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主1-9

花言没找到,两个离队的年轻人等来的却是多落禾受伤的消息。由真和橘原没接到什么行动的指示,从咖啡馆出来后一直在附近徘徊,最终被夏秋交界处的毒太阳逼回了支部。

他们现在唯一能进得去的地方就是一楼大厅里的档案室,夏天把这里当作一个放空自己的休息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当时转了后勤部,现在也会像花言学姐一样忙得电话也接不到一个。”橘原穿行在档案架之间,并没有抬头用心去寻找。

关键的信息,智代大概都已经在电话里说完了,橘原煞有其事地又拐进资料室,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些关于“艾德”其人的蛛丝蚂迹,他在赌这一切并非巧合的可能性:当初在图书馆遇见德乌比斯不是巧合, “艾德”这个名字的出现也不是巧合,如今他们在怜谷重逢更不是。

可实习生权限太低,人事系统打不开,只能在眼花缭乱的纸质档案里碰运气。

由真跟在他背后,问:“老师电话里说的那个……‘两个德乌比斯’的假设,你觉得是真的吗?”

橘原答道:“如果是假的,老师不会刻意提起。他一向这样,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就只说真话。”

“我只是觉得不太可能会同时出现两个EX级。”由真说。

档案资料室并非只有他们两个,另外一些极东支部的神使从会议结束后就留在这里归纳、整合、分析数据。这里群龙无首,花言资历尚浅,只被当作背锅侠一样推上高位,到底是难以服众;智代忙着寻找前领导赫尔玛上校的下落,是没空分心管理。

两人一边转一边向这些见都没见过的前辈点头问好,直到脖子都有些酸了,橘原才在一处架子前停了下来。

由真念道:“人员档案?你要找的就是这个?”

“嗯。”橘原点头,开始上手翻找着。“我忘了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曾经在天庭总部见过德乌比斯一面,也就一年多以前。”

由真立刻睁大了眼。

橘原接着用气声说:“咱们这种人,社交圈都小,基本上没几个普通人朋友。催生出EX级恶妄的条件十分严苟,需要相当高的适应性才敢去赌‘变成恶妄也依旧保留意识’的概率。所以,我觉得那‘第二个德乌比斯’同伙,也会是天庭的人。”

由真思考了一下,又问:“那你来这里扒档案的意思是?”

橘原:“她可能还在天庭,并且精准来到了极东支部。当然,只是猜测。”

他手上动作没停,一个一个档案盒地找。支部的档案按届别分类,每个盒子里只有孤伶伶的三、四份。他并不是为了去寻找某个名字,除了那个假名外,其他只是像大海捞针,就像以往的每次在成绩单上寻找朋友的名字一样。

他从后往前翻,第一个就翻到了花言的,拨动纸张的手指顿了一下。由真刚好要凑过来看,被橘原拽着领子弯下了腰,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帮我看着周围。”橘原从兜里摸出手机,飞快拍下了花言档案的第一页。

由真压着声音问他:“你干什么?”

橘原:“以防万一。”

“你怀疑她?”

“话别说这么难听。”橘原放回手机,松开了由真。“我只认识她,拍一下很正常吧,你看成绩的时候也会专门去找认识的人的名字。”

由真抚平自己的领口:“这不一样啊!你这要是被管理员抓了怎么办?”

“所以多谢你帮我挡监控啦。”橘原弯起眼睛,仰头冲他笑。

由真:“……”

橘原翻页的速度很快,但幅度又很小,很安静,每页纸只用掀开半边就当作已阅:这些人大都在惠砂院见过。等往上翻了六届之后,手上的速度一下子便慢了下来,陌生的名字一个个浏览,直到超越了预估的年龄范围,橘原终于停下来,后退靠在架子上长出一口气。

“艾德”其人真的不存在吗?就算如今冠有的身份是假的,连名字也是随便编出来的吗?为什么要那样糊弄人……疑问在寂静中一个接一个地浮现,没有源头,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由真接着橘原中断的地方开始翻,拿出其中一份递到橘原面前,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橘原撩开眼皮扫, “玉的仇人,具体的不知道。去年跳槽去了别的地方,排除吧。”

由真笑了一下,把东西放回去:“你心里其实已经有人选了吧。”

“没证据。”橘原又翻起来。

存放人事档案的角落隐蔽而安静,人的前十几或几十年皆被掩入雷同的白底黑字中。值得标红注意的成了时代,铸就时代的人却变得普通。

两人之间再次无话可谈,由真只好掏出耳机解闷。

橘原不知道是翻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说:“玉和多落禾怎么样了?”

“啊?”由真脑子转了几圈, “不会再有事了吧,她们不是去找那个静小姐了吗?”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橘原说。

由真带着笑意:“你怀疑她?为什么,因为绿头发吗?”

橘原眨眨眼,不知道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由真一下子来了劲,伸手拿走他正在看的资料。“别装高深啦,该到你说的时候怎么又变得支支吾吾了?你不只是见过一面吧,是不是认识德乌比斯啊?”

橘原转头和他对视, “你的证据呢?”

“没有,我只是问问,没想怀疑你。”由真举起双手投降。

当橘原最终找到静的档案,花言的电话也同时打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嗡鸣让他浑身抖了一下。

早饭吃得太晚,导到他们现在还没什么饱腹感。距离四人在咖啡店决定分头行动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这位被找得焦头烂额的小领导一出现就带来了一条不怎么乐观的消息:“橘原!你们……还在支部吗?那个……多落禾受伤了,静小姐说……她们碰上了德乌比斯……”

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电话里听起来,她似乎正在急切地赶往某个地方。

橘原手一抖,捏皱了档案的第一页,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经裂了一个小口。

“怎么了?”由真问。

“多落禾出事了……我把档案弄烂了!这个要留档的,靠。”橘原也不知道这两件事哪个更严重,受到惊吓似地全说了,手抖着继续翻看静的档案。

花言在电话里问:“喂?橘原你还在吗?你把什么弄烂了……”

她活没问完,被橘原用极快的语速打断掉:“没事,我知道了,还在忙,我们等会就过去。”按下挂断键的那一刻,橘原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斜上方的监控,黑漆漆的摄像头中央亮着鲜艳的红点,宛如黑暗中的蛇信子。他想:花言现在大概和智代是同种可怕程度了。

由真愣在一旁满头问号, “不是,你说清楚呀多落禾怎么了?”

“没事。”橘原恢复了冷静。“就是又碰上德乌比斯了。”

他若无其事地来回摆弄手里的几张纸,在扫到“就职记录”时停了下来:“二零二二年就职于第七空港管辖下伦敦支部,二零二四年二月就职于第二空港管辖的……极东支部,同年九月就职于第二空港管辖下圣格雷斯医院……”他越念声音越小, “主攻‘人造核心对ima适应性的极限突破’方向?这都什么……”

由真目瞪口呆:“你还真怀疑她啊。”

“哎呦你先别那么多问题了。”橘原故计重施,再一次强硬地把由真当人肉防护罩,拿出手机拍下了那一整页信息。“咱们得快点了,有人看监控盯着咱呢。”

“谁?”

“你是不是真傻!谁让花言打的电话那就是谁呗,故意乱我阵脚。”橘原直接跳到档案最后一部分,把二零二四及上两年的出勤记录全拍了下来,麻利把档案封回袋子里,一时没注意松了手,一张照片从页缝中滑落,倒扣在了地上。

由真弯下腰去捡,指尖触及的下一秒,悬在头顶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哔哔叭叭”地叫唤着洒下水。档案架升起玻璃保护脆弱的纸张,橘原推着由真一路踉跄到档案室外来保护自己。

两人挤在人堆中,得知了是有人在室内抽烟才激活了所有的报警器。所有人都在庆幸没有真的发生意外。

由真接着刚才没聊完的话问:“你说静医生?”

橘原急忙伸手捂他的嘴:“我可没说。”

他拉着由真往圣格雷斯医院走,行径小道时,他问由真:“照片呢?”

由真掀开制服外套,从内层的口袋中拎出了那张微潮的拍立得照片。

看清图上内容之后,两人觉得真相和死期一同到来了。

那是一张三人合照,色调泛着浓浓的复古感。站在中间的女孩和站在左边的德乌比斯都有一头绿色的长发,仔细分辨的话,德乌比斯的更像青草的颜色,中间人的则更灰,她两只手越过旁边人的肩膀,笑着比了两个人耶。右边的少女盘着浅蓝色的丸子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照片背后是用银色签字笔签的名字和批注:

[毕业!with德乌比斯艾德留提集齐了!

静于2022.6.13]

橘原:“艾德留提?”

由真:“德乌比斯?!”

橘原用手肘碰他:“你别激动破音了。”

他翻来覆去反复观察这张照片,然而这就只是一张普通的毕业留念照而已,连背景可能都是在惠砂院随便找的哪块墙。

原来德乌比斯真的是神使,还和静同属。

橘原纯直觉的猜测对了大半,心中既欣喜又紧张,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难以解释的疑点。

德乌比斯的假名“艾德”和照片中这位艾德留提小姐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样一张私人性极强的照片会夹在专用的档案袋中?

直到被由真拽了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该右拐了哥们儿。”

“……”

分神走路是大忌,一不小心就会掉坑里。橘原把照片收进自己兜里,大脑却无法停止思考。踏入医院大门的一瞬,这些事全部烟消云散。

多落禾的安危比这些都重要。

橘原几个剑步冲到前台,问静医生现在在哪,得到回复后拉着由真直奔上楼。

静属骨科诊室,但如果患者是神使的话则是万能医生。楼层只有一处开了灯,一位全身漆黑的女人正守着门口玩手机,听到电梯门有响动便转过头去。

橘原:“您好,静医生在里面吗?”

艾伦点点头:“小领导在里边安排事情……”

她说话时,将橘原从头到尾扫了个彻底,眉心挤出两道浅浅的皱纹,又很快回复平展。“你是橘原?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橘原点点头,指着身旁的人说:“这是由真。”

艾伦的眉头在几秒之后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笑脸。“我认得你们哦,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呢。”接着,她自我介绍道:“我是艾伦,静医生的同届,你们愿意的话,叫姐姐就可以哦。”

橘原在诧异中点了点头,怀里的照片似乎在灼烧他。

“呃,好的艾伦姐,谢谢。”两人急得连门都没敲就进了诊室,不知是在逃离门外的艾伦还是太过担心已无大碍的多落禾。

她右肩还疼得厉害,吃饭时只能用左手一点一点挖米饭和喝粥。

玉见到他俩时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橘原:“学姐说禾子受伤了,赶紧过来看看。我们那边也没什么工作要做。”

静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外面还有人吗?”

橘原:“艾伦姐在。”

静点了点头,又转向花言:“刚才说到哪了。”

“主张取消全城戒严,小范围解决问题。”花言答道。

刚来的两人满脸问号,和几分钟前的玉做出了一样的反应:“为什么?”

“咳,我正要说呢。”花言把屏幕上的资料翻到第一页,清了清嗓子道:“EX级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作乱过了,上一次大概还是三年前。智代老师让我全权负责,所以我就多查了一点相关的,发现德乌比斯和天庭十年前的一项实验脱不开干系。她曾经就职于第一空港管辖下的北美支部,最后一次参加的出勤任务是某实验的善后清理工作,并在工作中失踪……再深的信息不归极东这边管,我也查不到什么了。德乌比斯被确认失踪后,其实经常有目击信息,但上报也没人处理,直到这一次总部对她进行通辑。我想,德乌比斯大概是有什么原因不能暴露在大众视野下,所以才会被一直冷处理,可她本人行踪过于明目张胆,显然是有这个暴露意图在的。最后多嘴一句,智代老师当时并不是很想签下通辑令。”

她一口气总结了几十页的资料和笔记,停下来后赶忙喝了口水润嗓子。

多落禾说:“你的意思是,如今的形势是她有意引导而为之的,如了她的愿反而掉进了她的圈套里。”

花言:“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德乌比斯相关联的那项实验并不在我们的权限范围内,茂然公开,反而会给第一空港制造麻烦。”

静沉默地听着,垂下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动。在对上花言询问的眼神后,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说:“你是领导,你说了算,别忘了和智代通个信,两边都要做准备。”

“您同意了吗?”

“我同意没用啊,”静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说了不算,领导说了算。顺便,我下周休假,除非濒死,否则别找我。”

静下了班,关窗锁门,外来之客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花言住在支部的宿舍里,但她主动提出要送玉一行人回去才放心,还向医院借来了一把轮椅让多落禾坐。

多落乐现实里和花言见面,一下子变得有些怕生:“不……不用!学姐,你最近忙得很,早些回去休息吧。”

花言固执道:“不行,你本来就是因为去找我才受伤的,要是这路上再有个什么事……”

多落禾一下有点难为情,毕竟他们四个人,没一个人的目的是去找花言,只当作途中顺便……只是她实在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被塞进轮椅后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同伴们。

谁知橘原两眼一弯便笑着应了下来:“麻烦学姐了。”

多落禾:“……”

花言:“咱们就差一届,别叫学姐了,多生疏。”

往回走的时候天还没黑透,路灯却已经提前亮了起来,影子被拉长又缩短,头顶翻过了一个又一个无形的山丘。

“如果封锁解除,”花言突然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就要回惠砂院了?这件事本来也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德乌比斯那时拦下了我,我想留下查明这一切。”玉说.

花言有些诧异:“拦下……你?”

玉一拍脑门,忘了自己并没有和花言解释过,他们是为什么这么赶巧地被锁在了怜谷。她简单交待了几句,只见花言避开了视线。

“这样啊,她说她想和你交朋友……嗯,不过也还是我的错,要是能事先全部安排清楚就好了。”

橘原安慰道:“天命难违啊。”

花言问:“那……你们都要陪着玉一块儿留下吗?”

“肯定的。”多落禾说, “玉是我们珍贵的朋友,不可能扔下她一个。”

花言笑了,似乎是在为这牢不可破的友情而感慨。毕竟她并非那种擅长社交的性格,还在学校时也会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够和玉这样不同届别的人成为好朋友。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玉吊玩笑说要把多落禾公主抱进去,被当事人红着耳朵立刻严肃地回绝了。

花言看着他们一个个进屋,摆摆手转身想要离开,却在最后一刻被叫住了。

橘原掩上大门,又折回花言身边问:“学姐,我还想问问你,关于那‘第二个德乌比斯’,你是怎么想的?”

还没来得及纠正的称呼叫得花言心里一空,但面上依旧认真,道:“如果是我的话……倒觉得可能性不大。支部目前给出的理由是检测到的两种ima序列,可我想,每个EX级之所以能被标以这种危险程度,一定也是有其特别之处的,她体内自带两个核心也说不定呢?”

“你觉得她在恶妄化之后生出了新的核心?”橘原十分专注地追问。

花言:“也只是我的猜测嘛……这种事情上,我一般都会和智代老师站在同一边的,唉……”

橘原想起上午电话里智代那模棱两可的态度,最终没再多说什么。又说了一次再见后,橘原拉开门进屋,关掉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一个两个,都是打太极的好手,正经事没干多少,锅倒是甩足了。他这样想着走到了客厅,把怀里的拍立得照片用眼镜布擦了好几遍,从抽屉里翻出个证物袋扔了进去,之后便和另外三人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好累,明明觉得才刚从床上起来,明明这一天也没做什么事,为什么这么渴望回到床上呢?

最应该休息的多落禾因为止痛药和阻隔剂而有些困倦,看到橘原甩在桌上的东西后又强打起精神去看。

“这是什么?”

橘原毫不遮掩:“静医生和德乌比斯的合影,剩下那位没见过。”

玉吓了一跳:“你哪来的这东西!”

“查资料碰巧看见的。”橘原说得气若游丝, “顺带一提,站在门口的那位艾伦小姐,应该也和她们是同学。”

玉皱起眉头:“呃,所以……?”

“没什么所以,只是拿到了,就公开出来,说不定会有用。”

大约一个小时后,极东支部发布公告称封锁已解除,所有对外通行恢复正常。

飞机重新展翅于怜谷的天空,而那只被放在桌上的黑猫,却又重新震了起来,打散了几个积攒的睡意。

橘原和由真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绿眼小生物,异口同声道:“什么情况?”

多落禾身子一歪,闭上眼逃避。

玉将黑猫捉来握在手心,嘴角抽搐着解释道:“嗯……忘了告诉你们,今天能再碰上德乌比斯,完全拜它所喝……”她将黑猫压在沙发靠垫下任其闷声抗议,反正她绝对不会再去送一次命了。

可话又说回来.……

“不过,现在已经解除戒严封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东西上交了?”

橘原问她:“你想给谁?”

玉:“静医生吧?”

多落禾一巴掌拍在玉后脖子上, “她都和智代一样撒手不管了,硬要挑一个的话还不如选花言学姐。”

玉思考了一会儿, “哈哈,那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u盘损坏前最后的遗产………命途多舛看一章少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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