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水忽然接到了陶桃的电话，陶桃把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只有气音发出来：“老板，我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跟着我。”

周水水脸色肃了下来：“你现在在哪？”

“现在没事，我在街上，这里人多。我刚才察觉到有人跟着就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我搞不清楚跟着我的是什么人、什么目的。”

“找个人多的店进去，我一会到。”周水水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换了衣服出门，“电话别挂，有什么发现直接告诉我。”出了小区，周水水招手叫了辆出租车，直奔A市而去。

这会刚好是上午十点多，街上多是逛街购物的人，陶桃也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呆，进一家店转一圈，又出门换一家店。

他因为是一只道行浅薄的小树妖，出门在外一向小心，加上又有周水水给他的法器遮掩气息，下山几年间并没有招惹到什么能人异士。

可是今天确实有人再跟着他们——也或许不是人——他出门时候就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安稳太久了，这点小小的不对劲也没往心里去，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结果在街上走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明显的发觉到情况有异，总有如芒刺背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放开了神识，却并没有发觉有任何异常。

然而没发现的才是最恐怖的。

陶桃心知自己绝对被人盯上了，情急之下，他直接给周水水打了电话过去。

他害怕的，也恰恰是周水水担心的，所以一听陶桃说被人跟上了，周水水的态度就十分慎重。

等周水水到的时候，陶桃正在一家内衣店里，到处都挂着颜色漂亮的女士内衣，他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往里一站，立马显的格格不入起来。

透过橱窗玻璃看到周水水到了，他赶紧钻出店去。

上下打量了陶桃一眼，见他没事，周水水先舒了口气放下心来，挂了电话，拉着陶桃往自己家中走去，同时另一只垂下的手微微一动，手指凭空画了一道符，脚步不停，那道看不见的符被他们甩到了身后。

等他们两人走出去很远之后，跟着他们的东西才经过了那道符，一瞬间发出一声常人听不到的凄厉惨叫，身上发出“滋滋”的油煎一样的声音，很快便全身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不见了。

周水水冷嗤一声：“雕虫小技。”

陶桃听到了那声惨叫，打了个哆嗦，小声问道：“就是那个刚刚一直跟着我吗？”

“对，并不是什么实物，是用茅山道术幻化出的虚，想来也只是为了跟着你想发现点什么而已。”

“那他还会再来吗？”陶桃有点纠结的问。

周水水没说话。

快到小区的时候，远远的有一个身影忽然惊喜的“呀”了一声，紧接着便跟个小炮弹似的直接冲进了周水水怀里，冲击得他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陶桃赶紧把那个小小的身子给拽了出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就来了气，揪着他后颈处的衣领气道：“我说是哪个熊孩子这么冲，原来是你，都快把老板给扑到地上去了！”

这人正是小宋湛，他对着陶桃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着陶桃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要你管！”

说完直接往周水水腰上一搂，带着点委屈带着点撒娇抱怨道，“你都不开面包店了嘛？我去那里等了你好久也没见到人。”

周水水笑了笑，直接拖着腰上挂着的宋湛往家走去：“那可真是抱歉的很，要不然请你吃甜甜圈赔罪？”

宋湛撅起嘴来：“不要，我要吃大餐，不吃甜甜圈。”

“好，”周水水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脸颊，“请你去吃海鲜大餐。”

既然要去吃饭，周水水就拐了方向，好在他们小区位置比较好，周边各种超市饭店一应俱全，三人直接去了一家鱼庄。

点了一大桌子菜，一边吃，周水水一边问道：“过年没回来吗？”

“没有，”宋湛吃的嘴巴鼓起来，含含混混的回答，“师兄找不到人了，师父又生病，我得留下来照顾师父。现在师父好了才有时间回家。”

周水水：“师兄？任游光？”

宋湛顿时一脸戒备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周水水笑了下，往他碗里夹了块糖醋鱼：“我知道你师兄在哪。”

大概是周水水给他夹菜的举动让他想到了什么，宋湛撇撇嘴，夹了糖醋鱼吃进去：“我师兄在哪？”

周水水也不吃了，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看宋湛，淡淡道：“在监狱里，因为故意杀人罪入狱。”

宋湛歪着头认真地看着周水水，好像是在评估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实。

过了一会，见周水水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他低下头去，声音有点低落：“嗯，我也猜师兄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知道他做过很多错事，他对我很好，但是他确实做错事了。”

周水水拍了拍宋湛的肩膀，没说话。

宋湛情绪低落了一会，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周水水：“那我师父这次来这里，是为了看我师兄？师兄入狱跟你们有关系？师父会找你们麻烦吗？”

师兄的能力不弱，普通人想抓住他并不容易，退一万步讲，就算师兄是被普通人抓住的，他也一定有余力给师父传个消息。

连消息都没传，也许是因为有玄门之人插手其中。

周水水也没想着要瞒宋湛，直接点头承认了：“任游光要找我的麻烦，我师门的人也出了手。”

略顿了顿，他又说，“刚刚有人使了虚跟着陶桃，大概是你师父吧。”

宋湛睁大了眼睛，来回看了看周水水和陶桃，最后将目光定在周水水身上：“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离开这里吗？”

“有时候逃避是没有用的，”周水水笑了笑，“现在就是这样，你师父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给你师兄报仇，更是为了……要拿到一样东西。即便我们躲开了，他还是会找过来的。”

宋湛有些懂了，他皱着眉，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周水水又给他夹了块鱼饼过去：“好了，小小年纪别皱着眉，不好看了。这些都是我该担心的，不是你。吃东西吧。”

宋湛咬着鱼饼，眉头还是皱着。

周水水在他眉间戳了一下，刚想再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预感到这是谁的来电，弯了弯眼睛，起身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果然，如他所想，秦霁的声音传来：“出去了？去哪了？”

周水水笑眯眯的：“回家里了，有点事找陶桃。”

秦霁松了口气：“下次别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跟我说一声。我下午下班了去接你。吃饭了没？”

周水水乖乖回应：“正吃着，在鱼庄吃的，他们这里鱼片粥做的很好喝，下次我也试试给你做。你吃了吗？”

“没呢，刚回家看到家里没人了，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呢。”

周水水轻笑出声：“是我不好，应该留个便签的。你快去吃点东西吧。”

“好，”秦霁应下，又问道，“对了，你那里有什么事？”

“唔，”周水水道，“开了个网店，陶桃这缺东西了，叫我给他准备一点。”

秦霁知道他们曾经一起开通过一个网店，现在都是陶桃在打理，听了这话也没怀疑，又嘱咐了一句晚上等他过来接才挂了电话。

周水水回到座位，宋湛跟陶桃面对面各吃各的，头都不抬，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样子。

真是两个小孩子啊。他心想，又问宋湛道：“你现在在家里住？有和你师父在一起吗？”

“没，到了A市师父就叫我回家呆几天，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周水水看着宋湛亮闪闪的眼睛，心下默然。

也许是因为方兴运想保留下宋湛这性子，也许是因为担心宋湛会破坏他的计划，也或者是二者皆有。

周水水温声道：“那你就多在家陪陪你爸妈，过年都没回家，他们一定很想你了。”

宋湛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点了点头：“我会的。”

吃过饭周水水把宋湛送回家去，这才对陶桃说道：“现在后面没有人跟着，我送你回无忧山吧，最近一段时间我恐怕顾不上你，先在山上呆一段时间，等无事了再回来。”

“这事很难处理吗？”陶桃问。

周水水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又道：“没事，放心好了。”

A市到无忧山一来一回时间不短，等周水水回到家的时候，秦霁已经站在他门外了。

周水水忙开了门，问道：“等很久了吗？”

秦霁：“没有，我也是刚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水水笑眯眯的：“跟陶桃聊的时间长了点，第一天工作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肩？”

秦霁揪了一把他的脸颊肉：“免了，收拾下东西跟我回家吧。”

周水水在秦霁脸上亲了一口：“好，马上就能收拾好。”说完他就去拿行李箱准备打包一些日用品。

秦霁也准备帮他收拾，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这并不是周水水的手机。

他拿起来前后看了看，倒是他喜欢的牌子。

他摁了下摁键，指纹识别成功，直接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