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朕看看你出的好主意！”一本奏章生生的砸在了殿下跪着的那人头上“有人奏报说大越不守规矩，卖的是瘦马，却强行索要高价，甚至“朝市暮寇”，早上卖了一批瘦马，晚上再抢回去。近日更是肆虐，频频扰边，边境百姓不堪其扰，纷纷向内地逃窜，大量边民涌入内地城镇，给当地治安也带来无数隐患，大越更集结兵马，有大举入侵之势。你不是说马市进展一切顺利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切顺利？你当真以为朕会什么都不知道任你蒙在鼓里！”

面对天盛帝的怒气，和异种大臣的弹劾，秋尚奇只能跪坐在原地，时不时向国士魏大人投去求救的目光，但是那人却从不往他这里看上一眼。

“区区大越，竟敢犯我天盛，请陛下容臣将功赎罪，率我天盛儿郎，让这干狂妄宵小立斩马下，方知我天威不可犯！”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是秋尚奇实在不敢冒险，先不说他这一把老骨头能否胜任，单凭着现在朝中的局势，他一朝不在朝堂，秋家......可能就任人宰割了。

“陛下，不宜轻启战端……”

“化外之民，以怀柔威德镇抚为上……”有伤百姓安定之心……”

“前太子逆案未毕，再兴战事，恐怕有伤百姓安定之心啊！”

天盛帝脸色越发阴沉，众人渐渐住口，四顾不安。

“魏知！你低着头再看什么东西？对于此事你可有解决之法？”宁世征的话，让众人蒋目光纷纷移到了凤知微身上，有人期待，有人不屑，有人嘲讽，而凤知微依旧淡定从容，将手上的东西藏进了袖口里。

“臣以为，战，又不战。越国民风桀骜，向来不甘臣服，多年来和中原没有战事，早已忘记当年被我天盛驱逐出中原的狼狈，却只记得这大好世界被天盛皇朝占去，蠢蠢欲动自在其中，不驯者，当以威加之，教训必须要给。此为战！”

“那不战，又当如何？”上座那人目光一亮。

“然越国以游牧民族出身，骑兵甲天下，来去如风，一战胜之不难，要想连根铲除伤其元气，不易。”将手伸进袖口摸了摸那个香囊，凤知微轻吐一口气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野草烧尽明春又生。兵马可以再征，武器可以再造，几场战役不能领彪悍的大越心死，不如......弱其民，毁其器，控其国。”

“好！”殿中不知是谁，低低的叹了一声，低的所以官员基本都能听见，让那些本来有着些许不屑的朝臣，渐渐收敛。

“与其死死防守，不如大开边境。”凤知微道，“秋都督马市的建议，其实方向没错，只是时机不对，大越近年来骄纵怠慢，开马市只会让越国以为我朝示弱，更涨骄横之心，应先战！以重兵压阵，一战而夺其志，然后，再互市。”她说的迷糊，让还跪着的秋尚奇一阵头晕，难道那日国士先生的暗示，是自己会错了意吗？

“已然出兵？何不乘胜追击，为何还要互市，让他们有苟延残喘之机？”姚英等一众老臣议论纷纷，果然还是个年轻的小娃娃！倒是胡圣山老先生对于凤知微的话，又多了一丝期待，当时在青溟，他便觉得此子聪慧以后定能大放异彩。

“要互市，一旦大越臣服，咱们还要用力的互市，丝绸、瓷器，药品，粮食，举凡大越没有的，除了武器，咱们都毫不吝惜提供，同时将内地罪民北迁，允许与越国通婚。”

“胡说！”这回众人纷纷斥责，“我天盛子民血统高贵，怎能和化外野民混淆！”

“大越多年来因为生活于贫瘠土地，与天相斗与贫穷相斗与侵扰不休的草原部族相斗，养成桀骜不驯勇猛好斗品性，而这些自称为大鹏神后代的汉子们，一旦娶了娇柔的中原女子，领略了汉民的安定富足，学会了农耕和经商，拥有了自己的财产，吃惯了丰富的中原食物，依赖惯了各色的药品……他们是否还能拥有当初的血性和耐力？是否还能做到在战场上，死而后已，不惜此身？”她大胆的想法纵观往史，也从未有人提起过，并不是没人敢想，而是没人敢说，因为一旦不慎，便足以让一朝覆灭。宁弈目光灼灼的盯着殿中的那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有没有想过，游牧之国一旦受到中原文明教化，学我技术，学我法治，学我国策，也很有可能更加兴盛？”半晌，胡圣山悠悠问。

“通婚互市，固然是长久才见成效，效仿我中原文化，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凤知微噙一抹笑意，“何况，僻处大越胡伦草原一隅的铁勒、骨阿、朵术三大部族，多年来也从不安分，一战退大越之后，适当扶持，必要牵制，十年之内，大越必然无法越过胡伦关。”

“何况。”凤知微一笑，一瞬间温存尽去，灵动光华自生，“微臣还有两样好东西，可保大越从此被我朝钳制，化狼为犬！”

看着凤知微从袖中拿出的那个香囊，宁弈眼神暧昧，这...貌似是我皇妹时常带着的物件啊。

“还有一件嘛，楚王殿下？麻烦你了。”凤知微眯眼看着宁弈，这人应该懂我要借的是何物吧。

看着凤知微手上的两件器物，一个香囊，一串佛珠，只有两个人真正懂得了她的深意，除了那一开始便饶有兴致的楚王殿下，自然就是那从来都心思透亮的天盛帝。

“此二策请听微臣分别详述。”凤知微的笑容，在那些自以为当朝老臣的眼里显得格外扎眼“第一策，佛珠代表喇嘛教。大越早先是草原部族出身，第一代忽喇大汗曾经信仰过喇嘛教，后来虽然式微，被萨满教后来居上，但越国上层贵族大多信仰此教，微臣以为，不防尝试些手段，在越国将此教推广。好处有三，其一，格鲁喇嘛有‘二不戒律’，一不准僧人娶妻生子，二不准僧人参与生产；一旦大量青壮剃度入教，人口与战力便会下降。就算战时还俗，长久青灯古佛的生活早已消磨掉杀戮之心，其二，喇嘛教教义弘扬六道轮回，苦修此生，只求来世，信徒便有安于现状之心。其三，信喇嘛教必须要有寺院，不同于萨满的随处可以举行祭拜仪式，大量寺院也可以将游荡的牧民拉下马背，滞留在固定区域。”

“第二策呢？”她说得快，天盛帝接得更快，微微倾着身子，要不是顾忌着帝王体尊，看样子就打算奔下来了。

“羊毛香囊，说来还得感谢公主殿下所赠。”提到韶宁，凤知微恍惚了一下，昨日她尚未听到韶宁的回答马车便停了，当然她自然也不会真让那人回答的，只是心中也暗暗懊悔为何情不自禁便说出来那样一句话......以身相许？我只求如若你以后知道了全部，不要恨我。

听到是爱女所赠之物，宁世征脸上滑过一瞬让人不明所以琢磨不透的神情，这样一个少年，可不能任他在朝堂自由抉择啊，定要牢牢抓住才好。

“南海燕家长年行商海上，曾带回该国的一种长毛羊，这种羊的绒毛密而厚，纺线织布后轻软温暖，比我们冬天常用的沉重的棉布要好很多，但是因为这种羊不适应南方湿热气候，而且闽江织造司害怕本地棉麻纺织受到冲击，也一直阻扰燕家推广，如今不妨将这种羊养到气候水土都十分适宜的北方，一旦成了气候，不仅有利于我国民生，对大越的经济，也必将成为钳制。”不动声色便将燕家推向了前台，掌握了天盛的一大经济来源，聪明。

“至于如何令喇嘛教和羊毛推广……”凤知微仰脸一笑，“在座各位老相都是能臣干吏，必有极好计策为陛下分忧，魏知便不僭越了。”

才能尽显，而又极有分寸，座上都是簪缨贵臣，一瞬间无论敌对或是支持，心中都流过这句评价，就连近来因为太子案已经十分低调的燕王殿下也不禁感慨，看来这魏知，是不能就此放过了......若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

这一章我实在是不会自己写啊，又舍不得删，大部分原著搬运，部分细节更改，这一章不算，今天还有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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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驯狼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