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下有匪

“郁公子真是能量高级,人如其名。”叶思川抬眸捏袖道。

他第一次想这样夸一个人。

尔南眼珠左右一滑,疑惑道:“这是在……称赞吗?”

“是,夸人好看至上的言辞。”郭兴雨停咬西瓜道。

尔南笑道:“原来与我们濮族夸人称头是一个意思啊。”

叶思川不知为何面颊一红,尴尬地咳了一声。

郁留云神光一敛,移步道:“我先离去了。”

“好,我过会去找你。”尔南道。

“郁公子……慢走。”叶思川支吾告别。

他自责地心一沉,认为那话定惹人鄙夷了。

尔南打量叶思川,好奇道:“兄弟你是道门弟子吧?”

叶思川微笑道:“哦,我们是琮台山的弟子。”

“原来琮台山的弟子也下山了。”尔南神色突然一沉道。

转而徐徐道:“听闻贵派异于其他门派,尊奉老子为祖师爷,以《道德经》为立派之本,只立意道法自然,清静无为,达到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隐世境界。”

叶思川道:“没想到南兄对琮台山如此了解,如今我派确实只追求习武修身养性和学医治病救人。”

“不敢说了解,只是对武学感兴趣。”尔南视线落到叶思川的剑,踱步道,“皆知长凌道尊武功睥睨天下,轻功‘鸣鸿点雪’更是精绝武林,有机会定要见识见识。”

叶思川:“家师早已隐退山门……”

尔南突然打断:“你们也是去新晴城找韬魂鼎的吧?”

“你怎么知道?”郭兴雨抹去满嘴西瓜汁道。

尔南耸肩道:“天下皆知韬魂鼎是琮台山的宝物,当年失于琮台山前,如今现世,肯定要寻回。”

叶思川承认道:“不错,我们是为探听韬魂鼎才过江的,但也不是全为了它,主要是下山游历历练。”

“这船上的人可不管你们其他的目的,只要你是琮台山的,那就是暗定的对手。”尔南道。

“我等无心争抢,谈不上对手二字。”

尔南背上弯刀看向将入水的红夕,意味深长一笑道:“天将入夜,我要去找留云了,再会。”

郭兴雨感激道:“谢谢你的西瓜啊。”

“不谢。”

风摇芦岸远,禽鸣送舟行,入夜后的江面烟波渺渺,雾气升腾,星河月华冷浸于江水,貌似掬水便能养于手心。

舱内人满为患,鱼龙混杂,叶思川和郭兴雨便在甲板上寻了个挡风处歇息,叶思川难眠,站在船头观星。

约莫子时,前方出现几处幽深浮烟的芦苇荡,大船见状稍停更改航向,小船在几十米外紧随其后。

可航向一改,船便再无前行之势,叶思川觉得有异,要入舱询问。

还未移步,船下传出声响,芦苇荡突然被拨开,行出六七只红灯笼小船围住渡船,船上黑衣人甩钩咬刀攀上大船。

“不好,出事了。”叶思川摇醒郭兴雨。

郭兴雨睡眼惺忪:“怎么了师兄?到了吗?”

“不是,出事了兴雨,你赶快去船舱叫醒众人,说有贼人夜袭,我去保护小舟上的乘客。”叶思川扯起郭兴雨道。

“什么有贼?!”郭兴雨立马惊醒。

“你快去!我先走了。”

“哦……好,”郭兴雨拔剑提包,踉跄跑向船舱,“有贼人袭船啊!大家快醒醒……”

月色下,小舟即将对上贼船上寒光四溢的阔斧大刀,船上人无路可逃,惊惧哭喊。

叶思川踢踏而下落至小船,此时天空顿时炸开芦苇形状的红色烟花。

一老船夫大喊:“飞芦!是盗匪啊!”

叶思川扯住船夫道:“老人家,你认识这些贼人?”

船夫颤颤巍巍道:“那烟花是飞芦的标志,他们都是些盗匪和杀手,遍布各地,多如牛毛,前几年朝廷花大力气围剿了新晴这片的江匪,想是又卷土重来了。”

“哎呀呀呀!这可咋办啊!” 船夫焦急丢掉船桨说,“交钱,交钱没准能活命。”

叶思川:“这……”

“对了,学我抹黑些,这些人也劫色。”老船夫边抹锅灰边翻着自己的口袋。

叶思川一时语塞,初下琮台山,他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帮派。

载匪的船也靠了过来,放眼望去,前面大船好似也被围住。

一艘多出一串灯笼的船出现在叶思川眼前,船中传来肆意的笑声。

船停后,一高个中年人袒胸扛刀踱出仓里,脖子上杯子大的黑色珠子垂至胸口。

此匪在众人中突出,头发寸许,略显白色戒疤,和尚装扮,看着刚猛凶残,眼神狠厉如饿虎,令人胆寒,应是匪首。

匪首刻薄发话:“都别吵!不听话的现在就送去忘川河。”

他紫唇一咧,喷掉芦苇杆:“都把珠宝财货交给我的兄弟们!”

“这也没难为你们,财路换生路,公平买卖。”匪首踩着船沿,挥刀大呵,“都给爷收!不给的丢下去喂江鳄。”

船客害怕得不敢作声,颤颤巍巍掏出各处财物。

初入此等境遇,叶思川正在思考上策:打的话对方人多势众,功夫好似也不弱,不说没有胜算,要是惹急连累无辜就得不偿失了。

思忖后,叶思川正对匪首拱手道:“敢问,若尽数交出财物,能否让我们安全离去?”

匪首听后轻吹口哨,虎眼左右顾盼,哂笑道:“哎呦!我看看是个什么人物在说话啊?”

他踩着船沿,一手提灯笼,一手叉腰,伸头眯眼像是要瞧清楚叶思川。

“是个俏脸的道士先生啊!”匪首看后哈哈一笑,转脸怒语,“要是其他人求求爷,心情好便也可让他离开岸,偏你不成,老子只能送你去见你祖师老儿。”

叶思川修眉乍拧道:“要是能送无辜之人安全离开,叶某愿意留下奉陪。”

“呸!敢跟老子谈条件?”

匪首垂眸擦刀,道:“还真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主了?你一个想换这一大群人?这大晚上的兄弟们都累了,怕是不能受道爷差遣撑杆子走船。”

叶思川惊愕:“你拿了钱还想把这么多人留在寒江上不成?”

匪首捻着胸口的大珠子道:“实话告诉你们,今天爷就是来灭口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过路人。”

语罢,天空又现烟花。

老船夫惊恐道:“这烟花声是飞芦行动的信号,定是要劫财害命,没有余地。”

大船有人惨叫着掉入江中,虽然多是江湖人,但叶思川还是有些担心,师弟和白天认识的朋友还在船上。

旁侧匪徒也要举刀杀人,船上人恐慌挤作一堆。

叶思川袍袖一振,只见残影,眨眼间将举刀匪徒一一飞踢下水。

他身形伟岸但不笨拙,乘机转身将水里挣扎的乘客单手捞起,又如振翅白鹤落到其他船上与匪徒过招。

一时间,船在水中剧烈摇晃,水漾星散。

匪首下令手下靠过去杀了叶思川,带着一半人手往大船驶去。

这些匪徒轻功和武功都不错,招招指人要害,但叶思川手下留情,未伤人命。

山门比武,他的轻功和剑术都无人能敌,这些匪徒对他来说还不算威胁。

抵挡之时,三人举着长刀砍来,叶思川振袍一跃,立刀翻踢,白色衣摆旋若飞花,三人顿落江水。

有人受害,他招式逐渐霸道。

江**有六艘带客匪船,他借力打力已伤四船匪,所处这艘又扑来匪徒。

江上火光冲天,又有乘客被砍杀。叶思川取下长剑,剑鞘银色,中间镶嵌一指宽,直达鞘尖的绿色皮革,以剑鞘接招之间他抽出剑来,月下刃反寒光,刺眼不可直视。

他将身边江匪都引到一处,左右格挡后借力悬踢跳到船顶,凝神聚气于剑身,顷刻间剑闪白光,胜于月华。

他振臂发力,轻盈移入半空如风中白鹤,运气至剑尖后转换方向执剑从空中刺下,剑光汇于剑尖一处,坠如流星。只听“嚓!”一声,刺破船顶。

“砰!”一声破响后,船向四周炸开,剑气涤荡下,四周掀起水浪,摧折芦苇,禽鸟惊飞,延至数十米才平息。

江匪随着船骸落入水中,重伤哀嚎。

叶思川收招驱舟而去。

大船内外尽是打斗和惨叫,行至一半,叶思川轻点船头,一振袍袖径自飞上大船。如幽夜白鹭。

船共两层,桅杆已断,船帆和船室燃红大片江水,几十人正火热打斗,江匪没占着优势,火光映照下,甲板处处染血,尸体遍布,腥臭腌臜。

好在敌人衣物好认,叶思川参战后不会误伤,至船中间,两个熟悉的身影才映入眼帘——郁留云与尔南。

和尚匪首与尔南拼刀正酣,旁边的火苗在其刀气涤荡间狂舞,发疯扭窜。

郁留云赤手空拳抵挡匪徒,似乎又受了伤。

叶思川靠近望去,郁留云脸上毫无血色,咬着发白的嘴唇在运功,吃力得像捏皱的绸缎,但结果却是吐出一口冒着寒气的鲜血。

匪首打斗间传来不入耳的话:“小子,我喜欢你媳妇儿,给我消受我就放你走。兄弟们!那个额头上带珠子的留活口。”

尔南蹬地撑刀,气愤道:“说了不是我婆娘,他是男人!男人!你个大刺猬头。”

“哦?”匪首笑道,“他竟然是个男人?”

尔南招招格挡住冲向郁留云的匪首,迅捷如电。

对方招式过于刚猛,难以反压。尔南有些吃力,对郁留云喊道:“留云!快离开!离这变态远点。”

咳咳!姜导觉得散于芸芸众生,唯想好好知道某一个人的名字是很奇妙的心绪。

叶思川:即便如此,如今这段尴尬的记忆在闲时总会鞭挞我的羞耻心……○| ̄|_

郁留云:书读得不错,肯花心思就好。┳ ┳(傲娇饮茶ing)

叶思川:留云~~~(っ?Ι`)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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