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识一拳打上去,杆子都弯了一半,但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脸色看着还有点黑,心底的情绪在叫嚣。靠!就不能给他弄个好点的天气吗?下这么大的雨是要冻死谁!
刚才那一拳,使本就半死不活的路灯彻底没了生气,电源断开,成了这条路上唯一一个没有光的小角落。同时变暗的还有白暮识本就不多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无语地看着这个质量极差的路灯,脸上的怨气快实体化了,什么破玩意儿?
没灯了就没灯了吧,他也懒得再动了,干脆背靠着要倒不倒的杆子蹲下了。
一边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一边思考着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他们又在哪儿?
看久了眼皮有点沉,再过一会儿就要打架了,白暮识真佩服自己,这种时候了还能睡得着,在家里他可是很认床的,到底是环境不同人也不同了啊。
就在他迷迷忽忽快要睡着的时候,前面的天空闪过一道雷,再来就是巨大的轰隆声,穿透他的耳膜,睡意散地无影无踪。
由于是被吓醒的,不仅脑子懵,四肢也有点僵硬。
还不等他回过神,同样的地方,第二条雷电再次劈在了那块地方,这次是直接落在地上,想不注意也难。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
如果这不是给他的提示就说不过去了。
白暮识低沉的目光在那个方向停留了几秒,手掌着地面坐起来,把半盖的兜帽戴好,直朝着那里跑过去。
………………
雷声炸进耳朵里,躺在小巷子里的伊西斯睁开眼,迷茫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听见滴答滴答的雨声,他在哪?
伊西斯手掌撑着地面坐起来,散落的碎石刺进了肉里,流出丝丝的血迹也无暇顾忌。
他眼神灰暗地望着前方,脑子有点乱,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要干什么来着?哦,对了,今天是白暮识死去的第一百天,他还要找白暮识以前的仇敌算账。
爬起来的他脚步很虚,摇摇晃晃,只能勉强站稳,风一吹就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些人抓住没,他可是要狠狠折磨的。
………………
“啊!你谁啊!把我们抓过要干嘛!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心我让你在星系里混不下去!”被绑住手脚的男正面朝下趴在满是雨水的泥石路上,脸肿了一大半,鼓起来的几个包压住眼睛,视线都不全。
嘴角裂开的口子一直延伸到耳后,和小丑一样,看起来在笑,实际上恐怖又吓人,说话时会扯到脸上的肉,就好像是个嘴占了半张脸的怪物。
他想跑,但被绑住的腿上还有骨折伤,动一下都会产生钻心的疼痛。男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明明在前一天他还是台上聚光灯下的领导人,受万人敬仰,手握滔天的财富和权力。
但就在昨晚,他正要在铺满黄金的床上入睡时,后面这个人的突然闯入打搅了他的美梦,二话不说就揍了自己一顿,还粗鲁地用麻袋把他装进去,那动作,和处理禽兽差不多。
再醒来他就被这人带到了这个破败的平民住宅区。
不仅是他,身旁还有几个和自己一样,身处高位,手握大权的星系头领,一样的绑住手脚,神色惊恐。
看这个人的面相应该是天恒星系的人,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抓自己这些云缘星系人,不就是打过几次仗吗?这个年代了,打仗不是很正常吗?谁不打仗?想要扩大领土和获取资源,这是最直接最有效,时间最短的方法!
况且云缘还输了,已经赔给了天恒星系的金钱,还签了条约,对方没理由抓他们!
“你,你想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放了我,放了我!”有人被这阵仗吓坏了,长年的养尊处优和纸醉金迷哪里见过这种局面?
觉得小命不保的几人纷纷给自己求起情来,只为保下这条命,更有甚者不顾疼痛,硬是爬到了绑架人的脚下,给他磕了好几个头,赃血染红额头也染红了地面。
可那个人不仅不为所动,还讥讽地笑了一声,抓起男人的头发让他直视自己。
牧淮对男人提不起任何的情绪,眼睛和平静的湖面别无二样,拽住的头发牵扯住头皮,疼得他忍不住呻吟。
牧淮的外表不是菲维,而是真真正正的,他自己的身体,那个从前喜欢粘着白暮识不撒手的男孩,脸上再也没有玩世不恭的笑容,那些东西已经随着白暮识的离去一同消散了。
“别把你的脑血溅到我身上了,狗畜生,就你也配趴在我脚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冷着脸,多碰这群人一下都是对自己的玷污。
放下人后一脚踢到了他脸上,男人滚着身体撞上墙壁,嘴角留下了混着口水的恶心血液。
肿了半边的脸又来着了这么一下,如果不是他肥头大耳的胖脸,早伤到重要的骨头了,不过紫了一大块,也和毁容没什么区别了。
几个人颤抖着缩在角落,想离牧淮远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们还在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等恢复了自由,一定要让这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牧淮觉得他们的这种想法十分搞笑,“还想着逃呢,落在了我们手里,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我会尽量给你们留着全部的尸块的,然后抛了喂给其他和你们一样的人,再把他们的尸体做成能吃的东西继续喂给下一批,怎么样,兴奋吧,期待吧!”
他的笑声在这些人听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同时还参杂着绝望、悲凉、痛苦等极端的情绪,害怕到极致的几人不知道他的难过是为了谁,但绝对不是为了他们。
“我不想死!我还有女儿,家人,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帮她操办80大寿啊!”男人的哭喊显得可怜又可悲,希望牧淮能放他一条生路。
可他只觉得讽刺极了,是谁先夺走了他重要的人?这些混蛋居然有脸和他提家人!
牧淮刚要一脚踢过去堵住他叫喊的嘴,一把镰刀从天而降,越过致命区域,划开嘴砍断了他的舌头,没了这东西,男人便再也无法发出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了。
伊西斯攥住回旋的镰刀,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尖锐的刀锋插在石路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回荡在狼狈不堪的几人耳边。
他就像是个步伐缓慢的死神,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他们恐惧的神经。人到崩溃的时候真的可以不管不顾。
一个胆子大点的男人用力挣开了脚上的束缚,爬着跑着要到大道上去,他要求救,他不能死!那些数不清的钱……他攒了半辈子的钱……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
突然,大腿上传来了撕裂的疼痛,他的身体在向后移,连疼都顾不上,男人磨出血的指尖在地上扒,他的前面是一道光,外面就是向往的自由,只有这短短的几米,他却无法触碰。
绝望的泪水从男人脸上滴下,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止不住。
眼睛上起了层薄雾,刺激到血红的眼球里,光在逐渐变小,出口离他越来越远了。
伊西斯面无表情地握着刺进男人大腿里的镰刀,看也不看他,直挺挺地朝着男人的反方向走。
为了防止他们再想着跑,伊西斯直接砍断了这些人大腿及以下的身体部位,他们站着的这块地方早已被鲜血染红,再大的雨也冲洗不掉。
牧淮冷着脸坐在一旁的公共椅上看戏,一只脚搭在膝盖上,手撑着沉重的下巴,这些人的生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所有的后事都做好了,外人只会觉得他们的死是正常意外导致的。
仇是报了,但被他们逼死的人还要等多久才能回来?
伊西斯抓着他们的衣领,杀意弥漫,男人被吓坏了,哆哆嗦嗦道:“你,你是什么人?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抓我们?”
“无怨无仇……呵,这话说给你们自己听吧,知道白暮识吗?他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本来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下去,你们这些人非要来搅和,现在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们满意了!”
他的吼叫声和雷一起落下,男人的身体在抽搐,却对他的话一头雾水,白暮识?那是谁?他不认识!就因为这么一个他压根儿不认识的人,自己的小命就要搭在这儿?
男人剧烈地挣扎起来,大声喊道:“你说的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抓错人了!”
“不认识?”伊西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是你们非要挑起战争,逼他去应战,你们那么有种,现在又说不认识他,开什么玩笑!”
他的手在快速缩紧,男人的呼吸道在一点一点地被剥迫,但他还是不死心,凭什么要为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失去所有,他不甘心!
“放开我,我说了不认识他!你抓错人了!啊!”
镰刀在他腹部搅动,皮肤撕裂,鲜血直流,骨头也断了,大多数器官错位掉出,但男人的心跳还在,他死不了,伊西斯不让他死。
男人现在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也听不到,看着伊西斯的嘴一张一合,眼神暴怒,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吃了,以解心头之恨。
伊西斯连碰他一下都觉得恶心,又怎么会吃他?“我亲耳在门后听到的,你说要为打败了白暮识办一个庆功宴,邀请的就是你的家人和这些东西,现在又跟我装不认识,你在想什么?”
见伊西斯发现了,牧淮有点紧张,这是白暮识自己要求的,让陆尘帮忙淡化所有人对他个人的记忆,为的就是方便以后的计划。
这件事没有让伊西斯知道,牧淮怕暴露了,上前去拉过男人,将他的舌头砍了下来,又安抚地对伊西斯说:“没事,这些人就是没心没肺,做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们可以用疼痛让他们记住。”
伊西斯处在暴怒的中心,但没被愤怒冲昏头脑,以前的敌人,就算忘了也不可能这么彻底,牧淮在骗他。
“你他妈瞒着我事儿呢?”他身上的那股危险不经意间流到了牧淮身上,感受到时却没有像地上的几人一样害怕。
但背上冒出的冷汗映照了牧淮此时此刻紧张的心情,他绷着身子,目光直视伊西斯,虽然这会对他的精神造成创伤,伊西斯不会杀他,这就是牧淮为什么有勇气与之对抗的原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尘的能力只能让白暮识这个人被世界淡忘,并不是彻底遗忘和抹消他的存在。这些人在被提醒后应该会在短时间内想起来,至于为什么会表现出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
牧淮感受着伊西斯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恐怖气息,方圆十里的温度都下降到了冰点。
被吓的吧,本来就是记忆深处不太容易回想起来的事儿,再被伊西斯这么一恐吓,哪还能想起来被刻意淡化的人?
这种事对伊西斯来说无法接受,白暮识用命换来的胜利,他们打完就忘了,换谁谁能忍得了?
牧淮双手举过头顶,伪装出来的冷静挂在脸上,那表情就和真的一样,“我有什么理由瞒着你?白暮识死了我也伤心,我也难过……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乎他吗!”
说着说着,他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牧淮感觉到这股温热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伸手一摸,看起来像是落在脸上的雨水,进嘴的咸味却掩盖不了它的本质。
伊西斯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好像要从他的眼神中读出隐藏的真相。
许久,他收回目光,一脚踢飞了离他最近的人,顺便砍了对方的双手。
就在牧淮以为安全了的时候,伊西斯冷不丁来了句:“牧淮,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差吗?”
那一刻,他的身体如同坠下了万仗深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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