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乌黑色的指甲已经恢复了粉嫩，皮肤上异样的青白色褪去，恢复了原本白生生的样子，叶疏盯着自己的手，眼里的惊讶和欣喜藏都藏不住。
这是变回来了！
“我……”
第一时间，叶疏试着说了说话。果然，连声音也变回来了。
“只是样子变了一些而已，这么高兴？”乌莫离还被攥在叶疏手心，倒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适的样子，反而自顾自调整了个姿势、自得其乐一般。
仿佛一盆冷水被从头顶浇下来，叶疏舔了舔牙齿，果然发现尖牙还在。
只是似乎向后缩了些，像被藏了起来。
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也发现了一些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更加惨白的肤色、有些僵硬的关节。
不过至少看上去大概已经是个白了些的正常人了。
叶疏确认了自己的状况，这才有些狐疑地看向乌莫离，“你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吗？”
从石室出来之后，他身上原本还带着些的紧张就烟消云散得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这是笃定她没法对他做什么？
“我要怕什么，难不成你还打算……吃了我？”乌莫离三两下把手抽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地答道，还特意拉成了话音，加重了“吃”字。
好像这个“吃”还有什么特殊的不可描述的吃法一样。
噫……油腻！
叶疏被他骚气的说话方式惊了一下，心念一动做出了凶神恶煞的样子，朝着乌莫离张牙舞爪道，“把你丢进上京，天师越家！怕不怕？”
乌莫离拇指大小的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越发显得妖孽：“这有什么好怕的，刚好这里就是上京的郊外，你快把我弄进去，我好找无涯兄叙叙旧。”
越无涯？叙旧？
大反派尸王要和正道男主叙旧？
孩子傻了，急得连瞎话也编不顺溜了。
叶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一刻钟前，你还在套路我带你出来，越无涯出现的时候你急得跟个兔子似的。”
意料中的被戳穿后男人羞愧至极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乌莫离摇了摇头，伸手理了理袖袍，不慌不忙道，“我躲得可不是他。”
然后叶疏就被迫听了小半天的兄妹同甘共苦、结果兄长被奸人所害、妹妹还被忽悠着卖命的狗血故事。
故事里的兄长逃脱之后还故意躲着妹妹，只想自己查证，保护妹妹平安。
“你讲得真好。”叶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站起身，在乌莫离期待的眼神中再度开口，“可惜我不信。”
乌莫离：“……”爱信不信！
叶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收拾好布兜里的东西确定好乌莫离接触不到那些符箓和灵石，就把他一把塞了进去。
他的话，叶疏也并没有像她自己说得那样完全不信，只是毕竟是原著里的尸王，哪怕是十分像真的，她也只敢信三分。
总之不管是不是真的，等着越无涯回上京，就把人丢进越家。这些勾心斗角、危险重重的剧情线就跟她没关系了。
她可以带着张生拍拍屁股走人、游山玩水找灵石，过上快乐的旅游养崽生活！
……
愿景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先前乌莫离说了这已经是上京的郊外，按理说那必然是一座雄关，可她在周围晃悠了大半天，东西南北都去了，半点城墙的影子都没见到。
叶疏筋疲力竭地停下脚步，只想仰天长啸：
我的上京呢！那么大一个上京呢？！
“你要去上京干嘛？嘎嘎”
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些许翅膀扑棱的响动，叶疏抬头看去，一只乌黑色的鸟停在孤零零的枝桠上。
鸟嘴嘎巴嘎巴地开合着，像在嚼动什么东西，时不时仰起头吞咽一下。但是那双滴溜溜转着的鸟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是……你在说话？小乌鸦？”
“你是乌鸦！你才是乌鸦！”
乌黑色的鸟羽都剧烈地抖动起来，甚至掉了一根下来，被叶疏伸手接住，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什么？”
“劳资是乌鸦！啊呸！喜鹊！叫劳资闻喜！”闻喜气得说错了话，干脆闭嘴梳理起自己油光水滑的羽毛来。
喜鹊……不是白肚皮吗？
叶疏见它神气活现的样子有些想笑，勉强忍住了，温声道，“那闻喜……你是妖怪吗？”
早从说书先生口中听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灵异鬼怪，却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像闻喜这样的算不算小妖怪。
“你才是妖怪！”闻喜再一次愤怒了，瞪大了圆眼睛却还是只有绿豆大小，看起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下面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怕它。
它愤愤地强词夺理、绝口不提妖怪的事，“劳资是灵宠！灵宠懂不懂啊！”
所以还是小妖怪嘛~不过是有主的小妖怪~
叶疏也不点破，只是灵机一动想到了闻喜既然生活在附近，肯定知道去王城的路怎么走，她朝着闻喜招了招手，“闻喜，你知道上京怎么去吗？”
闻喜在树上跳了几个来回，见叶疏没有不耐烦地走开这才点点头，“知道。嘎嘎”
然后就在叶疏欣喜的目光中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告诉你！不告诉你！”
叶疏：“……”
那么厉害的男主手底下我都逃出来了，我还怕一只鸟？
叶疏回想了一番闻喜的表现，来个主意，她也不去看它，只是自顾自，“我听说那上京里面有当朝最好看的喜鹊，这才一直想去看看。”
她瞥了闻喜一眼，见它的视线果然一直追着自己，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紧接着不慌不忙地叙述，“听说那喜鹊有最好听的嗓音，最华丽的羽毛，连皇上都对它宠爱有加，天天给它吃最贵的贡品。”
“你骗人！我天天在上京里晃悠，怎么没见过这只喜鹊！嘎嘎！全上京都没有我闻喜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是大人们都特别宠爱它，怕你嫉妒才不告诉你。”叶疏不紧不慢地补刀。
“我不信！”闻喜气得又掉了一地鸟毛。
“那你带我去上京，我肯定帮你找出来！”
“去就去！”闻喜气得狠了，应声应得贼快。
叶疏暗搓搓偷笑起来，看见她笑了，闻喜才后知后觉，它是被……套路了？
天地良心，这绝对是它第一次被套路！
*
方闻醉第一千零八百次听到了关于自家闻喜的笑料。
听到人家小姑娘进了城就溜的没影的时候，他刚刚拎起酒壶痛饮一口，差点把一口好酒都给喷了出来。
“主人，您一定得替我找到那小姑娘，向我赔礼道歉。”闻喜仍然在不停地诉苦。
方闻醉笑罢，将酒坛放到了一边，在石桌上画了一半的仕女图上动起笔来，嘴上倒是安抚道：“你都说人家跑没影了，偌大一个上京，我可怎么给你找？”
“她身上有越家那个人的味道，你往越家找准没错！主人你就替闻喜出了这口气吧！”
那个人？
许久不见，那死正经竟也学会勾搭小姑娘了？
方闻醉惊讶之间笔下一顿，墨迹顿时在仕女的衣裙上晕染开来。
他叹了口气，却是紧接着在那墨染开的地方几笔勾勒出一朵朵花团锦簇，原本内敛雅致的仕女三两下被改成了雍容华贵的贵妃。
还是幅好画，倒也不负了他一坛好酒。
丢下笔把画收起来，方闻醉一抬手，闻喜就停在了他肩上，左右横跳。
“行，等那人回来了，你主人我就替你走这一趟瞧瞧。”
*
叶疏此时已经找了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客栈住了下来。
先前还在担心进了城没有足够的钱，待得看到满大街都是各种能人异士她就不担心了，对于这些非普通人，灵石肯定是硬通货。
她也没动越无涯布兜里原本就有的那些，只用了几个从石室里挖出来的，就成功换了一大笔钱。
倒是甩掉身后跟上来的打家劫舍的人，费了她一番功夫。
不过现在安顿好了，就只要安安分分等有越无涯回来的消息，再把乌莫离连同他的布兜往越家一丢就好。
叶疏把张生放了出来。
这家客栈据说是专为特殊人建立的，周围都布下了禁制，在这里头，叶疏也不怕有人发现张生。
把张生变回正常的大小，叶疏掏出了一大把灵石，堆到了桌上。
“吃！”
木木呆呆的精致少年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习惯她现在的样子，朝着她凑了过去。
叶疏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退无可退了才不得不停了下来，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凑到了她眼下。
这是要干嘛？！
张生动了动鼻子，退了回去，傻乐道：“嗷呜……”疏疏……
叶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