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哮天犬异变

破败的土地庙在哮天犬彻底爆发的魔威下,如同狂风中的纸屋般剧烈摇晃。腐朽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砾簌簌落下,砸在冰冷的地面,激起一片呛人的烟尘。那根缠绕在老土地公脖颈上的诡异红线,在狂暴的魔气冲击下,竟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散发出更浓烈的不祥怨念。

曾经忠诚的神犬,此刻已化身为一头来自九幽的魔物!粘稠如血的魔气如同实质的火焰,从它每一根倒竖的黑色毛发中喷薄而出,将它庞大如小山般的身躯彻底笼罩。那魔焰翻滚,隐隐勾勒出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正是那些被吞噬的“天命情侣”残留的怨念!原本黑亮的毛发此刻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暗紫光泽,肌肉虬结贲张,体型竟比平时膨胀了近一倍!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两颗燃烧着地狱之火的魔瞳,赤红如血,里面翻涌着纯粹的暴虐、贪婪和毁灭一切的疯狂,再无半分属于哮天犬的灵性与忠诚!

“吼——!!!!”

一声撕裂苍穹、饱含无尽痛苦与狂暴的咆哮从它布满森白獠牙的巨口中喷出!恐怖的音浪混合着实质般的混沌魔气,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离它最近的杨戬!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

“大哥!”哪吒肝胆俱裂,想也不想,脚下风火轮瞬间燃起炽焰,整个人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携着万钧之势,狠狠撞向那扑向杨戬的魔焰冲击波!

轰隆!

青色的莲华神光与粘稠的血色魔气猛烈碰撞!巨大的爆炸气浪以两人(犬)为中心轰然炸开!本就摇摇欲坠的土地庙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了大半边!砖石横飞,烟尘弥漫!

哪吒闷哼一声,被狂暴的反震之力震得倒飞出去,莲藕化身一阵光华乱闪,几乎溃散!他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金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好…好强的魔气!这…这绝不是哮天自身的力量!”

“现在知道俺老孙没冤枉它了吧?!”悟空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金箍棒早已化作擎天巨柱,带着开山裂海之威,卷起刺目的金光,撕裂弥漫的烟尘,朝着那魔焰滔天的巨兽当头砸下!“孽畜!给俺现出原形!”

面对这足以砸碎山岳的一棒,魔化的哮天犬竟不闪不避!它那燃烧着血焰的魔瞳中闪过一丝极其拟人化的、混杂着痛苦与疯狂的凶戾!它猛地人立而起,一只被浓郁魔气包裹、膨胀得如同巨柱般的恐怖前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悍然迎向落下的金箍棒!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震得人耳膜欲裂!狂暴的能量风暴再次席卷!悟空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带着无尽怨毒和混沌气息的巨力顺着金箍棒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腾,竟被硬生生震退了三步!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而魔化的哮天犬,仅仅是那巨大的魔爪微微下沉,脚下的地面塌陷出一个深坑,随即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魔焰反而更加高涨!它竟硬撼了齐天大圣的全力一击而略占上风!

“什么?!”悟空稳住身形,火眼金睛中金光爆射,死死盯着那魔焰中翻滚的怨念面孔和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这魔气…有古怪!混杂了太多污秽的怨力和…那该死的红线之力!还有更深处的东西!”

“它…它被控制了!这不是它的本意!”杨戬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强撑着元神濒临崩溃的剧痛,强行催动眉间那黯淡无光、甚至渗出神血的天眼!一道微弱却极其凝聚的银光,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穿透翻腾的魔焰,试图刺入哮天犬那双赤红魔瞳的深处!

就在那微弱天眼光芒触及魔瞳的瞬间——

“呜…嗷…”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属于真正哮天犬的痛苦呜咽,竟在震天的魔吼中短暂地响起!

杨戬浑身剧震!他看到了!在那片翻腾的血色魔海深处,一个微小的、被无数怨念红线和混沌魔气死死缠绕、撕扯的银色光点,正发出无声的哀鸣!那是哮天犬被污染却尚未完全磨灭的本命元神!它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哮天!”杨戬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嘶吼,声音带着神力的震荡,试图穿透那层层魔障,“醒来!我是杨戬!看着我!醒来!!”

这一声呼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吼——!!!!”

魔化的哮天犬反应更加狂暴!它仿佛被“杨戬”这个名字彻底激怒,又或者这个名字刺痛了它灵魂深处最不愿被触及的羁绊!它放弃了被震退的悟空,猛地转过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魔瞳,死死锁定了杨戬!粘稠的涎水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暗红魔气,从它狰狞的獠牙间滴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下伏,喉咙里滚动着低沉如闷雷般的咆哮,充满了**裸的、要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的杀意!

“不好!它的目标彻底锁定了杨戬大哥!”哪吒心胆俱寒,不顾自身莲藕化身的裂痕,双手飞速结印,周身青色莲华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悟空!不能让它靠近大哥!他的天眼和元神撑不住了!”

“知道!”悟空眼中戾气更盛,却也闪过一丝凝重。他看出了这魔化巨犬的恐怖,更看出了杨戬此刻的虚弱。金箍棒在他手中急速旋转,搅动风云,再次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光,目标直指魔犬相对脆弱的腰腹!“妖孽!看棒!”

然而,就在悟空金箍棒即将及体的刹那,异变再生!

魔化的哮天犬眼中血芒爆闪,它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鬼魅般的速度猛地一个侧旋!布满倒刺鳞甲、缠绕着浓郁魔气的巨大长尾,如同一条来自深渊的魔龙鞭,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后发先至,狠狠抽向悟空的金箍棒!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悟空只觉得一股阴狠刁钻、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力量顺着棍身传来,金箍棒竟被硬生生抽得偏离了方向,重重砸在旁边的废墟上,激起漫天碎石!而那条魔尾余势不减,如同毒蛇般顺势一卷,竟朝着悟空拦腰扫去!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之前!

“该死的!”悟空怒骂一声,不得不收棍回防,身形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阴险的一击。他心中的惊骇更甚:“这孽畜…战斗本能还在!而且被魔气强化了!”

趁着悟空被逼退的瞬间,魔化的哮天犬发出得意而暴戾的咆哮,四爪猛地蹬地!轰隆一声,地面炸开一个大坑,它那被魔焰包裹的庞大身躯,如同出膛的血色陨石,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直扑向勉强站立、天眼流血的杨戬!那张开的巨口,獠牙森然,魔气翻涌,目标赫然是杨戬的头颅!它要将这个曾经的主人,连同他那能看穿虚妄的天眼,一同吞噬!

恐怖的死亡阴影瞬间将杨戬笼罩!那扑面而来的腥风魔气,几乎让他窒息!元神的重创和天眼的剧痛,让他连移动都变得无比困难。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吞噬一切的巨口在眼前急速放大…

“休想伤我大哥!”千钧一发之际,哪吒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杨戬身前!他双手张开,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莲华青光!无数朵青莲虚影凭空绽放,层层叠叠,瞬间构筑成一面巨大的、流转着生生不息之意的莲华光盾!

“万莲守护!”

嗡——!

魔犬的巨口狠狠噬咬在青莲光盾之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最外层的青莲虚影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纷纷崩碎!哪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口中金血狂喷!莲藕化身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光盾以惊人的速度向内凹陷、崩溃!

“哪吒!”杨戬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摇摇欲坠的青色身影,心如同被撕裂!

“给俺…滚开!”就在青莲光盾即将彻底破碎、哪吒的莲藕化身濒临崩溃的刹那,悟空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没有再试图攻击魔犬庞大的身躯,而是将全身神力灌注于金箍棒,那棒子瞬间变得细长如针,金光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洞穿虚空的金色闪电,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刺向魔化哮天犬那因全力噬咬而暴露在魔焰之外的一只赤红魔瞳!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这凝聚了悟空全力与愤怒的一击,快到了极致,也狠到了极致!

魔化哮天犬那燃烧着疯狂与毁灭的魔瞳中,终于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惧之色!它感受到了这一击蕴含的致命威胁!它发出一声愤怒而焦躁的咆哮,不得不放弃即将到口的杨戬和濒临破碎的哪吒,巨大的头颅猛地一偏,同时那只魔气森森的巨爪再次抬起,狠狠拍向那道刺目的金光!

嗤啦!

金箍棒所化的金光终究快了一线!虽然被拍得偏离了刺穿魔瞳的轨道,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擦过魔犬巨大的耳廓!

“嗷呜——!!!”一声混合着剧痛与暴怒的凄厉惨嚎响彻云霄!暗紫色的魔血如同喷泉般从被撕裂的耳根处狂飙而出!那魔血溅落在废墟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缕缕带着怨念的黑烟!

剧痛彻底激发了魔物的凶性!它猛地甩头,将沾染了魔血的金箍棒甩开,那双仅存的魔瞳死死锁定悟空,里面的暴虐和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杨戬和重伤的哪吒,四爪踏碎大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如同一座燃烧的魔山,朝着同样被震退、气息微乱的悟空猛扑过去!它要将这只该死的猴子撕成碎片!

“来得好!”悟空虽惊不乱,反而被激起了凶性,金箍棒一横,就要迎上这恐怖的一扑!

然而,就在这魔犬即将扑到悟空面前的电光火石之间——

“哮天…住手…”

一个虚弱、沙哑,却蕴含着无尽痛苦、挣扎与最后一丝希冀的声音,如同无形的绳索,猛地勒住了魔犬扑击的动作!

是杨戬!

他不知何时,竟已强行站了起来!摇摇晃晃,面如金纸,眉间的天眼不断渗出神血,顺着鼻梁滑落,染红了半边脸颊,凄厉如鬼。但他站得笔直!他的右手,紧握着那柄跟随他征战四方、此刻却显得无比沉重的三尖两刃刀!刀尖,并非指向魔化的爱犬,而是…微微颤抖地指向地面。

他死死盯着那双因他声音而再次转过来的、燃烧着血焰的魔瞳,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破碎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看着我!哮天!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认得我!你是我的兄弟!不是这魔气的傀儡!醒来!给我醒来——!!”

“嗷…嗷…”魔化的哮天犬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扑向悟空的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它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极其混乱痛苦的呜咽。那双燃烧的魔瞳剧烈地闪烁着,血色的火焰时而暴涨,时而微弱,仿佛有两个灵魂在它体内疯狂地撕扯、争夺!它巨大的头颅痛苦地左右摇摆,利爪疯狂地刨抓着地面,留下道道深痕,魔气剧烈地翻腾、波动!

“就是现在!”悟空眼中精光爆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魔犬因杨戬呼唤而出现的、极其短暂的精神混乱和僵直!这是唯一的机会!

“哪吒!锁它!”悟空暴喝!

“明白!”重伤的哪吒眼中也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不顾莲藕化身濒临崩溃的剧痛,双手猛地按向地面!“青莲缚魔!”

嗡——!

无数道粗壮的青色藤蔓,缠绕着纯净的莲华符文,瞬间从魔化哮天犬周围的地面破土而出!如同有生命的灵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魔犬巨大的四肢、腰腹和脖颈!藤蔓上光芒流转,拼命压制着它体表翻腾的魔焰!虽然藤蔓在魔气的侵蚀下迅速变黑枯萎,但成功地将它庞大的身躯牢牢束缚在原地!

“吼!!!”魔化哮天犬发出暴怒的咆哮,疯狂挣扎!恐怖的巨力扯得藤蔓吱呀作响,寸寸断裂!

但这一瞬的束缚,已经足够!

“三只眼!动手!”悟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魔犬的正上方!他双手紧握金箍棒,全身神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棒身瞬间变得如同山岳般沉重,散发出镇压一切的煌煌神威!“定!”

金箍棒带着万钧之势,并非砸下,而是如同擎天之柱般,朝着魔化哮天犬的背脊中心——那魔气翻涌最为剧烈的核心之处,狠狠镇压而下!目标不是击杀,而是…强行禁锢!

“呃啊啊啊——!”与此同时,杨戬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怒吼!他眉间那黯淡的天眼,在元神濒临崩溃的剧痛中,被他以莫大的意志力,强行再次撑开一道缝隙!一道远比之前凝聚、带着他本源神血和最后意志的银色光柱,如同刺破黑暗的裁决之剑,无视翻腾的魔焰,精准无比地射向魔化哮天犬那双因悟空镇压而短暂失神的赤红魔瞳深处!目标直指那被无数怨念红线和混沌魔气缠绕的、属于哮天犬本尊的微弱银色光点!

“醒来——!!!”杨戬的嘶吼与天眼光柱同时抵达!

轰——!!!

金箍棒镇压魔躯!天眼光柱刺入魔魂!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以魔化哮天犬为中心轰然爆发!废墟被彻底夷为平地!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天日!

风暴中心,传出一声凄厉到超越极限、仿佛来自九幽炼狱最深处的、混合着犬吠与人声的惨嚎!

“嗷——呜——不——!!!”

烟尘缓缓散落。

废墟中央,一个巨大的深坑中。

魔焰消散了大半,那膨胀的恐怖体型也萎缩了下去,露出哮天犬原本的轮廓。但它并未恢复原状。暗紫色的魔纹如同丑陋的疤痕,依旧遍布在它黑色的皮毛下,隐隐蠕动。它巨大的身躯被悟空的千钧金箍棒死死压在坑底,四肢剧烈地抽搐着,口鼻中溢出暗紫色的魔血和丝丝缕缕的黑气。那双眼睛…赤红的魔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时而翻涌起暴虐的血色,时而又挣扎着透出属于哮天犬本身的、痛苦而迷茫的黑色光泽。

它似乎陷入了某种更深层次的混乱和虚弱,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但那蛰伏的魔气和怨念,依旧在它体内汹涌澎湃,如同即将再次喷发的火山。

噗通!

杨戬再也支撑不住,天眼光芒彻底熄灭,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用三尖两刃刀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眼神死死盯着坑底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疲惫。

哪吒也瘫坐在一旁,莲藕化身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几乎透明,显然也到了极限。

悟空站在深坑边缘,金箍棒依旧死死压着挣扎渐弱的魔犬,胸膛剧烈起伏,火眼金睛警惕地扫视着坑底那明灭不定的魔瞳,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凝重和沉重。

“结…结束了?”远处,侥幸未被波及的天兵统领颤声问道,声音充满了后怕。

结束?

杨戬看着坑底那被金箍棒镇压、却依旧魔气森森的爱犬,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弧度。元神撕裂的痛楚,天眼封闭的绝望,以及那“犬…食月…”血字带来的冰冷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这仅仅是个开始。一个更加残酷、更加绝望的开始。真凶的棋子…已经彻底浮出水面,而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兄弟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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