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乌黑的眸子警惕地看着何欢。
一瞬间何欢的身影和陶玉记忆中的某一处诡异地重合了。
“你需要帮助吗？”冷漠少女居高临下地眼神让人无法忘怀。
陶玉晃了晃神，只觉得不可思议，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两人把小女孩带到了游客中心，在工作人员的广播后，女孩的父母很快找了过来。
从游乐场走出来已经很晚了，再往地铁站走的时候路过了便利店，何欢说要去买点东西。
过了一会，何欢从便利店走出，手里拿着一包烟和打火机。
在陶玉惊讶的目光中，何欢动作利落为自己点燃一根烟，轻吸一口，在黄昏的光影中吐出烟雾。
“你……？”抽烟？
陶玉瞬间想起了之前在何欢家阳台茶几上的烟灰缸。
何欢转头递出烟盒，问：“抽吗?”陶玉复杂看她一眼，“不抽。”
何欢又吸了一口烟，敏锐地察觉到陶玉微皱的眉头，笑着问：“不喜欢烟味?”
何欢耸了耸肩，很没诚意地道歉，“抱歉，要你吸二手烟。”
陶玉不语，只是看着她。
话虽这样说，却并没有熄灭烟火的意思，只是将夹烟的那只手抖落烟灰。
金色的夕阳照在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滚烫的烟点不断往后燃烧。
陶玉抿了抿唇，开口：“没事。”
何欢根本没打算得到回应，听她出声，还有点惊讶。
她其实没抽几口，只是垂着手，任由香烟自顾自燃烧。
空气裹挟着淡淡烟草味道钻入陶玉鼻腔。
很奇怪，对于何欢抽烟这一点，她并不感到厌恶。
“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她转过头看陶玉笑了笑，毫无征兆开口，“谢谢你今天愿意陪我出来玩，我很高兴……”
“……这个人情，你还清了。”
陶玉沉默。
不再纠缠.....
这样很好，正如她所愿。
陶玉还没有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口，对方倒是先她一步撤清了关系。
也是.....何大小姐愿意放下身段和她这种平头百姓混在一起玩一玩已经是无上的恩赐了。所谓的喜欢你什么的.....这种话怕是在以前也不知道对别人说过多少了。
“哈，当然是最好了。”
早该回到原本位置了，陶玉眯着眼看了何欢一会，突然就笑了。
这笑里更多的是自嘲。
看来那时候是真的烧糊涂了，居然连这种鬼话也信了几分，真是荒唐极了。
陶玉背着光站在便利店门口旁边墙面的阴影里，何欢听见她的笑声，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笑什么？”何欢站在台阶上吐出烟圈，表情平淡，抬手又吸了口烟。
何欢身上的有些脏乱的白色连衣裙随风而动，之前在游乐场的时候陶玉就在担心她走光，何欢倒是很不在乎。
“怕什么，里面还穿了打底裤的，要是有人偷看，老娘戳瞎她的眼睛。”
她说的轻快，很快就投入到下一场游乐中了。
“你的裙子脏了。”
陶玉指了指何欢胸前布料上的那点污渍，应该是之前吃冰淇淋的时候粘上的。
“脏了就脏了。”何欢低头看了一眼，并不在乎。
“你好像并不在意变脏。”
陶玉从阴影中走出来，何欢看过去，对上一双幽静清亮的眸子。
“脏了就脏了，我有什么办法。”何欢不以为意地重复。
还未燃尽的香烟摔落在水泥地上溅出了一点火星，很快就熄灭了。
陶玉把何欢拉到阴影里，控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墙壁上，陶玉动作并不粗暴，何欢却依动弹不得，对上了陶玉微微上挑桃花眼，这双藏在乱发之下漂亮眼睛此刻幽幽地盯着她。
“你做什么？”何欢火气上来，推了她一把，但没能推动。
陶玉并不因为何欢推她而恼火，相反一只手往下紧紧握住了纤细的腰际。
如果何欢不在意变脏的话……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陶玉的眼底倒映出冷漠与疏离，开口的话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不是喜欢我吗？”
弄脏她的话，会生气吗？
会哭的吧……
“少自作多情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何欢微眯着眼睛，笑了，问，“你凭什么觉得我喜欢你？”
闻言，陶玉不由得想要发笑，语气平静地反问：“凭什么?难道不是你先开始纠缠我的?那天晚上你没说喜欢我?还是说·…"
“……你想要玩弄我。”
陶玉看着她，眼底滑过一道暗芒。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是有别的目标了吗？
何欢面色一讪，似乎并不打算认账，“什么喜欢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烧糊涂了吧？”
陶玉低头俯视着何欢因心虚而微颤的睫毛，道：“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说完陶玉松开了何欢的肩膀，纤长白皙的手指捂上了何欢的眼睛，低着头吻了上去。
陶玉贴上那柔软的唇畔，几秒后，舌尖探出舔了舔，动作笨拙，试探性地含住了何欢的下唇之后，听到闷哼声响起，又连收手忙退开。
何欢轻笑了一声，抓住了陶玉的衣领追着吻了上去。
两人的位置对调。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陶玉忍不住闭眼，对方毫不犹豫撬开了她的唇齿，灵活的舌头肆意妄为地横冲直撞，尼古丁的味道让陶玉的大脑变得不太清醒，整个人踩在了云朵上，昏昏沉沉地飘在半空中，怎么都不踏实。
陶玉听到了自己胸腔中如雷一般的心跳声。
缠缠绵绵地吻了许久，何欢退开来，看着陶玉那泛着粉红色的耳朵尖，心里只觉得可爱极了，开口却是轻声颤抖地质问：“我允许你吻我了吗?”
“你、你也不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偷偷吻我了。”陶玉低着头无力地靠在墙上，声音挟裹着不稳的吸气声。
何欢心中暗自发笑，强吻了别人，自己倒是气都喘不匀了。
何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陶玉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怎么看都觉得顺眼起来了：“没错，我是喜欢你，所以就缠着你想要无时无刻同你一起，那天晚上我也确实是乘人之危偷偷吻了你。”
陶玉缓缓抬起头，望向何欢目光中带着惊讶，她没想到何欢会这么坦然地承认。
奇怪……
陶玉看着何欢笑了一声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结果退无可退，她的身后已经是冰冷的墙壁了。
何欢抱住了陶玉，毛绒绒的脑袋瓜在陶玉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再抬头，嘴唇在不经意间滑过她泛红的耳朵，引得陶玉的身体开始轻颤后，抬头望着她的眼睛，问：“那，你喜欢我吗?”
“……"此刻说喜欢或不喜欢似乎都没什么意义。
陶玉的脑子里立刻播放出一条影视剧经典语音。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陶玉避开了她的目光，又开始不说话。
“真无情啊，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装作不知道。”何欢看着她，知道她在用沉默来逃避这个话题，“现在强吻了我也不说话····…”
看着那双水润润的眼睛，陶玉一瞬间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强吻…或许一开始是，可是后面明明……
陶玉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声音都有些嘶哑：“其实……”
陶玉还没说完，何欢突然踮起脚抬手箍住陶玉的脖子，在对方诧异的望过来时用力地吻上她的唇。
比起刚才的吻，这次的吻不如用嘶咬来形容更为贴切。
何欢用力地咬在陶玉的下唇上。
“……额嗯！”陶玉感受到来自嘴唇上剧烈的疼痛，有些失控地握紧了拳头，却没把何欢推开。
脖颈被两条光滑细腻的手臂缠上，随之覆上来的是柔软的唇。
何欢的舌头在她口中肆意搅动，毫不犹豫地侵入，来势汹涌，恨不得将每一寸都划为自己的领土。
陶玉恋爱经历为零，对于这样强势粗暴的亲吻根本无从招架。
被放开时唇珠都是翘着的，陶玉舔了舔口腔内壁，毫不意外尝到了铁锈味的血腥气。
何欢喘了一口粗气，立刻凑上去还要再吻，被有所防备的陶玉温和地按住了。
“你咬我做什么？”陶玉无奈叹气。
“我怕你拒绝我……”何欢抱紧了陶玉，抬眼盯着她，眼尾微红，眼中水光更盛，嘴唇红艳艳的，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要怎么拒绝……
“我没想着要拒绝你……”陶玉又叹了一口气，抓住何欢的手，把她抱在怀里，抱了一会，陶玉垂下眼，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也喜欢你。”
……
以为奶奶睡了，陶玉轻手轻脚地进门，吴艾华居然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陶玉皱着眉，换了拖鞋走近，开始教育人了。
“奶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医生不是要你晚上早点睡觉吗？”
“哦，小崽回来了，我这会儿还没困，马上就去睡……唉？你这嘴巴上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