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放弃挣扎,整个人瘫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着颤,声音嘶哑而绝望:“我……我的实验品!”
白暮识冷冷地用枪抵住他的后背,防止他起身,语调低沉,“我才想起来,还有个‘礼物’没送给这些孩子。”
“什么?”地上的人脸色骤变,眼中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惊恐。
刚才,白暮识看似是在寻找博士,但实际上,他只是在用表面的行动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他从未指望博士的控制能一直有效,周围的黑暗早已蠢蠢欲动,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
他真正的目的,是让博士亲手打碎那支装着血的试管。
“它们被你控制太久了”,白暮识的声音像冰刃般刺入博士的耳膜,“从小被亲人当作祭品对待……你猜,如果我把你这个幕后主使交给它们,会发生什么?”
博士抖得更厉害了,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这些怪物被释放,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毕竟,强大的怨气和憎恨,正是他筛选实验品的标准,那些女孩,全是他精心挑选的,在这一点上,自然无可挑剔。
但他从没想过,这些怪物会有反噬他的一天。
他不想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不……不!”博士拼尽最后的力量挣扎,但黑暗已经开始崩裂,原本融合的怪物们逐渐分裂,变回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外面,伊西斯正专注于和黑泥怪物进行车轮战,无论那怪物的恢复能力有多强,他的刀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将其斩断。
飞溅的腐臭泥浆被他轻松闪避,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而被他召集来的盗墓人,则在他身后清理着村民。
这些村民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极其难缠,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断爬起,不过,这种货色还不值得伊西斯亲自动手。
他的手下们不是喜欢杀人吗?正好,让他们杀个痛快。
盗墓人们已经杀红了眼,斧头挥舞,一具具躯体在他们的攻击下化作肉泥,村民刚想重新爬起,就又被砸成浆液。
血腥味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他们狂笑着,声音里带着癫狂,“哈哈哈!好久没杀得这么爽了!跟着老大果然是对的!”
另一边,远离混乱的角落里,羽种纤失神地蜷缩着,百诺优紧紧抱着她,两人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百诺优的眼中满是恐惧,来之前,根本没人告诉过她,这次任务会遇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她现在只想回学校,再也不要跟着这对兄弟执行任务了!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而羽纤纤似乎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状况,只是抱着膝盖,低声呢喃着,声音破碎而恍惚,“小王子没了……童话都是骗人的……所有人都在骗我……”
百诺优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眼前这个精神恍惚的女孩让她手足无措,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一个精神受创的人,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窒息。
她咬着嘴唇,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羽纤纤不是最喜欢弹古筝吗?那把琴好像被遗落在来时的路上了!
这个发现让她如获至宝,她小心翼翼地用膝盖固定住女孩颤抖的身体,羽纤纤现在这种失神的状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乱跑。
百诺优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盗墓狂徒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这才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溜出去找琴。
与此同时,战场中央的伊西斯正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他利落地将长刀刺入黑泥怪物的头颅,看着那团恶心的东西轰然炸开,飞溅的腐臭黏液被他轻松避开,这种单方面的碾压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优雅的残忍。
但奇怪的是,方才还凶猛异常的黑泥怪物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任凭他如何踢打砍劈都毫无反应,连那令人作呕的再生能力都明显衰退了。
“怎么回事?”伊西斯皱眉,刀尖不耐烦地戳着那团烂泥。
这时,怪物残破的身躯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紧接着,数以百计的小型怪物从它体内分离而出,像破茧而出的幼虫般蠕动着。
这些小家伙一落地就开始嚎啕大哭,此起彼伏的哭声汇聚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
伊西斯不得不捂住耳朵,强忍着将它们一刀两断的冲动,他的目光焦急地在漆黑的怪物群中搜寻,直到最后一团黑泥分解完毕,才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暮识正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枪闪着冷光,一只脚稳稳地踩在重伤的博士背上,那个不可一世的疯子此刻就像条丧家之犬般狼狈。
伊西斯完全无视了奄奄一息的博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白暮识搂进怀里,他把脸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气息,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把人揉进骨血里,明明分别不过片刻,却好像已经隔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啦好啦”,白暮识失笑,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梭在伊西斯的发间,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般轻轻梳理着,“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的笑意,另一只手安抚地拍着伊西斯的后背。
伊西斯不为所动,反而抱得更紧了,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再抱会儿”。
白暮识无奈地摇头,却纵容地任由他继续这个拥抱,在这样的事情上,他向来对伊西斯百依百顺。
“你们......”,博士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对旁若无人的情侣,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对白暮识寸步不离的男人,就是之前在空间里对方提到过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现在看来,这个疯子确实如白暮识所说,是个完美到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
白暮识这才像是想起博士的存在,转头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啊,差点忘了你”,他慢条斯理地调整着手中的枪,“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你吗?”
博士没有回答,只是拖着残破的身体,惊恐地往后挪动,在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躲没用的,你看看附近”。
他嘴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喉间滚出半声冷哼,不屑一顾,保命手段自己多的是,白暮识还能拿他...指甲无意识刮擦着袖口磨损的线头,布料发出细碎的窸窣声。
一转头,博士瞳孔猛地一缩,视网膜上残留着镜链断裂前的反光,像碎汞般在视野里游移,摆成一圈的镜子锁链全部被砍断,断面处爬满蛛网状的裂痕,几片棱角分明的碎片还悬在铁链末端摇晃。
失了这层屏障,里面大批的怪全跑了出来,它们黏腻的躯体重重砸在地面,溅起带着铁锈味的尘土,关节反转时发出湿木头折断的闷响,向着治它们带来祸端的博士爬去,最前排的怪物下颌脱垂,暗黄色涎水拉成长丝滴落。
白暮识和伊西斯牵手远离博士的审判之地,鞋跟碾过地面时带起细小的骨渣,那些是先前战斗中留下的残骸,走前被无数只怪物压上来的他还想着白暮识拉他一起下地狱,博士的指尖在空气里痉挛般抓挠,袖口早已被冷汗浸成深色。
他当然不会让博士如愿,离他伸出最近的那只脚往前走了一大步,鞋底碾碎半截蜈蚣状的怪物肢体,粘液在青砖上拖出亮晶晶的痕迹。
博士抓了个空,双手无力,指甲缝里塞满泥土和干涸的血痂,身上的每块皮肤都有几只黑色的手攀上,那些手指像泡发的腐竹般肿胀苍白,尖锐的手指在上面刮,一条条血痕是它们愤怒的多人。
伤口渗出的血珠顺着皮肤纹路蜿蜒,在衣料上晕开暗色斑点。
“天神什么的都是假的,是你夺走了我们的生命,真该死......”,声音像是从腐烂的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潮湿的回响。
“还我的生活!还我的未来!”,更多怪物加入讨伐,它们的声带似乎已经破损,每个音节都裹挟着气泡破裂的杂音,“你让我们长不大,那你也不应该还活着”。
“和我们一起死吧,罪恶的人”。
怪物们阴沉沉的声音围绕在博士耳边,他的手指用力地陷进地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眼睛里充满血丝,这不是他的结局......不是!额角的血管突突跳动,太阳穴传来尖锐的疼痛。
就算博士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能狂怒l喉间溢出的嘶吼被怪物们黏腻的肢体堵住,化作含混的呜咽。
他们没理这个将死之人,径直去百诺优和羽纤纤的藏身地找人了,脚步声杂沓远去,留下几道拖曳的血痕在石板路上渐渐凝固。
百诺优正好抱着沉重的琴回来了,一路上她小心翼翼,生怕弄断了一根弦,这可是羽纤纤的宝贝,磕着碰着都是很心疼的。
她的手臂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微微发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白暮识皱眉:“你把她的琴带回来做什么?”
“啊?”,这不是羽纤纤很宝贝的东西吗?睫毛上还挂着赶路时沾到的灰尘,“当然是拿来看看能不能安抚到她,罗伊,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
“刚出来”,他知道百诺优是一时好心,可白暮识有点担心,古筝也是欺骗羽纤纤的其中一环,把这个带到她面前还不清楚会不会起反作用。
“先别给她,看看再说”。
百诺优虽然不了解他的用意,但听话就是了,不用想那么用,她将琴放在了羽纤纤碰不到地方,琴弦在移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这才上前去扒开也身上的草。
羽纤纤还维持着她走前的动作神态,只是身体宿得更紧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草叶的锯齿边缘在她手背上划出细小的红痕。
血泥在羽杰脚下飞溅,他跌跌撞撞地穿过战场,混战中伊西斯想起这是白暮识特意留下的人,便用刀背击碎了两只扑来的怪物。
“纤纤!”刚摆脱控制的羽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跪着抱住妹妹时,膝盖碾碎了地上一截枯骨,那个只剩半截身子的村长正用指甲抠着泥土爬过来,浑浊的眼球里翻涌着刻骨的不甘。
白暮识踢开脚边的肢体残骸,挑眉看向正在擦刀的伊西斯:“居然留着他?”
“让这种老东西死得太痛快,我会睡不着的”,伊西斯甩了甩刀尖的黑血。
白暮识会意地勾起嘴角,从包里掏出一支泛着幽绿的药剂,正是从实验室缴获的长生药剂,玻璃管在暗处像呼吸般明灭,映得村长瞳孔剧烈收缩。
“给我...那是我的...”,枯树皮似的手指抓进血泥,脊椎断裂的躯体竟又往前蠕动了半米,他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声响,“永生...我的永生...”。
白暮识突然松手,药剂在空中划出晶莹的抛物线,径直落入怪物堆深处。
“不——!”村长的惨叫比被撕咬时更凄厉,他疯狂扒开腐烂的肢体,任由怪物啃噬自己的腰腹,当肠子被扯出时,他还在用指骨抠挖地面:“在哪里...明明就在...”。
白暮识冷眼看着那具渐渐停止抽搐的残躯,碎肉中的药剂突然被某只怪物咬碎,蓝色液体渗入泥土的瞬间,村长最后半截手掌猛地痉挛了一下。
“真可笑”,伊西斯突然开口,“永生的诱惑就那么大吗?”
“永生从来不是恩赐”,白暮识踩碎脚边半块头骨,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是等着看所有温暖都腐烂的刑期。”
伊西斯大笑起来,刃鞘上的血珠震落在泥土里。
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与自己协同共进的人会非常寂寞,亲人和好友相继死亡,而自己只能看着却无法干预。
会被向往的执念锁住,在没有尽头的生命中去追求它,想死也放不下,人会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犹豫。
然后经历一次又一次比常人痛苦数倍的绝望,不能一死了之,因为周围的人会一直给你洗脑,有长生种的基因,就要好好利用为社会做出不一样的贡献,或者他们会告诉你,你的体质很难得,万中无一,绝对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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