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安入了秋后便是淋漓一片潮水。
隔三差五的雨把揽月楼四下的桂花浇了个透彻,漫了满街满城的桂花香。
正是赶巧又下了一场霜天的冷雨。
今年群仙会的地点选在了月安一处叫云隐台的,原是人皇的演武场,彼时一片烟火繁华的光景,历经金钱宗一派大刀阔斧的洗礼,如今这里四周是平地而起的万丈高楼,围着一座腾空而铸的巨大圆台。
外面阴雨连绵,此方也是通透明朗的仙家天地。
整一个仙山琼阁,这处已是一隅缥缈氤氲的白云乡了。
自百年前那场浩浩荡荡的劫数过后,群仙会就成为了历年不可或缺的盛会,由人皇牵线,第一首富出钱,将各个有头有脸的宗门请来,弟子们友好切磋,长老们攀亲道故,像是就指着这么一次齐聚头显摆一下修真界的百花齐放。
要是有给面子的天榜传奇到场撑个排面,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来也没事,高手有点架子和怪癖,来是给面子,不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没人敢说什么。
而今年可谓是三九天开桃花——破天荒的有两位要来。
一位是排名第二的银骨花深深,另一位是排名第五的琉璃神女花明月。
说起这二位,也是渊源颇多,他们师出同门,却似乎天生不大对付,当年文青阁的公仪书光定下排名时,花明月很不服气的找上了门,随后在文青阁阁主诚恳的建议下与花深深当台比试,并败下阵来。
其实花明月作为美人尺上第二有名的天姿国色,又是个不擅刀光剑影的法修,天下都以为美人闹个脾气也就罢了。
未成想那场比试过后不久,本同属山海棠的花明月拜别师门,找了一处晓溪谷自立门户,并放言只收女弟子,言下之意是自己虽为手下败将,还是依然小心眼的和那位昔日同门势不两立。
晓溪谷一经城立,可谓桃李门墙,各大宗门招收的女弟子数量直线下降,就连已入宗门的师姐妹们也有不少移门别恋,众光棍们不少因此去修了无情道,剩下的成天叫苦连天,一面对晓溪谷的仙子们心驰神往,一面在私底下埋怨那位比赢的剑修的不近人情。
罪魁祸首花深深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一如既往的脑子里除了练剑就是砍人,照样每天满世界的出去找架打。
这两位今年一起来,也算得上不是冤家不聚头了,安排落处的管事弟子心惊胆战地给这二位祖宗安排了一东一西两处楼阁,生怕他们见面掐起来,把这拿灵石堆起来的云隐台给拆了。
不过好在今儿是头一天,那两位并不会出面,只等着最后一日过来点个卯就算完。
这群仙会算得上是修仙界第一大盛会,也算是热闹非凡。
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弟子们没资格进楼,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以为只要脖子抻得够长,就能能见识到坐在楼上的银骨和琉璃神女的模样。
钟沐火作为其中一个,被裹挟着听了一耳朵同门师兄弟天花乱坠的吹捧仰慕,心情十分复杂。
三天前,那位天下第一的神魂当着他们的面消散殆尽,给他们吓了个昏天暗地。
那可是传说中最最顶尖的大人物,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师兄的手里吧?
旁观了全过程的众弟子们并不眼瞎,自然是能看出来,这两位师兄弟之间是有些旁人不知道的纠葛的,绝剑磨磨唧唧的不肯动手,其中必定是有隐情的。
他记得银翼仙尊的神态不堪言状,似乎很是震惊。
可见这也并非是他想要的结果。
离开前,他看见那位一直跟随在绝剑身边的少年,脸上全是血,看着比倒地的那位还骇人些。他木然地站起来,看着银翼仙尊的眼神,像是要跟仙尊拼命。
仙尊自然没跟一个刚入道的晚辈一般见识,皱着眉给他打晕了。
后来再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回来后,宗里的师兄弟们虽围着他嘘寒问暖,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话。
“你让魔修掳走了,还看见绝剑跟银翼打起来了?”
“你怎么不说咱们青云宗明日就能跻身一越,跟神剑门平起平坐呢?”
钟沐火无奈,只好闭口不言,只是把那枚储物戒小心的保管了起来。
比起硬邦邦的剑修,青云宗上下显然对那位花谷主更感兴趣。不过因着见过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绝色,钟沐火并没有像门中师兄弟显得那般癫狂,反而有些兴趣缺缺——
见其一面,便能使思之若狂的人,他已见识过了。
正当他百无聊赖之际,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钟沐火一愣,揉了把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南阁楼上。
墨夕默然地望着下面遍地走的修士,不发一言。
他几天没合眼了,瞳孔微微泛着红丝,嘴唇却紧绷着,像一只疲惫不堪却依旧准备舍命相斗的狼崽子。
温序秋站在他身后,对于如何与这个少年相处,他罕见地有些发愁。
他早知顾时声在月安,所以前几日自己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来找他的时候,他并不是很吃惊。
“他虽狂诞放肆又无礼,但用剑是什么水平我还是有数的,”
顾时声不见了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再掩盖自己的心浮气躁,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那是他烦躁时特有的小动作,“银翼怎可能伤得到他。”
他在温序秋房中来回踱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身上原本就有伤?”
温序秋无奈道:“我那日探他内府,他灵台受损,仙脉尽断,这人能神识清明的下床站着说话已算奇迹了。按理说这伤只要精心修养,便无忧性命,可他偏偏是个闲不住的。”
顾时声双眉紧皱:“那他怎么不与我说?”
要真跟你说了就怪了。
温序秋极有眼色,是以这句话在唇舌便绕了一圈,又被他吞回了肚子里,他委婉地换了种说法:“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天大的事砸在身上,他也是埋在心里,不会吭一声的。”
顾时声皱眉不展,显然也是知道燕青的臭脾气,他在身上摸出一盏一指高的小玉瓶扔给温序秋:“这药给他用着。”
温序秋打开,一股轻盈药香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药仙的天元丹?”
温序秋掌管偌大一个金钱宗,天下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却依旧惊叹于此物之珍惜——药仙他老人家死了快几百年,保不齐世间仅存的也就这么一小瓶了。
顾时声没否认:“先给他用着,若是不够,我再去寻。”
温序秋将玉瓶收好,他知道这些年顾时声走南闯北,寻遍天下药师的事,不曾想这样稀罕的东西也给他弄到手了。
燕青身上那旧伤缠了不知多久,要想恢复如初怕是不能了,不过有了这药,起码能修复他这次受损的神魂。
自己打了人又花这么大手笔去救,要不是认识顾时声多年,熟知他那别扭的性子,温序秋真的会觉得自己这位大师兄脑子不太好。
顾时声走后,燕青身边的那个少年也很快醒过来了。
他也没好到哪去——据说是强行冲破了燕青给他下的定身咒,送来的时候身上也快没好地儿了,满身的伤,差点还损及灵心。
也不知他小小的年纪,哪来的这么凶煞的锐气。
后来这少年一醒,既没大言不惭地要找顾时声报仇,也没闹着要见燕青,只是得知燕青需要静养后去看过一次。道童怕他出事,曾话里话外试探过,谁道他只平淡道:“我既不是医师,也没什么灵力,去了除了添乱,也没什么作用了。”
后来听道童说,他跟着算经堂的师父,没日没夜的练起了剑。
温序秋是什么人?人皇眼底下也得捞油水的主儿,是人是鬼他过一眼就知道,是以墨夕的那些隐忍按耐的心思,他是有所察觉的。
最难应付的就是这样的孩子了,嘴上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明快,反而操持着一种特有的深沉老成,各种心事压在他初成的脊梁上,看得人喘不过气。
要对症下药倒也简单,偏偏他的“药”是那个眼下还半死不活的混账,温序秋拿捏着自己“外人”的身份,并未多说些什么。
他知道墨夕嘴上不说,心里怕是日日夜夜都拧着一股劲,逼迫着自己往上爬。
今天原本也是不肯跟过来的,是他说神剑门掌事须得看见人才能收弟子,这才来的。
这少年比他想象的更能忍耐,他道心初成,若真这么时时刻刻紧绷着,早晚是要出事的。
要真出了岔子,等燕青醒了,那天杀的得给他整个金钱宗掀起来。
哎,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倔,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下面一声震天的鼓声响起。
第一声鼓鸣震响,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人群便陡然安静下来了。
那是一个身着霓裳的女子。
她赤着足,在巨大灵台的正中央,缓缓起舞。
日光下照,女子于鼓声中水袖轻扬,逐舞蹁跹,她身上流溢着泛艳的繁光,每一个莲步都似万条寒玉般窈窕清冷,抬手间尽是不染一尘的神圣。
风恬日朗下,宛若神之女。
良久,才听下面有人窃窃私语,声音也是低的,像是怕惊扰了那位冰魄仙子。
“那是谁?”
这话一经问出,周围人立马用一种看乡下人的眼神射向提问者。
发问那人被看得莫名羞愧,直到有个好心的弟子出言替他解惑:
“那是花谷主门下第一弟子,鸣沉仙。”
鸣沉仙南宫雅安,名登美人尺第六。
群仙会历来有这个规矩,由十大宗门联合上选,择一人,作霓裳舞,既算是为比试开场,也算是修仙界给人皇这个主办的面子。
今年这活落在了晓溪谷头上,他们那点微薄的颜面还不足以请动花明月这尊祖宗,只好由她的弟子代替。
那台上的鸣沉仙子随着鼓乐一甩长袖,空中似弥漫着一阵桂馥兰香。
在最重的鼓点落下后,一阵柳笛乐音绕梁而起,相当突兀地插入在了鼓声之中。
起舞的仙子脚步微顿,灵台上一角不知何时站了个白衣笛师。
谁也没看见这笛师是何时上的台,他用一面不知哪里挖出来的鬼脸面具遮着脸,一身惨淡得昏天暗地的白,就这还用半截祥云纹的腰带扎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来的吹丧的。
他的笛声也很微妙,倒不是难听,只是吹得悠闲无拘,愣是将这一首基调厚重的曲乐吹成了一曲轻快小调。
先前那位发问的弟子不长记性,他奇怪道:
“那是谁啊?”
这回没人再说他是乡下人了,因为他们这些城里人也很茫然。
掌礼的管事快气疯了——这是哪家的弟子想出风头想疯了,来的这么一出?
偏偏霓裳舞未停,还没法当着众人面就这么明晃晃地上去给人薅下来。
这位管事是地仙境的高手,是小宗门里难得能修成的境界——有名姓的仙尊长老不会在第一天全部到齐,而那些大宗的子弟自诩身份,没人愿意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是以他虽然出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宗门,却依旧得了这份差事。
他愤愤地交代手下的弟子:“去给我打听这疯子是哪个宗门的,别让人看见,快去!”
底下人领命,该翻名谱的翻名谱,该查号牌的查号牌。
眼见一曲终了,却依旧没有头绪——没办法,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鱼龙混杂,大宗小派的人都有,这会该查的还没查出来是谁,却已经筛出来好几个浑水摸鱼进来的了。
“主事,有点不对劲,您瞧这个,”那弟子疑惑道,“有几个宗门好像人太多了些,您看是不是......”
主事只瞟了一眼,不耐烦地收回了眼神,示意弟子别管这个,“每回都有多的,那些小门派哪次不想多带几个弟子长长见识?不必管,你就把上头那个显眼包......”
揪出来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变故突生。
只见一道血色的红光闪过,无数的魔气冲天而起,瞬间将这个方圆之地笼了个彻底!
狂风大作,半边天都暗了下来,透着令人不安的血色,满眼触目惊心的暗红,断出一片与世隔绝的无望来。
地上红光大盛,一圈又一圈诡异的图腾显现出来,那是一个巨大的阵法,整个云隐台都被包裹在这阵法范围之中。
阵法中缓缓升出几团浓郁的黑雾,眨眼间,那黑雾便化作了一群黑衣修士。
他们眼下乌青,面色阴沉,皮肤透着常年不见光的苍白,身上绕着黑森浓郁的魔气,修为低的修士光是看一眼,便觉头昏胸闷。
这阵法竟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魔修,是魔修!”
“这里怎会有魔修的传送阵?”
情况一时急转直下,台下众弟子纷纷乱了心神,嚷作一团,一时人人自危。
台上的南宫雅安反应极快,素手一翻,立马从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变成了一名凌然的剑客,她自腰间抽出一把腰带剑,迎面而上,刺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魔修!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闪着暗光的黑刀不偏不倚的迎了过来,刀剑相接,发出了冷兵器间碰撞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铮——”
南宫雅安陡然一惊,羽衣飘若轻风,她收剑后退,抬眼冷然地看向了黑刀的主人。
那是名红衣的女子,在一众黯然的漆黑中显得相当鹤立鸡群。她的样貌清秀可人,那袭红衣却将她衬得似朵妖花,艳得惊人。
额间的魔印将她的身份透了个原原本本——这竟是个天仙境的魔修!
这女魔修收起黑刀,笑眯眯地开了口,声音斯斯文文的,“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名登美人尺的仙子,用剑的模样也这般漂亮。”
南宫雅安眼神冷若霜寒,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方才一过手,她心下就已了然,两人修为相差无几,对方又显然是有备而来,硬上怕是胜算不大。
那持刀的女魔修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唇边笑容不减,微风拂动她潋滟的红裙,将那姣好的面容迂出一股子邪肆来。
“妾身迟清酒,魔宗第二十三代宗主,”女子款款俯身行了一礼,黑刀在她手中发着暗芒,“在此携我魔宗众徒,这厢有礼了。”
话音刚落,台下又是射出一阵耀眼的红光。
光芒褪去,众人惊骇地发现,在人群中已经有弟子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额间还隐隐散着暗沉的红光,竟是隐隐有要入魔的趋势。
很快有人发现,他们无一例外,皆是前些日子被掳走的弟子。
众修士中不乏血气方刚之人,怒喝道:“卑鄙魔修,你们做了什么!”
迟清酒看向发问之人,笑得秀逸春芳,“长得怪俊——自是在他们身上下了魔种,让他们早日弃暗投明。”
那人“呸”了一声,怒目而视:“无耻,我等正道永垂不朽,万古长存!何来弃暗投明之说!”
迟清酒微微一笑:“千层怨已倒,我道之首重新现世,这天下日后自然是我魔宗的天下——”
千层怨已倒?那里头关着的东西跑出来了?
众人闻言大骇,就连那个发问的弟子也惊疑不定的止住了话头。
千层怨里头关着谁?那可是百年前为祸人间的魔头,当年是天下第一剑统领众正道宗门,一人鼎立天地,以剑镇魂,才将那魔头压在塔下。
可眼下魔头出来了,天下第一人却百年间杳无音讯。
底下众人已是乱作一团。
那地灵境的主事额上划过一颗豆大的冷汗,在场能打的没几个,除去几位天灵境的高手,其余皆是修为不过筑基开窍的弟子,上去就是给天灵境送菜,剩下的就是一些娇花似的皇亲国戚,这时不出来添乱就算烧高香了。
还有就是......南阁上的金钱宗,这次群仙会的大金主,恐怕真打起来,与其让他们拿着自己镶满灵石的剑,还是用算盘砸人更顺手些。
而那些身上被下了魔种的,也不乏大宗门子弟,对方显然是算准了这个时间,趁虚而入。
而对方闹到了这个地步,那几位在东西南北四楼中坐着的那些天灵境竟还不出手,到底是被吓破了胆子,还是因为火没烧到自己身上打算袖手旁观......
他脑中不断盘算着,顾不上安抚人心,语气艰涩地吩咐道:“快去请银骨和琉璃神女二位前辈......”
“别费心思了。”
迟清酒耳力极好,听到了这句话,转头看向那的主事,莞尔一笑,“就算他们真来了,我这有数个天灵境的高手,他们能从我手里,保住你们这些正道的好苗子们么?”
那主事声音戛然而止——迟清酒这话是对的,也如她所料的让他左右为难起来。
所谓正道,没有了那为首的绝剑,也不过尔尔嘛。
迟清酒敛眉,遮去了眼底的轻慢。
“没了燕红尘,你们正道不过是一盘散沙,”迟清酒褪去一向娴静舒雅的笑容,目中显出几分狂热,“一百年了,我等在此迎候魔尊重新降世——”
话音未落,一道轻快笛声自角落响起,在这一众衰败得宛若号丧般的沉重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迟清酒蹙眉,看向了声音来源。
台上那一直没人在意的笛师旁若无人地吹着他那不知名的曲调,一身状况外的不知死活。
这人一身白衣寡淡的要命,脸上的面具也挂的可笑,就是那一双腿长的让迟清酒有些移不开眼。
迟清酒舔舔嘴唇,虽说她得了消息,早就知道这里不过区区五名天灵境,此刻心下却隐隐不安起来。
她警觉道,“阁下是哪位?”
笛声渐止。
那不起眼的笛师悠悠地扫了眼这群桩子似的众魔修,像在打量一批即将发卖的货物似的——似乎这批的姿色都不大喜人,于是他又相当挑剔的收回了眼神。
他伸了个懒腰,闲散得好像这里是他家后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天仙境的魔修是专门来给他站岗的。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进所有人耳朵里。
“刚才好像听有人提到我了,顺带还有某位手下败将。”
楼上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墨夕听了这一声,不敢置信地向下看去——
那人抬手摘下面具,随手一扔,侧过脸,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相貌来。
要不是此刻迟清酒还艰难的保持着听力和神志,冲着这张脸她怎么着也得飞蛾扑火一回。
只见那人将手上竹笛随意地转了一圈,在众目睽睽之下寸寸拔长,青光散去,那物显出它的本相来,竟是一把霜魂寒魄的雪刃。
男人漫不经心地拂过剑身,眼中似缀着月晕星芒。
他抬眼对着台上诸魔似笑非笑道,
“燕某在此承蒙尔等盛情,实在荣幸之至。”
此名一出,万籁俱寂。
墨夕扒着窗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让人咬牙切齿的脸,旁边若不是有人拦着,他怕是要顺直而下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目光不约而同聚在了台上那一抹屹然而立的身影上。
那孑然一身的雪衣一手持剑,巍然如青山,白的萧索又伟岸。
“好了,诸位邪魔外道们,”
那人款款一笑,霎时日月失辉,天地失色——
“交出你们的狗命吧。”
我好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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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群仙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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