老长的锨,进到园里这里挖挖,那里挖挖,跟个懂行的小大人似的。
浑浊的山水流啊流,流过土质的小沟,窜过墙角的洞口,抚磨着干巴巴的开裂的土地,“叮叮咚咚”,流啊流……水从羊圈流过去,流过一些苞米杆渣和羊粪,糊得脏兮兮,带着无数的泡沫,“呼呼啦啦”掉进西边石块镶的深沟里,又慢吞吞地朝南去。
“我看嘀《大山的女儿》,大学生下乡嗫,说个啥乡里嘀人那就听嘀很。我们这傍个,工作队嘀一说个啥,那就提意见嗫,吵不停趟,咋么个咧那就一哈子!都能嘀很。”晚上看电视时,姥姥发出这样的感慨。2022.07.09
姥姥早晨六点起来提了山水,装满大缸小缸,六点四十动身去拔孜然了。
我醒来便也去南边地里溜了一圈,带着丢丢。四个小爪爪一步一步挪的呢,人稍微转头快走一截,丢丢就落到老后面,蹲着不走了。人若是停下来等它,它便又开始挪。人若是走远了,在远处的阴凉下唤它,它便挪一段,彻底看清人了,“颠颠颠”快快就跑过来了。回去的一路,它都表现得很好。我便又认为我不是因为它表现的不好而不要它了,如此懂事的猫儿,如今又叫人怪心疼的。
傍晚的云凝在一起,光线微弱的太阳也像是躲在了一只大鸟的羽毛里。雪白的半轮圆月显露在半空。日月得以同辉。
和小姨给菜地里的菜都墉上了化肥,太阳快落了。回了,半路上碰到开车往南去的小舅。
“干啥去嗫?”
“杏树林子去嗫。第一天问嘀那熟咧莫有,还是个绿蛋蛋。第二天刚从哈密回来,那熟咧。说个话去脑子缺根弦嘀嗫。我这阵子看杏子去嗫。”
一树一树的桃杏、白杏结得满满当当。但花季时农药没打好,农人也说是打了一圈,偏接了杏子之后,一开一个蛆壳髅,这满园的杏子是卖不成了。
天已经黑起来。刚进了门,我在东门口水缸边上洗手。“喵呜!”丢丢嚎了一声,从门迅速外奔进来,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裤腿。我抱起它,也蹭蹭它的圆脑袋。小火炉一般的身体,却有两只冰凉凉的小耳朵。
“山水咋成个灰糊糊子咧?”
“两年咧,那就这么个。”
“是不是上面开咧矿把污水排进来咧?”
“莫有排污水,炸药炸嘀把地质结构破坏掉咧,水成这么个咧。”
“冰川融化咧,把岩石呲出来咧灰,水流哈来,就像镰刀磨磨石磨出来嘀水一样。等冰川化光咧,莫有水咧,这个村子嘀人就住不成咧。般迁嗫,打仗嗫,抢水嗫……”大舅和小舅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离谱。
李亚茹惊叹道,“啥时候嘀事?”
“几十年……几百年以后?”这个话题便就此终结了。小舅看见围着吃猫粮的小狸花,惊呼道,“怪不得那香嘀很,跟锅巴一样么,从来莫有吃过这么好吃嘀。”
“这是个啥东西?绕嘀灯飞嘀飞乏咧跌哈来,跌到地上,躺展咧,莫求事咧。”大舅绕着凉棚上的吊灯走了一圈,盯着绕灯乱飞的飞蛾、蜻蜓、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好奇道。
睡前,我出去西门上厕所。回来后瞧见黑暗里一个灰乎乎的小身影守在门口,见我进来了,才有溜进院里。“丢丢?”它怕我发现似的,已经钻到凉棚底下,听见我唤,忽地又停住了。
每天我写作、看剧、吃饭、睡觉,都是丢丢守在我身边。有时候我烦躁,它吵闹,日子久了,我好像觉得这种陪伴可有可无了。它伴在我身边两年有余,这种情意,又怎是说割舍就轻易割舍得掉的?
我揉揉丢丢的耳朵,“丢丢,死了的老鼠、鸟儿不能吃,太轻易抓住的老鼠也不能吃,有老鼠药呢。奶奶给的猫粮、面条可以吃,抓的活物可以吃。不要跑远了,常回来院子里,等妈妈回来看你,好吗?”这些话我不知它听不听得懂,我没有能找到死老鼠来训练它不吃。只是说给它听,来来回回,说了不下十遍。“喵呜!”丢丢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但我走远些,它又“颠颠颠”追过来。
月亮的光辉清冷,清冷是我的心。丢丢自由了,自由,也意味着风险的自我承担。
“好好活着。”我走,丢丢跑到前面去,乖乖站在门口,等着我开门。我把它抱到一边,“以后你也要像小狸花,小白猫一样,自己找地方睡觉了,不能再进屋了。去吧。”
我进门去了。
丢丢一直守在门口,徘徊了好些时间,才悻悻然找地方睡去。2022.07.09
回城了。以前每次拿钥匙开门的当尔,我都会叫“丢丢”,它早也蹲在门前,等着我回家了。
再一次开门,我习惯性地想叫丢丢过来,欲张口时,心中甚是寥落,丢丢已经被我送去乡下了,它怎么还会在这间房子里等我?孤独像一只无形的影子,它狠狠攫住了我的心。房子变得空落落起来,一切都很安静,没有一声“喵喵”叫。
姥姥总是问我,养个猫,不抓老鼠,有什么用?
我也没想过养猫,机缘巧合,便收养了丢丢。我开门时,它守着;我写作时,它守着;我睡觉时,它守着。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它。忙时给它买猫粮,闲时给它蒸鸡肉,尽管很多时候它也惹我生气,但就这样过日子,大漠戈壁上孤独的两年岁月,都是它陪我度过。一人一猫一间房,我们有默契,我们对彼此,也更是有着深深的依赖。
分别第一天,我很想它。我知道,它一定也想着我,傻傻等着妈妈回去。
它是只聪明的猫咪,衷心希望它快乐。2022.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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