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不是爱猜疑的锯嘴葫芦，当即就要问明白。
然而讲台上的老师比他动作更快，半根粉笔“咚”地落在了郗又夏的桌上：“郗又夏，成绩不好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影响别人？”
孙悟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走了。
什么叫“影响别人”？
明明是他先找郗又夏说话的，讲台上的位置那么好，他不信老师只看到了郗又夏找他说话。
孙悟空就要开口质问老师，被郗又夏轻轻按了下胳膊。
她朝孙悟空摇摇头，没反驳老师，拿着书起身站到教室后面的空地上。
孙悟空只得先按下不满，但后半节课老师也别想轻松。
他充分展现出猴子的天性，一刻不肯安分。
但老师对孙悟空完全不像对郗又夏一样严厉，几乎是严重干扰课堂的动静，她却始终不见处罚孙悟空。
郗又夏把书半挡着脸走神。
孙悟空他们到底给自己学校外的身份设定的是什么？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郗又夏就要一个人去吃饭，却被孙悟空拉住：“你去哪里？”
郗又夏乖乖地回答：“去吃饭。”
孙悟空用力把人拉回座位上：“等两个人。”
郗又夏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两个人。
没过几分钟，杨戬和哪吒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郗又夏眨眨眼，听着周围同学窃窃私语，看着几个较为胆大的上去搭讪，被杨戬温言拒绝，被哪吒冷脸劝退。
她直觉她现在这么光明正大出去，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做鹌鹑，从教室后门溜出去，就被孙悟空单手拎着后领给提了出去。
郗又夏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她只能双手捂着脸，默默开始祈祷。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吧？
但怎么可能呢？
身后刺耳的议论声戳在她背上。
“孙悟空什么时候和郗又夏那么熟了？今天下午先是屡次为她出头，现在又是和她做这种亲密的动作……”
“或许觉得是我们孤立郗又夏？但郗又夏明明就是个怪人。要说孤立，也是她孤立我们所有人。”
“现在说孤立不孤立还有什么意义吗？你们觉得孙悟空脾气怎么样？不太好吧，但你们知道低马尾小辫的那个帅哥吗？他啊，比孙悟空的脾气还差。”
“我知道我知道。他叫哪吒，是高一E班的，脾气特别凶，和长相一点都不一样。别说高一的了，高二高三的也不敢惹他。怎么？他也护着郗又夏啊？郗又夏最近走了什么运啊，又是孙悟空，又是哪吒的，哦对对对，还有杨戬！”
“这位更是全校的梦中情人了……他的脾气比另外两位好很多，但人傲气又懂距离，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
“别说了别说了，哪吒在往这边看。”
男生们胡乱着吹着哨，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教室门口，女生们推推搡搡，恨不得把头埋到身体里。
哪吒刚把一个上来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冷脸劝退，转头握起拳在门上“砰砰”敲了几下，唇角下垂地盯着教室内说闲话的几个人：“有完没完？觉得你们说话声音很低？该说你们胆子大还是蠢？知道我不好惹就少在我面前说这些，否则——”
哪吒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们明天就别想来上学了！”
好熟悉的话……
郗又夏刚放下的手又缓缓覆在脸上。
她好像知道孙悟空他们十天十夜是在学些什么了，她大致猜到孙悟空他们学校外的设定是什么了。
说真的，还不如她参考她小学时看过，现在已经被封掉的校园小说里男主编的设定呢。
成功把高二E班的同学都给镇住，不敢说话后，哪吒看向眼神略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郗又夏：“发什么呆？该走了。”
“哦哦。”
郗又夏回神，跟上三人。
但两个比她高许多的少年和一个即使频率快些，也要和其他两个处在同一条线上的爱面子少年走路的速度哪是她能比得了的？
没过多久，郗又夏就和前面三人之间隔了大概一辆竖着停放的小轿车那么远的距离。
她咬咬唇，走变成快走，又变成小跑，才勉强保持自己不掉队。
杨戬听到耳边有细微的喘气声，扭头看到为了跟上他们跑得脸微微红的郗又夏。他思考了一秒钟后，果断选择放慢了脚步。
孙悟空疑惑地顺着杨戬的目光看过去，也放缓了脚步。
后知后觉自己成了领队的哪吒瞥了郗又夏一眼，最后改变了自己走路的速度，问：“既然跟不上，怎么不开口喊我们慢一点？”
他虽然腿和郗又夏一样长，迈的步子有限，但他身体素质比郗又夏强了不知多少倍，脸依旧白净漂亮，不像郗又夏沾染了汗珠的头发胡乱地黏在脸颊上，格外狼狈。
郗又夏扒拉开快要吃进嘴里的头发，笑笑没说话。
哪吒从口袋拿出一包未开封的卫生纸，扔到她怀里：“擦擦，小心生病。”
郗又夏拿在手心，嗅了嗅。
竟然还是香型纸。
孙悟空看着郗又夏斯斯文文擦汗的动作，目光定在卫生纸上，好奇地问哪吒：“你从哪儿来的这东西？”
“擅长体育真不是个好天赋，你难道就没觉得你的桌子椅子和其他东西都一股子汗臭味吗？我忍了一节课实在受不了去买的，我们微信里竟然有钱。喏，还买了这个带莲香的湿巾纸。”哪吒给孙悟空和杨戬展示他淘到的实用小东西。
孙悟空摇头：“我跟着郗又夏坐在垃圾桶旁边，要说闻到什么味道也是先闻到垃圾臭味，不过我已经把垃圾桶挪走了。说起这件事，郗又夏你来说？”
郗又夏摸摸鼻子，接过话：“我的座位在垃圾桶的旁边，是单人单桌。但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给孙悟空排的座位在我旁边，所以坐在垃圾桶旁边的就成了两个人。”
“长话短说，长话短说，你要从头说起，我们几个就不要吃饭了。”孙悟空打断她。
郗又夏从善如流地立即进入主题：“虽然我不太想让孙悟空和我一起坐在垃圾桶旁，但他不肯换座位，于是我们就那么坐着了。可之后的课间有人扔垃圾，从很远的地方开始扔，一不小心就扔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孙悟空就生气了，让那个人给我道歉，把垃圾桶移到不会影响任何人的位置去。”
杨戬抓住关键：“这样的事不是第一回吧？”
郗又夏摇头：“但我的座位就在那里，其他同学扔垃圾避免不了会扔到我身上。”
哪吒皱眉：“怎么是这个理？你听我问你，如果那儿坐的是我们三个，你要扔垃圾的话，会怎么扔？”
郗又夏想了想，说：“走到垃圾桶旁边，然后扔进去。”
哪吒点头：“这不就对了？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缺教训。”
郗又夏迟疑着，轻轻反驳他：“可那里即使不是你们，我也会走到垃圾桶旁，再扔垃圾的。”
哪吒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杨戬见哪吒吃瘪，手掩在唇边轻咳一声，然后帮他找补，说：“所以根本原因是那些人没礼貌、不讲卫生，而没礼貌和不讲卫生就要受到惩罚，孙悟空做得没错。”
这话郗又夏想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孙悟空见杨戬把她说服了，又开始提起另一件事：“这件事不算欺软怕硬的话，那这件呢？上课的时候明明是我先和你说话的，为什么老师只惩罚你一个人，却理都不理我？”
“呃，这个……”郗又夏实在是为老师辩解不了。
孙悟空得意了，把她推到哪吒和杨戬面前：“你知道她当时做了什么吗？老师不追究我上课说话，只追究她，我要和老师说明真实情况，瞧瞧老师那个欺软怕硬的主能把我们两个怎么安排，结果被她按住，不让我说话，自己一个人在教室后面站了多半节课，课后还给我说什么当时我要站出来会影响课程进度。”
哪吒嗤笑：“怪就怪在你也听她。我和杨戬是上了你的当，受了你的骗，但你可是看过她的生平，自愿来的。知道她的性子还依她，那你这时候和我们说有什么用？而且在课上和老师抬杠你也能想得出来，本来就是你们上课说话不对在先。现代的老师和我们那时候的师父是一个角色，你敢和你师父抬杠？”
杨戬唇边挂着浅淡的笑：“哪吒说得没错。如果你那时站出来和老师叫板，恐怕不只郗又夏，你也要站到教室后面去了。”
孙悟空不觉得自己有错：“可那老师不守师德啊，看她好端端站在讲台上，我就不舒服。”
哪吒双手插兜，这时候看起来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懒懒地说：“你忘了我们学校外的设定了？开除一个老师那不是轻轻松——你别笑了……怎么和个旁观者一样，这不是在说你的事吗？你也是问题大得很，他要出头就让他出，多一个人陪你罚站不好吗？你们直接从坐着说小话变成站着说小话，看那老师还能拿你们怎么办。”
郗又夏被哪吒说了，也没收得了笑。
哪吒说话一会儿看起来很守规矩，一会儿看起来又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这两种特质在他身上却完全不显得割裂，反而让她更清楚认知到哪吒的存在。
于是她眉眼弯弯，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考虑另外一件事？傍晚大课间只留有四十分钟吃饭时间，我们已经浪费掉十分钟了。嗯……今天的晚饭就由我来请客怎么样？现代的其他我都不能保证，但或许在美食这一方面，我能保证你们满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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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现代校园学渣（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