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一出会议室,大门完全合上的时候,多落禾就拉着她一路快走到了支部楼下的咖啡店里,到了才发现橘原和由真早已坐在那里。
“你们什么时候醒的?”玉问。
橘原喝了口咖啡,说:“学姐的摩托车,没装消音器,她还专门往后院绕了一下,街坊的狗都被吵怒了。”
由真:“禾子醒最早,好像你刚出去就起来了,我们俩是被噪音吵醒的。”这个噪音的产生者大概指的就是花言那辆狂放的摩托了。
“没装消音器吗?我戴着头盔,没注意到。”玉说。
“故意的吗……”橘原趴倒在了桌上,“学姐的ima能控制声音,她是专门隔断了你的接受途径吧。”
多落禾拉着玉坐下来,把桌上最后一杯饮品推到她面前,“给你点的。”
“谢谢。”玉说。
多落禾:“智代老师有没有问起那只猫?”
玉:“什么猫?那个石头吗?”
多落禾点头,“刚刚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如果我们昨天遇上的真的是紧急任务,黑猫可能是关键线索,老师不可能不知道。”
玉从衣服内胆拿出了一个密封袋,石头黑猫安静地待在里边,眼睛依旧发着绿光。多落禾想用检测仪试试结果,但在屏蔽了其他干扰因素后,一点ima的信号都探测不到了。他们决定先留着,于是非常郑重的用四个饮料杯在桌子中间搭了个台,黑猫被放在了台子上。
“说起来,被通缉的那位??德乌比斯,以前也是天庭的吗?”玉问。
橘原就这样差点被咖啡呛死,“怎么这么问?”
“只是有这样的感觉,在[惠砂院]学习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张脸??”玉扭头看向橘原,“你有印象吗?”
“咳……绿头发的人实在不多见。”橘原说,“见过的话应该会有印象。”
玉看着猫咪的眼睛,“我今天就碰见一个。”
多落禾:“谁?”
玉:“绿头发的学姐,开会就坐在我旁边。本来想着这次能多向她请教一些经验,但她说这周休假,我也就不太好意思打扰人家。”
橘原:“你有她联系方式吗?就算是休假,网上聊几句应该不算打扰吧。”
他们正这样商量着,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进了玉的手机,她接起来:“您好,请问哪位?”
“是我,智代老师。”他清了清嗓子,“以前用终端软件联络没事,现在既然开始实习了,还是存一下电话吧。”
玉应下,存号码的同时还顺手开了免提。他们坐在咖啡店的一个小角落,声音开得并不大。“老师,我们有点事想再问一下。”
智代原本应该是有其它话要讲,听完玉的请求后直接拐了个大弯:“哦?看来另几位大神是醒了。”
“嗯……我们现在都在一块。”玉问:“老师,关于德乌……不是,关于[寒冰]的信息和线索,还能再多透露一点吗?”
“哎呀,没关系,名字已经公布出来了,想叫什么就随便叫。”智代说,“线索嘛……支部目前得到的信息已经都公开了,一些零碎的交战记录也让花言整理完毕一起公示了。你们在怜谷封锁前遭遇的那次突袭,没来得及写报告,就派人去查了附近的ima检测器。你们碰上的德乌比斯,好像和之前记录的不太一样。”
“不一样?”玉重复了一遍,又接着问:“是哪里有差错吗?”
“检测到的ima序列不同。”智代说,“他们对比了先前获得的数据,发现两种序列大相径庭。开会时提出过中途换人的假设,毕竟德乌比斯先前从未露过脸,但被否决了。”
玉:“没露过脸?”
智代:“嗯,我看了一下记录,德乌比斯早在七月底就在怜谷活动了,可直到八月三十一号的突袭才露出她的真实样貌,之前的照片都戴着面具。”
橘原认真分析道:“如果一直没看见过脸,那最后一次换人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一次寻常的外勤,谁也没想到会和 EX级恶妄扯上关系。智代留下的更冤,原本只是想和以前的学生聚一聚,感叹人生辛劳,可一下飞机就被花言强行按上了“临时领导”的职位,接着便听花言不带气口地解释道:“抱歉了老师但总部刚才不对几个小时之前下发指令让支部围剿[寒冰]可现在赫尔玛上校还没找回来所以只能靠您指挥大局了您千万别拒绝好吗?好的。”
刚从飞机上睡醒下来的智代:“……好的。”
花言:“谢天谢地您答应了。”
时间回到现在。
智代说:“面具确实是个隐藏身份的好东西呢。如果是我,大概能从攻击方式找点端倪出来,可我还一次都没和她交过手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里能听出一丝惋惜。
“说真的,这种问题还是找个‘本地人’问问比较好,我官职再大,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在[惠砂院]念教案的老师罢了。花言,还有你今天刚认识的静医生,我在某些方面还真不一定比她们有用。”
绕来绕去,线索又绕回了静身上。
“好的老师,之后有时间就去。”玉说完就打算作结束语挂电话了,智代却又想起个什么事:“对了对了,花言,明天的第二小队换成第三队吧……”
四个人沉默着听一会儿工作安排,多落禾问:“是要我们传达给学姐吗?”
“嗯?”智代很疑惑:“花言没和你们在一块?”
“现在只有我,小玉,橘原还有由真在一起。”
“……那花言跑哪去了?”
沉默着听电话的时间,橘原在放空的大脑里想起了和德乌比斯的第一次见面。
大概是一年前,六月左右,那时的他们还在被期末测评折磨,三天两头地往图书馆跑。橘原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德乌比斯。
他和朋友因为班级值日去晚了,图书馆空调的凉气和太阳的热浪相互撕咬着,他觉得有些胸闷。
二层的自习室人满为患,书页殴打、笔尖碰撞的白嗓音成了主旋律。橘原拉着朋友的手,从自习室的一端走向另一端,也没找到一个能坐的空位置——除了最角落,空荡荡的那张长桌。
只有一个女人坐在桌边,安静地翻着手中的书。她规矩地穿着天庭的制服,炎炎烈日也坚持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也就二十岁出头。这个时间出现在图书馆,可能是正在备课的助教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往那位小姐身边坐,不过背着书包大汗淋漓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别的选择了。后来橘原知道了,她叫德乌比斯。
两人还站在一旁发愣时,德乌比斯便已经抬眼看了过来。她先盯着朋友看了一会,又轻轻扫了一眼情原。
两人迟钝又尴尬地松开拉着的手。
朋友率先开口:“你好,这些位置有人吗?”
德乌比斯摇摇头,“没有,你们坐吧。”
“谢谢。”两人说。
过了一会儿,太阳渐渐西斜,一些人回到寝室,另一些刚下课的人又填进来,这张桌子始终只有他们三个。
德乌比斯没抬头,问:“学弟,你们是几年级的?”
朋友说:“四级升五级。”
德乌比斯说:“啊,怪不得看你们眼熟,前天测综合实战能力的是你们吧。”
朋友:“是,您来现场了吗?”
德乌比斯:“我去找人,路过,就看了两眼。”
她抬眼看向橘原,微笑着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不可以拥有你的联系方式?”
朋友猛地抬起头来。
“唉?”橘原,“我的吗?我平时不怎么用终端……”
“没关系,电话号码也可以。”德乌比斯先一步递出她的手机,笑容里潜藏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我叫艾德。”
“喔……我叫橘原。”
朋友回宿舍打趣他被美女搭讪,如今的橘原看着通迅录中存成假名的联系人信息,心里百感交集。
“那就还是按橘原说的,先去找静小姐问问看?”玉说。
橘原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慢了半拍,“嗯?”
由真说:“花言学姐呢?”
“老师会去找的。”多落禾叹了口气。
最终,玉和多落禾出发去拜访静,由真和橘原在怜谷调查检测器,顺便找找花言去哪儿了。
智代给花言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是无人应答的状态。定位系统显示她去了圣格雷斯医院,之后一直没再动过。
医院内,静办公室的门上了锁,正式开始了她为期一周的休假生活。玉早猜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没白跑这一趟,直接从智代发的文件最后一页找到了静的紧急联络地址:明枫街125号。
“就在金山商店街旁边……”多落禾半死不治地感叹道:“我不想再见一次德乌比斯了。”
“静小姐在,没事的。”
“可她是医生,算文职吧?万一还没咱们俩能打怎么办?”
“经验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嚯,”多落禾哼了一下,“你可真相信她。”
玉正在屏幕上戳着叫车的手指顿了一下,嘴唇抿起,说:“嗯……第六感吧。”
多落禾:“哈哈……在思维主导的世界里相信第六感……”
玉反驳道:“如果你还是普通人,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也会选择偏向它。”
坐在车上,玉盯着静的通讯界面停了很久,觉得能打通的可能性很小,就熄了屏闭目养神。“证据啊……”她轻声念叨着,“证据在这种时候又变得很重要了。”
明枫街在怜谷商业中心的边缘,再多走一点就能感受到天壤之别。她们在路口下了车,步行至目的地的途中已经能透过房子之间的空隙看到邻街的风光。站在125号门口,按了几分钟铃,没人应答。
果然不在。
多落禾在大门口转了一圈,“这真是住人的地方吗?怎么看着像样板房。”
一阵“嗡”声从包中传来。玉早上出门时随便从衣柜里拽了个挎包,塞了点可能有用的日常用品就走了,也没来得及收拾,乱成一团。她以为是谁给她回了电话,终于找到手机时却发现我错了对象。
多落禾探头过来,“怎么了?”
玉一边翻找着一边回答:“有什么东西在震。”她把手插进那一堆东西中去感知,指尖触及震动源时,两根一起发力将那物什夹了上来。
是那只黑猫。
玉:“……”
多落禾:“……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被找出来后,黑猫逐渐加快了震动的频率。玉手指失了力,一下子把东西扔在了地上,叽哩咕噜地朝邻街滚了去。院子围墙之间间隔太小,想要全速赶上黑猫滚动的速度还有点吃力。玉两手一撑上了围墙,又伸手把多落禾拉上去,就这样一边小心地盯着地面上的动静,一边走独木桥通过了这狭窄的通道。
黑猫滚到邻街,喧哗的人声闯进耳中。两人从墙上跳下来,吓了过路人一跳,说声抱歉后又跟上了黑猫。
多落禾:“这东西要带我们去哪儿?"
玉:“我也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不能弄丢了,说不定就是我们一直在我的线索。”
多落禾:“等等等等,我听智代老师在电话里的意思是,除开以往的一些行踪和作战记录,支部其实也没掌握多少德乌比斯的信息?”
“毕竟是EX级,不会那么容易的。”玉抽空在四人小群里发了个实时定位。
跟着黑猫又走了将近两个街区,终于在一片烂尾施工地附近停下了,黑猫躺在地上,又变成了一块安静的石头。
“什么意思?”玉捡起黑猫,装进包的夹层以方便翻找。“这里是目的地?我们要进去吗?”
多落禾上前推了推工地厚重的铁皮门,轮子在泥地上划出一道痕。“没上锁,但最多只能开这么大条缝了。”
她们静悄悄地挤过门缝,为了给自己留后路,专门把挂锁全撬坏了。可怜的挂锁在孔洞中摇摇欲坠,带着铁锈“咔吧”一下被葬在了土里。
烂尾楼并不高,搭好的骨架部分只有十二层,借用ima辅助一下,五步以内便能登顶。但她们没想从上往下查,人手太少容易遗漏东西不说,也要防着点埋伏。碎石在脚下沙沙作响,风裹挟着尘土将她们包围。
刚一踏进第一层的范围,多落禾便伸手拦住了玉,小声提醒道:“有声音。”
玉集中精神仔细听,除去城市中正常的白噪音,还有一丝细微的响动出现在这里,经过空荡的回音后尤其诡异。她拉住多落禾的手:“听起来……有些脆?”
“是结冰和碎冰的声音。”多落禾指着前方的一滩水渍,“那里刚刚反射出来的,是ima的几何纹路。”
“要上去看看吗?”玉问。
多落禾:“先给他们发定位……静小姐,也发一下吧。”
“你来之前还说不相信人家。”
“那你发给智代老师,等我们死透了再找一堆人来收尸。”
消防楼梯的位置已经在楼体中划分了出来,她们规规矩矩地活着楼梯往上层走。大概爬了一半,周遭环境忽地暗了下来,但仍旧保留一些可见度。
玉环顾四周::“是外面围的防尘布。”
越往上走,周围“咔嚓”和“嘀嗒”的声音就越明显。能见度的下降让行动很受阻碍,气温也随之降低了。
“我感觉那家伙可能真的在。”多落禾向屋顶看。
玉手中甩出长剑,剑身折射出微弱的彩光。“如果智代老师提到的假设成立,我们最好祈祷一会儿能看到她脸上有面具在……”
文件中的图像模糊,看不出面具的样式。她们做足了心理准备,踏上了通向上一层的台阶。不幸的预感总是很准确,刚一冒出头来,脸侧便掀起一阵寒风。
玉条件反射般抬手格挡,金属相击发出尖锐的鸣叫。细剑在空中回旋一圈后又回到了主人手中,德乌比斯脸上带着防毒面罩,声音也有些失真:“你们是狗吗?这么快又找过来了。”
“只是例行巡查,没想到会这么巧。”玉说。
德乌比斯呵呵笑了:“上午刚开完会,立马就迫不及待开始工作,连午饭也没吃吧?真是敬业啊。”她勾手玩弄着富有光泽的绿色长发,如果不是语气过于刻薄,真是和静小姐一模一样。“我看到我的通缉令了哦,不得不说照片选得还不错,只是这个‘EX级’……我实在担不起呀,我可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玉:“你跟我解释没用。”
德乌比斯:“还是有点用的吧,我不想让你对我印象太差,不然前些天费劲把你们拦下来交朋友不是白费劲了?”
“你可真是自来熟,”玉握紧了剑柄,“我可没说过想和你做朋友。况且,谁会说朋友是狗。”
德乌比斯松了松面具,像是面具下的脸撇了撇嘴。“别这样嘛,好不容易想对你们这群神使有点好脸色呢。”
多落禾在玉斜后方,用检测器贴上了方才有过接触打斗的剑柄,一边生成数据一边传回支部系统。
德乌比斯接着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速度快得简直要让我怀疑是不是有人给我装什么定位器了。你们最好是没有,不然我就连网线那头的人一块儿弄死~”
玉心跳逐渐加快,她的精神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在话语中和敌人尽可能拖时间,提防可能的突袭,另外要留出点空隙寻找逃生路线。正面和EX级碰上,十个人一起上都不太可能有胜算,他们没有第二条命可以去赌“两个德乌比斯”成立的可能性。遇上了,走为上计。
戴上面具,看不到脸的德乌比斯浑身浸着散不去的阴冷气息,不知是来自她本身还是所使用的ima技艺。细剑在水泥地上划出长长的伤痕,像是在为后事做预演。
玉一直疑惑为何如此高级别的恶妄没有组织围剿行动,可一想到如今的支部是智代在做临时领导,又只得心如死水地接受这一切。
德乌比斯正一步步逼近。“虽然要打好关系,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我的私人时间,换作脾气多好的人也该炸了,你们的指挥官和我有仇吗?”
王继续向后退,手边掩护着正在传输数据的多落禾,“你要找我们算账?”
“只是发泄一下积攒的不满罢了,找你们有什么意思?我捏捏手指就能让你们在医院躺上一百天。”德乌比斯语气中带着笑,下一秒长剑脱手,直直刺向王的面门。
数据传输的进度到了97%,多落禾把检测软件挂在后台,反手扔出还未成形的匕首,砸歪了细剑原先的弹道。
“啊哦……”德乌比斯歪着头接回自己的剑,“我忘了还有一个人了。”
高三忙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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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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