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明治收入94，还剩两个三明治。

封小满生气地把一份三明治塞到白尺手上，然后自己生气地背对着白尺，吃着自己这份三明治。

封小满越想越气，她吃着吃着就哭了。

而白尺一下子就吃完了。

“白尺！这可是五千啊啊啊！你！”封小满眼眶被气得通红，但也舍不得骂她，只能泄了气似的瘫坐在超市收银台前的塑料凳上，额头抵在冰凉的柜台玻璃上，长发垂落遮住半张脸，神情落寞。

封小满:我想静静。

“小满，对不起……”白尺垂着脑袋，琉璃色的眼睛蓄满水雾，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猫，她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整个身体也跟着微微发颤。

“你别喊我名字！”封小满看都不看她一眼，埋着脑袋，气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努力地压抑住自己，不让自己哭泣，但还是气得发抖，许久才闷声挤出一句：“你能不能别再闯祸了……”

之前赔的都是小金额，就算了。

可是今天白尺损坏的豪车，人家车主看自己还是个学生，才让自己只赔五千的。

就怕人蠢还勤快。

可是封小满现在身上根本没这么多钱！

“小满，对不起……”白尺低着头，慢慢靠近封小满，满脸愧疚，声音小得可怜，连平时总挺得笔直的脊背都佝偻了下来，整个人蜷缩着，看着可怜极了，“我会去打工！捡瓶子、发传单……我什么都能做！”

封小满:算了吧，别到时候没赚到几个钱，反而又要继续赔钱……

封小满:这就是民警同志口中的“扮演可怜的虚假人设”！

如果白尺的天使身份真的是虚假人设该多好，这样自己就不会因为她而背上五千元的新债务。

可是，白尺真的是天使，封小满心里是知道的。

“我看你哪里是天使？你分明就是无能的惹事精！你要真是天使，你现在就帮我把时光倒流啊！你帮我把人家的车施法修好啊！你还是能变出钱来？！”封小满真的生气了，她这段时间天天起那么早就起来，蒸土豆，蒸紫薯，煎鸡蛋，煎培根，煎鸡胸肉……还要照顾这个白痴一样的天使，为她准备一日三餐，像舔狗一样！

上天:这难道不是你自愿的吗？

上天:你终于发现你像舔狗了吧？

封小满:闭嘴！

“小满，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白尺不安地看着封小满，可是封小满却怎么也不愿意抬头看白尺一眼。

封小满:我才不会看你呢，我一看到你，就不忍心了……

“我要你走！请你离开我家！”封小满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她声音颤抖着，带着故作冷漠的尖锐，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一颗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地面的瓷砖上，冒出滋滋发响的白烟，瞬间，眼泪汽化了。

白尺落泪了。

天使落泪了……

白尺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她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喉间溢出悲伤的呜咽:“好，只要你开心，我走……”

“姐姐你好，我要这个巧克力。”一个小朋友走进了超市。

白尺拿起巧克力，扫了码:“十元。”蹭着封小满的腿走到收银机面前。

封小满就是不睁眼看她。

“刚好，姐姐，给你。”小朋友拿着十元纸币和白尺交换巧克力。

“慢点跑。”白尺对小朋友说，然后将缓慢地，如乌龟一般的速度，将钱放进收银机里，然后蹭着封小满的腿，离开了。

一步一回头。

都没等到封小满的一句挽留。

封小满发丝凌乱，肆意地遮挡在她的脸上，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又发现脚步声的音量越来越小了，直到再也消失不见，她才突然咬住下唇，狠狠眨去眼眶里打转的泪，泪水如分叉的河流，干涸在她的脸上，让她感到难受。

过了许久，封小满抬起被凌乱的头发丝沾满一脸的小脸，整理了一下头发，肩膀不停地抽着，她还在哭，她一边抽噎，一边拿纸巾擦眼泪、擤鼻涕。

“小满，你咋了？宝贝你咋哭啦？”赵子涵来了。

“我，我没事。”封小满抽噎着。

“咋会没事呢，宝贝，你看你都哭成这样了，都丑了！”赵子涵说着方言，想逗封小满开心，赶紧拿起镜子给封小满看。

封小满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赶紧收住眼泪，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你每次哭，眼睛周围都会长小红点，不要哭了，乖，我给你带了卤肉饭，饿了吧，擦擦眼泪，乘热吃。”

现在吃午饭的点。

小满昨晚以为现在已经没了债务了，便叫赵子涵不用每天都那么早来看自己，帮自己的忙。

结果今天早晨……

封小满就坐在这里哭了5个小时啊？

一边哭，一边给顾客结账。

平时这个点，白尺闻到香味都会跑下来的，可是今天，白尺却没有下来。

小满家里就小满和白尺两个人，还能有谁会让小满哭得这么伤心呢？

肯定是白尺。

赵子涵一边招待顾客，一边安慰小满。

封小满一边哭，一边吃卤肉饭吃得很香，一边心里还在担心白尺现在饿不饿。

赵子涵带了两份卤肉饭呢，还有一份是给白尺带的。

这份卤肉饭，放在柜台上，一直放到凉了，封小满都没开口和赵子涵提起白尺。

赵子涵也没提白尺，她想让小满先平复好心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