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迟夏的生父赵见鸣虽然是个陈世美,却是一个很会读书的人。

如果他没有抛弃她母亲,迎接他们分手时母亲肚里还未成型的她出世,他们或许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人。迟夏会像15岁时崇拜学霸郁非台那样,崇拜自己的父亲。

可惜没有如果,她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了29年。

1992年,迟秦放弃鹭湾舞团的工作,随穷小子赵见鸣私奔到大城市申城私订终身,1993年,赵见鸣考入申城大学医学系攻读研究生。1995年年初,赵见鸣和同学何嘉纯结婚,与迟秦分手。同年8月,迟夏出生在二十八号院的一间出租小屋。这一年,迟秦20岁。

不过幸运的是,15年后,迟夏在这个破旧的小院子里遇见了郁非台。他们像来自两极世界的两条直线,在那一年交汇一点,尔后,又沿着命运已定的轨迹各奔东西。

那时大家都传,楼里住进来一个勤工俭学的高材生。在那个还以纸媒为主要传播方式、信息不对称的时代,却没人知道他这个连生病都舍不得去医院的普通大学生,家世究竟有多显赫。

人们都说,流量演员迟朝颜是个极品拜金女。

但苍天为证,她迟夏喜欢郁非台真的不是因为他家有钱。

迟夏和谢斐一起出演的剧名为《唐驿》,出品方是华荣空间,同班底制作的《洗冤录》横扫去年华盛杯的多个奖项。

当前市场上大大小小的明星工作室,影视剧制作团队多不胜数。但是站在市场顶尖的电视剧、电影、网络剧全生态影视制作公司有十家,其中就有华荣空间,佰汇影业,奇际娱乐这三家。

华荣空间胜在沉淀久。公司创设时间早,观众知名度高,班底人员都是老资历,行业阅历丰富,行业关系网也较大。

奇迹娱乐胜在背靠悦图出版集团,手握大量原创资源,网文ip化做得好。因为还有音乐娱乐业务板块,有大量艺人资源。

佰汇影业起步最晚,2019年公司才成立。但主创成员大部分是海归,属于学院派,有先进前沿的影视制作实力。作品概念新锐,深受当前市场的追捧。加之有煜盛国际做背书,公司扩张成长速度堪比细胞分裂。短短不到5年就做到了行业头部。

这几家说是各居一隅,实则投资关系盘根错节,为了共享市场资源,瓜分好处,负责人之间多少都有点私交。所以,事关共同利益的时候,会表现得分外团结。

比如帮着许淮嵘给迟夏穿小鞋,即便有剧组愿意用她,大部分时间也是让她坐冷板凳。

目的是让她在更新换代迅速地圈内寸步难行,让她不舒服,逼她重新投靠许淮嵘。

不过迟夏并非温室里圈养的玫瑰。

当天晚上,谢斐在亚羽酒店大厅看到迟夏的第一眼就瞳孔地震了。

“你——”嘴张了半天,半句话都没吐出来。

迟夏举起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用指腹擦掉涂出界的口红同时,打趣道:

“拜托收一收口水,要流我脸上了。”

谢斐表情有点严肃,他知道这场饭局群狼环伺。“吃个饭而已,你还真收拾上了?”

“声音小一点。”迟夏扫了一眼周围,回瞪了他一眼,“你是我爹啊?”

谢斐指了指她的裙子,“不是,姐,今天汤成文对你动手动脚的你没看到?”

“所以这场饭局是一次机会。”迟夏低头理了理衣物。她今晚穿了YSL掐腰黑色连衣裙,长度直到脚踝上方,纯黑色,左侧高叉至大腿1/3处,隐隐可见笔直流畅的腿部线条,肤色莹如凝白。

整个人艳丽得招摇。

谢斐苦口婆心地劝说:“现在换裤子还来得及。”

一低头,他看见她穿红色CL一字带高跟凉鞋的脚,她的脚长得纤细粉嫩,脚趾涂裸色甲油,每一处褶皱线条都长得细腻柔软——脸唰地就红透了。

“你怎么了?”迟夏双手抱胸,探着脑袋饶有兴趣观察谢斐的表情。

“算了——”“朝颜,这边!”

不远处有人叫迟夏,他们两个都冲旋转门看去,打招呼的正是副导演汤成文。

剧组导演组、制片组的相关领导都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集合在欧式装潢的大厅,一边看小天使雕塑嘘嘘,一边寒暄。

迟夏一眼就看到了长身鹤立在人群中的郁非台。

他身边站着年龄相当的青年,以及几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迟夏能认出的是华荣的执行总裁和制片人,另外的几个并不熟悉,至于年轻的那个,她猜测是佰汇的人。

郁非台一身低调的商务装,剪裁精准得体。白衬衫笔挺,没有系领带,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黑色西裤垂感很好。整个人显得素净又随性,出挑却不喧宾夺主。

迟夏抓着谢斐手腕借力走过去的途中,郁非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下意识松开了抓住谢斐的手,对方反抓住她的胳膊,“你走慢点,前面有个台阶,小心崴了脚。”

低头看了一眼路,迟夏哦了一声,再朝前方看过去时,郁非台已经收回视线,在指引下走进了电梯。

迟夏的心口有一股酸水淌过——

她想起十三年前的冬夜,她实在饿得慌,只好溜出家,躲在天寒地冻的巷子里偷吃草莓糖葫芦。

小巷没有路灯,周遭黑漆漆的,她一边吃一边害怕。

忽然,一束光在她前方亮起来,她看见一个人举着手电筒。

那个人就是郁非台。

他拾起迟夏一时紧张踢飞的棉拖鞋。在她赤脚飞速套上鞋时,驴唇不对马嘴地对她说:

“太晚了,你一个人吃完最好早点回去。”

而她上一句说的分明是:“我叫迟夏,住十七号楼。”

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迟夏的一厢情愿。

**

几近六十平米的超大包厢,摆放着能容纳二十人坐的圆形餐桌。正上方悬挂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晶灯。

《唐驿》剧组成员纷纷落座,迟夏坐在谢斐的左边,她左边坐着跟屁虫汤成文。

从最中间的上座右数,分别坐着华荣空间总经理闫开群、郁非台、佰汇影业副总兼艺术总监赵绅、导演、监制、谢斐、迟夏、副导、制片主任、男主角张遇舟、华荣空间项目策划总监、女配角连薇、常发传媒投资方华国魏。

绕了一圈,迟夏最后刚好坐在上座的斜对面。

水晶灯正下方,餐桌正中央是典雅的金粉色相间的永生花篮,被水晶灯折射出的光线照得璀璨夺目。

落座后迟夏盯着这束花看了好久。最后断定,它应该是一束木芙蓉。

木芙蓉其花晚秋始开,霜侵露凌却丰姿艳丽,占尽深秋风情,因此得名“拒霜花”。花期只有一天,却一日三变。迟夏在《白露成霜》剧中第一次认识这种花,从那以后,木芙蓉就是仅次于玫瑰的,她最喜欢的花。

转盘被服务生轻轻转动,木芙蓉移了位置,露出郁非台阴影分明的脸。

迟夏在他发现视线的前一秒,扭头去和谢斐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嗯……”

谢斐将她的茶水放在桌前,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微微侧头,话没听见重点,倒是不小心瞅见她抹胸露出的事业线。

“……”

左边的汤成文眼睛就没从迟夏的胸口移开过。

“朝颜,你今天真漂亮。”

迟夏瞥了汤成文一眼,倒没有刻意遮遮掩掩,她露了多少心里还算有数。

“谢谢汤导。”

“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人连薇。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闫开群笑着向几位老总推荐。

迟夏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同样是女配角的连薇,已经主动起身代替服务生替席者倒茶倒酒了。

她在组里除了谢斐,就属和连薇走得近,两人聊起天还算投缘。连薇年纪虽小,却是个玲珑人,很能把握机会。最主要的是,张弛有度。

连薇刚走到郁非台跟前准备倒酒时,旁边的赵绅问:“今年多大了?”

“马上二十三了。”

“啧啧!真年轻啊,比起我们这些老人,看着就是有活力。”

连薇将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轻放在郁非台右侧方,俏皮地说:“赵总,您看着也像二十三!”

众人哄然,“哎哟!”

“闫总的人确实不一样。”郁非台笑意莞尔,“嘴甜,一张口就戳进赵总心里去了。”

赵绅边听边配合地捂心口,惹人发笑。

“哪里,是你们佰汇的这些老总都年轻有为,一个个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闫开群哈哈笑着,戴着金扳指的双手一拍,“——要钱还有钱!”

“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没得混了!”

“闫总宝刀未老,老当益壮。”常发传媒的华国魏恭维道。

这时,策划总监徐柏青点兵点将,“哎?大家怎么把我们迟朝颜大美女忘了?”

话音一落,迟夏成了全桌的焦点。

谢斐用胳膊推了推迟夏,意为让她量力而行。

迟夏放下一直跷着的二郎腿,鞋跟敲地的声音十分悦耳。

她伏在桌上托腮,笑意盎然地迎战,“徐总,您有何指示?”

这一笑,好一个明艳动人,惊艳四座。

迟夏细眉杏眼勾成弯月,巴掌大的菱形脸上每个五官舒展开如绽放的娇花。红唇饱满唇珠微翘,唇角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小型珍珠似的洁白牙齿。

她深褐色及腰长发发量饱满,瀑布一般从耳后沿前胸倾泻,搭配露肤度恰到好处的掐腰黑色连衣裙,十分妩媚。

华国魏打趣道:“柏青,怎么光眼睛忙着看,嘴巴忘了讲话?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徐柏青挤着眼由衷感慨道:“哎,花旦就是花旦,漂亮没的说。上镜漂亮,真人更漂亮。”

迟夏乘胜追击,撒着娇就将矛头转向他:“那您觉得我和连薇妹妹哪个更漂亮呢?”说完,她冲连薇眨了下眼。

徐柏青为难地看向其他人,满脸写着‘谁快来帮帮我’。

“哎哟,这可难选了……”

迟夏正得意之时,听见闫开群抛出来个致命题:

“朝颜,你这是为难徐总。”

“这不相当于叫你选择郁总和赵总哪个更英俊吗?”

果不其然,立马就有人起哄。

“来来……”赵绅上学时人气就和郁非台不相上下,他自信地拍了拍郁非台的胸膛:“大胆选,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帅?”

迟夏看向郁非台,他正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闪躲,直勾勾地。

她索性端起酒杯站起来,踩着高跟鞋风姿摇曳地走到赵绅面前,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倾斜酒杯。

“赵总,我敬您一杯吧。”

“你别说话了,我伤心了。”

赵绅反应过来时,其他人已经开始笑了。

郁非台敲了敲他手边的桌面,云淡风轻地说:“要不,我也敬你一杯?”

赵绅愤愤道:“给这喝你俩喜酒呢?”

三个人捧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迟夏捏着高脚杯举到头顶时,嘴角止不住地扬起。

酒过三巡,迟夏胃里已经有点翻滚的迹象。她为了在这些人的面前获得一些好感,已经超出了她平日里的酒量。谢斐明里暗里也替迟夏挡了不少酒。

酒精开始作祟,两个女演员就成了众人的重点关注对象。

“小连啊,会跳舞吗?”

闫开群喝得满脸通红醉醺醺,一吐气扑面而来的酒精味。还没等连薇回答,就一把抓住她的手。

“闫总,您想跳什么呢?”连薇硬着头皮贴在对方怀里,被掐着腰肢扭了起来。

迟夏喝过几圈酒后就固定原位,有一嘴没一嘴的与人搭话聊天,观察房间里的其他人。

拜许淮嵘所赐,这里的人尚且不敢对她强硬,省了她不少力气。

她今天来,目标只有一个。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郁非台半倚在沙发上,在和华国魏聊天。

他手里松松地夹着一支烟,时而送至嘴边深吸一口,再吐出一片浓得散不开的烟雾,遮住远处的视线。

又过了一会,房间里来了四个小演员,都是剧组里面孔很新的女孩。

迟夏看到一个女孩径直走到郁非台边上,挨着他坐下,动作生涩地帮他弹去落在腿面上的烟灰。

“不用等我了。”迟夏给谢斐撂下这句话,就连忙起身。步伐或轻或重踩云朵似的,朝沙发的方向迈去。

“去找支打火机。”

郁非台夹着半支烟找了半天火。刚把女孩支走,眼前就出现一双吸睛的女士细高跟。

纤细的脚踝,紧实盈润的大腿,不盈一握的蜂腰……视线一路向上,掠过的每一粒微尘都是香的。

他终于看清了迟夏的那张脸。

她一条腿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从高衩裙缝里冒出来,跪在他腿间,将皮质沙发压陷。

她夺走他的烟塞进他嘴里,欺身而下,头侧向他右脸,光泽的长发宛如深邃森林中的藤蔓,霎时攀附他袖筒挽起的手臂,魅魔捕猎般将他牢牢缠住。

她用指节夹住唇上带火星的烟身,对准他熄火的烟头重新引燃。

烟雾钻进他的肺里。酒和迟夏身上的玫香一股脑钻进他的鼻腔。

迟夏丢掉从徐柏青手中借来的香烟,借着酒胆直接坐在郁非台的腿上。开口时,从齿间逸出几缕缭绕的烟。

“好久不见。”

后腰布料空缺处的肌肤同时感受到男人手掌的力度和温度。

郁非台知行不一,全身只有嘴在践行原则:“凡事都有一个先后顺序。”

迟夏继续朝他怀里钻,两条藕臂围绕住他。动作稍大,抹胸就慷慨地展示其布料包裹下的美好曲线。

“我找来了火。”

大半支烟两口就被猛吸干,郁非台将烟头碾进烟灰缸,腾出手正式接管她无处安放的长腿。

“你想要什么。”

沙发上方的强光源早被适时关掉,光线昏暗的角落,气氛暧昧迷蒙。

酒后的郁非台霞晕沿锁骨一路泛上白皙的面孔。他醉眼惺忪,目光迷离,褪去了平日的清冷和儒气,释放出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像一摞厚柴垛,仅需一把烈火,便立刻能熊熊燃烧吞噬一切。

迟夏垂眸,目光贪婪地抚摸他眼下此时性感的痣,不假思索地说:

“我想要你。”

她感到掐腰的大手力度加重。面前人喉结微动,克制地望向她身后:“有人在等你。”

迟夏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与谢斐一整晚的互动,都巧合地被他看在眼里。

“那你有没有在等我?”

她指腹贴上他血色充足的唇,目光上移,迎接他直白的目光。

全文存稿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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