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雪城,位于北方极寒之地,白雪覆盖下透露着肃杀之气。街道两旁,冰雕如剑,锋利而冷冽。寒风呼啸,如同战场上尖锐的啸声,让人不寒而栗。整座城市,仿佛被冰雪封印,透露着一种冷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当年有诗云:
冰峰绝岭入寒天,雪域银城出玉仙。
天镜琼枝霜满地,冰封雪盖已万年。
尔雪城南,一座屋顶铺着金色的琉璃瓦的建筑。红漆的柱子粗壮有力,雕梁画栋间尽显精致与华美。大门紧闭,铜制的门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辉煌与威严。
宽敞整洁的主人卧室里,桑子默从噩梦惊醒,床头的娇俏人影一闪而过。
桑子默掀开被子爬起来,鞋也没穿,就跑出去打开门,外面电闪雷鸣但是没有下雨,似乎云团还没有过来,只照得一路血痕,桑子默一路追过去,只见阿钦下半身都是血踉踉跄跄在前面走,眼看就要倒下,桑子默一把接住他,搂进怀里。
“阿钦,你还好吗?怎么流那么多血?哪里疼?”他担心地问。
“先生,我冷……”
桑子默把他抱紧,说:“我来了,我在,我在,我抱着你了。”
“先生……”
“别叫我先生,叫我子默哥哥,叫我子默哥哥,”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桑子默从梦中梦惊醒,看到身边陌生的脸孔,一把把扰他美梦的男宠推到床下。
彼时他三十岁,是尔雪城主最信任的幕僚,那时,阿钦已经死去十年。
……
到了他四十岁的时候,阿钦已经极少入梦了,但是他的儿子桑佑西已经二十岁了,都说子女是父母爱的延续,儿子又像娘,桑子默每每看着儿子就像欣赏一件珍贵的自己买不起的艺术品,但是他又对阿钦用死换来西儿的生这件事耿耿于怀,对西儿的态度总是保持严父的距离。
也就在这一年,他道术终于突破瓶颈,赶上大运的天时窗口,他在地网能量的灵脉交界线的灵山顶峰突破了境界,他的容颜凝固在这一时,同时他也把心决和修法教授给了儿子。
事业有成,道术有成,儿子长进,似乎一切都很圆满,可是,他修长生的初衷是为了等阿钦的转世,天道仿佛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长生了,却得不到阿钦,数十寒暑,他甚至没有找到一个和阿钦眉眼相似的人儿来。身边陆续出现的一些年轻人,他也能感觉到对方不是阿钦。
看来是陈师傅骗了自己,又或是,阿钦不再喜欢自己了,连魂魄投胎都躲着自己。
也是,自己对阿钦也就那样,阿钦凭什么要世世粘着自己?这世上随便挑一个人,都会比自己对阿钦更好。
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活下来独自一人享受这长生的漫长时光啊?
他懂了,陈师傅情急之下的挽留是一种惩罚。
一晃一百年过去了,尔雪城易了三次主人,外面时局大变,当初的永胜门也消亡了。
门阀在战火中被焚毁,尔雪城落入边陲民族之手。陈师傅不愿同修长生早就作古了。
他带着陈师傅的医学藏经和西儿回到原本的长胜门。
长胜门这个修仙门派隐匿于江南千岛湖畔,云雾缭绕间恍若仙境。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门派中错落有致的古建筑,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画卷。
诗云:
孤岛云深隐道观,仙风道骨绕青烟。
松涛阵阵鸣天籁,鹤唳声声荡九天。
碧水悠悠映日月,清风徐徐抚松巅。
遗世独立逍遥处,便是人间一洞天。
战争中主建筑群被摧毁,但是一些零星的楼宇被保留下来。
桑子默在长胜门遗址办起了学堂,教书育人。再后来,他辞去学校的职务,挂名做个闲人校长,也不去学校了,只是在家种花养鸟养鱼和陪伴那个坟包,里面埋着从那个村子挖出来的阿钦的枯骨。他犹记得自己挖出阿钦那小小的骨架的时候,看到阿钦骨盆都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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