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教授点了陶玉的学号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

“我觉得这个观点……”陶玉乖乖的站起来，神色有点懒怠，脸色有一些不太正常的温红，嘴唇却干的发白。

何欢发现陶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终于熬到了下课，何欢迫不及待走到了陶玉身边。

“陶玉。”何欢喊住了她。

“学委，小组作业不是已经做完了吗？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陶玉停下了脚步，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目光深沉，平静的神色里带着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恼火。

气氛莫名的僵硬起来。

陶玉率先转身，大步离开。

何欢站在后面看出了陶玉的脚步有些虚浮。

到底还是不放心，何欢还是悄悄地跟了过去。

陶玉进了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出来，坐在长椅上，慢慢的抿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身体在发烫，脑子昏昏沉沉的，脚步也变得无比沉重，陶玉知道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一坐在椅子上陶玉就想睡，可她知道不能睡，所以撑着，坐着，想要缓一缓。

可是人病了，身体和意志都是不受大脑所掌控的。

陶玉的身体还是软软的滑了下去，几乎就要从长椅上摔下去。

“陶玉！”

陶玉在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看见有一个人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朝着她飞奔跑过来。

那一瞬间那人模糊的影子与梦境中的人影重合。

陶玉想起来了，那人当时说的话，她说……什么来着？

地上有一些血迹，陶玉看到瘦的像竹竿一样的自己趴在地上，头偏向一侧，嘴角还有未曾干涸的血迹，摊着手脚，一动不动的像块生了蛆的腐肉。

要不是眼珠子还动，到真叫人觉得她死了。

昏暗的灯光下，脚步声传来，少女背着光站在台阶上，看不清脸，她的声音很软，语气平静而冷漠，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地对着地上陶玉说：

“需要帮助吗？”

“如果你要去告诉老师的话，我可以帮你作证。”

……

陶玉醒了。

陶玉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的何欢。

“嗷～～”何欢打了个哈欠打，这姿势趴的难受，她睡的浅，陶玉一动便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

“这……”这是哪里？

陶玉刚想开口说话，才觉得喉咙发紧，疼得厉害，自己的手上还挂着吊瓶。

“这里是校医院。”何欢很明显知道她想问什么，板起脸来了凶恶恶地吐槽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半道上？”

“坐在长椅上坐着坐着就软成一泡狗屎了。”

“你可牛逼了，39.9度，真是可惜呀，差一点，你就能和乔布斯见面了。”

陶玉没有说话，幽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何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玉没什么反应，何欢也不好再继续骂下去，刚好这时候有人给她打了个电话，何欢接着电话就出去了。

这个房间里面有三张诊疗床，除了陶玉睡的这一间，其他的两间都是空的。

这还是陶玉第一次到校医室来，她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陶玉看着窗外发现天都已经黑了，想起了些什么，拖着疲软的身子，伸手去够放在一旁柜子上的包。

“干什么呢？”

何欢又折返了回来一只手里面端了一杯水，另一只手里面拿了一份外卖。

看见陶玉想去拿包，何欢把手里的东西往柜子上放下，拿了她的包递到她手上。

陶玉拿到包，疑惑地看了何欢一眼，掏出里面的手机，查看通话记录。

果然，奶奶打电话过来了。

但是……怎么是已接听？

陶玉的目光从手机挪到了何欢的身上，何欢把柜子上的那杯水端了过来，递给陶玉。

何欢：“诺，先喝口水吧，你那嘴皮子裂得跟东非大裂谷一样。”

陶玉愣了一下，接过了水，没有立刻喝水，而是先舔了舔嘴皮。

有那么夸张吗？

水是温的。

陶玉抿了一口水，觉得嗓子舒服了些之后，看着何欢问道：“你接了我的电话。”

“嗯，你奶奶打过来的。”

“你是怎么……”陶玉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

怕奶奶知道她生病，不想要奶奶担心。

“我跟你奶奶说，学校布置的作业，你在我家学习，今晚上不回去了。”

何欢一边把外卖拆开，一边抢过话头。

“放心吧，没说你病了。”

“不过，你奶奶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待会儿给她回个电话呗。”

何欢在拆外卖，塑料制成的外卖盒子在揭开的时候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由于分子的扩散，饭菜的香味顿时在不大的空间里面弥漫着。

“吃饭吧。”

陶玉刚想说不饿，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何欢端着一小碗鸡蛋羹走到床边，挖了一勺，递到了陶玉嘴边。

陶玉右手端着没喝完的水，左手挂着吊瓶，她并没有拒绝的机会。

陶玉半合着眼，张口含住了塑料勺里面的鸡蛋羹，一口一口慢慢嚼着，何欢也不着急，等她吃完了，又喂给她第二口。

何欢慢慢把一整碗鸡蛋羹都喂给了陶玉，她问：“还喝粥吗？”

陶玉摇了摇头。

何欢把手里空着的塑料壳丢进垃圾桶，坐到柜子旁边就着小咸菜喝粥去了。

吊瓶还没有打完，陶玉的脸色还是发灰。

“对，奶奶，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是的，刚刚是我同学接的电话。”

何欢慢腾腾地喝粥，陶玉给吴艾华回过电话之后坐在床上发呆。

在这期间，校医室的医生来过一趟，换了一瓶吊水，开了一些药，吩咐她们：

“这是最后一瓶药了，看着快没了，记得喊我过来给她拔针，我就在旁边办公室。”

又过了好一会儿，何欢终于喝完了粥，把柜子上的垃圾都收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就朝着陶玉走过去。

陶玉回过神来的时候，何欢就已经站在了病床前，她抬手撩起了陶玉额前错乱的短发，朝着陶玉的额头上摸去。

“这药效果挺好啊，摸着不烫了。”

并不算陌生的香味充斥在鼻尖，额头上覆盖上了一只冰凉的手，凉意不断地从何欢的手上透过来。

很香……很舒服。

陶玉晃了晃神，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愣愣地想着。

怎么感冒鼻子还这么好用呢？

何欢很快收回了手。

舒服的冰凉感消失，陶玉下意识皱了皱眉，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听见何欢问：“你昨天下午跑什么？”

不是跑，而是逃。

她在逃什么？

听见何欢问这话，陶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欢没等到陶玉的回答，又说了一句。

“我发现你这人是真的很不喜欢说话，总是独来独往的，你都不和人交朋友的吗？”

“没有必要。”陶玉的声音沙沙哑哑的，有些模糊。

“怎么就没必要了？”

“我不喜欢人类这种生物。”

陶玉的语气平直，看着何欢，非常诚恳的说道：“大部分时候和人类进行交流令我感到痛苦。”

“……”

听到这种调论，何欢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何欢感叹道：“你这人还真是挺特别的……”

话音一转。

“……所以，你很讨厌我，对吧？”

听到这句话，陶玉猛然转过去看她。

何欢迎上陶玉的眼神，眼眸微亮，微笑着把落下来的一缕长发撩到了耳后。

“没有。”陶玉的嘴巴先脑子一步，否认了这一点。

“你不讨厌我，那你是喜欢我？”

何欢挑眉毛轻笑，开始逗着人玩。

“……没有。”陶玉的嗓音有些低沉，依旧否认了。

何欢玩心大起，干脆一屁股坐到了陶玉的床边上，揽上了她的脖子，微微偏着头，凑到她耳边，软绵绵地轻笑着问：“真的不喜欢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会伤心的。”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陶玉的颈边，脖子连着耳朵那一块，一下子变红了，刚刚降下来的温度似乎又升了上去。

“别闹。”陶玉空出来的右手按住了何欢的肩膀，没把人推开，却也阻止她继续靠近。

两人离得太近，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起来。”

“我不！”

何欢说着任性的话，心情很不错，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陶玉看。

陶玉的脑子嗡嗡响，拿她没什么办法，问她怎么才肯下来，她想了想，说：“除非你和我当朋友。”

不喜欢和人类当朋友。

哈，那我就偏要和你当朋友。

“当朋友？”陶玉半眯着眼，看不出来她对这个提议是个什么态度。

“对，当好朋友。”何欢笑得灿烂，伸着手指头弹了弹陶玉那红的不像话的耳垂。

陶玉惊了一下，抬着头就往后躲，砰的一声，后脑勺撞向了墙。

“嘶……！”陶玉咬着牙，闷哼了一声，显然是撞的不轻。

何欢慌乱地站起来，知道自己错了，然后就先发制人，开始指责陶玉。

“你躲什么？”

“这下好了吧？”

“撞到头了吧？”

何欢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心虚的背过身去，小声地说了句：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