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酒入喉头挥剑笑,当胸一剑问死生

剑出一瞬,落叶纷飞。天地寂灭,万物凋零。

极招相接,苍穹失色。

沈弈舒殊死一搏,终使落叶剑威力爆发。

西门剑裳在见识到了落叶剑的威力之后,脸庞上面也不禁流露出一抹微笑,似终于对眼前这名少年有了些赞许之色。

但遗憾的是,纵使沈弈舒已能够激发出落叶剑的力量,但他今夜所面对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当初北域缥缈剑族以全族之血所献祭的缥缈剑痴西门剑裳。

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初在醉剑楼大战了十天十夜,也未曾一败,却不在醉剑楼名录之列,使得江湖中少有人知晓其存在的唯一例外。

一剑轻落瞬间,寒意凄凛彻天。

沈弈舒至死也难以置信这世上竟有这般冰冷极寒的剑法,纵使他已最大限度地将落叶剑的威力激发,却仍不及那一剑万分之一的功力。

“我……败了!”沈弈舒手握剑柄,眼角噙泪,幽幽说道。

“你的确是败了,但你却还活着。”西门剑裳道。

“是,我还活着。因为,你的剑留情了。”沈弈舒道。

“哦?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剑下留情吗?”西门剑裳轻抚着剑锋,似别有所思地笑道。

沈弈舒凄然一笑,道:“你不杀我,一者或为‘玉寒’二字,是吗?”

西门剑裳道:“不错,‘檐梦生得洛神影,惊鸿一瞥玉剑寒。’这首诗写得确实让人感觉有几分味道。

惊鸿客,剑裳影。江湖梦,断肠行。

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江湖人来说,或许,更是如此。

所以,不得不说,这首诗我很喜欢。

恰好,我的剑也属冰冷极寒之性,而我的性格也略有相似,大概这世上再没有比‘玉寒剑影’这四个字更适合我了吧。

因此,你的确没有说错。

这确实是我对你剑下留情的原因之一。”

明月凄迷,愈添惆怅。

西门剑裳冷冷拭剑,缓缓沉声道:“但就凭这么一个理由,恐怕还不足以换你侥幸活命。”

沈弈舒缓缓一笑,道:“当然,所以,我想姑娘你之所以对我剑下留情。其实,并非是姑娘你真得想要放过我,而是有人愿意接替我继续与姑娘的战约。

当然,这既是当初醉剑楼的规矩,也是姑娘你最想要看到的。

因为,醉剑楼虽仍存在这世上,却早已不再属于江湖,而早已变成了现如今这东吴姑苏城中供人游览观赏,古典雅致精美绝伦的标志建筑姑苏剑楼。

但你或许是出于某种目的,并不想看到这种结果。所以,你为了能够达到你的目的,便故意向武林中人发出战帖,还将约战地点刻意选在了这姑苏剑楼。

便正是希望以此唤起江湖中人对醉剑楼的记忆,而让醉剑楼能够再次重现江湖。”

沈弈舒缓缓转身,负剑笑道:“但让沈某好奇的是,姑娘你此次约战的为何皆是东吴之人,莫不是姑娘你与东吴之人有何恩怨?”

“废言!看来我还是该杀了你,也省得你再多管闲事!”

语甫落,剑锋疾出,眼看西门剑裳将要伤及沈弈舒性命之时。

突然间,但听得一声轻笑,只见一条颀长身影,翩翩落在沈弈舒身前,仅以两指便挡住了西门剑裳刺向沈弈舒咽喉的剑锋。

“姑娘,方才之战已毕,这一剑还是让谢某接着吧!”谢逢秋毅然决然仗义而出,誓要为挚友挡下这突来杀机。

“哼,可以,醉剑楼的规矩约战者不死,便战约不止。既然,你愿接替他继续战约,那我自然也就不会再为难他!

但怕只怕这一剑,你……接不起!”

谢逢秋道:“或许吧,但说起剑,谢某虽自知天资有限,难以攀越剑之巅峰。

但谢某自幼便经由他亲自传授,我谢逢秋又岂能丢了他的脸面。

所以,这一战,谢某必须赢。”

西门剑裳冷然持剑,道:“很好,那便请出剑吧。”

“无须使剑,我便是剑!”谢逢秋剑指凝气,但见几缕轻烟飘忽不定,仿佛山水墨画里的渺渺云烟。

“呵,有趣,那这一次,我便不会再剑下留情,而是要让这位公子你剑下留命了。”西门剑裳冷眼愠怒,拭剑冷笑道:“我玉寒剑影西门剑裳一生杀人无数,却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狂言。

今夜。

谢公子算是让我难得意外和惊喜了,那我手中这口玉寒剑,又岂能教公子失望呢!

剑啊!剑!

你说,是吗?

或许,你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吧!”

谢逢秋见此情景,不由笑道:“若姑娘不见怪,那谢某似乎已听见了,姑娘你的剑说,它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谢某一战了!”

西门剑裳轻抚剑锋,却骤然一挥,冷冷笑道:“是吗?那咱们还等什么呢,便请公子出剑来吧。”

谢逢秋指凝剑意,道:“剑……”

“剑在此!”

乍然,只听得剑楼飞檐上“砰”地一声响,顿时,只见无数瓦砾飞溅四射而出。

待定睛一看,竟是遥望着夜空落寞神伤的沈弈舒,突然转身将落叶剑直接扔在了谢逢秋身前。

沈弈舒突来之举,使得在场众人无不惊诧。

“沈兄,此举为何?”谢逢秋道。

“谢兄,不必感到为难,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也是当初师尊他老人家的心愿。”

沈弈舒负手转身,随手一挥,随即便见漫天绿叶红花落下,而沈弈舒则轻移微步,信手拈来两片绿叶,似悠然自得吹响了那首曲子。

“况且,剑这东西并非是我所擅长,若非当初烽火桃花十九城突遭变故,这落叶剑真正的主人,便该是谢兄你才对。

我沈弈舒虽然侥幸得到师尊托付青睐,却奈何即使我已竭尽一生心力,却也依旧难以将此剑威力尽展无遗。

所以,就在方才我战败的那一刻,我便已决意违背师尊他老人家的寄望,而遵从他老人家最初的想法和决定,将此剑交给它原本真正的主人。

毕竟,落叶者,逢秋而生,亦逢秋而落。

此剑与你本就渊源甚深关系紧密,我又怎好一直这般自私窃占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东西。

或许,你还不知道,当初,你方才出世的时候,瀛君便已与师尊他老人家说好,此剑将来必传承于你,而这也是你名字里‘逢秋’二字的来由。

其实,早在当初我去瀛洲找你的时候,我便有意将此剑交还于你。但碍于瀛君一直有意阻止拒绝,我也就只能继续等待机会,而这期间我也曾怀抱奢望,希望自己最终还是能够突破此剑极限。

但遗憾的是,天意不允,此剑终究仍是只属于你。

除了你,任何人皆不可能发挥出此剑真正的威力。

因此,好友,你不必感到任何愧疚,更不必为我难过。因为,这既是师尊他老人家的心愿,也是落叶剑最好的归属。

当然,这也是我最高兴看到的。

如今,剑归正主。

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倒也不算是辜负了师尊他老人家的心愿。

此情此景,何其畅快,便让我亲自为好友一谱战曲吧!”

明月下,花似惊涛,叶尽狂澜,沈弈舒随意盘坐在那绚烂花海之上,徐徐吹响一首从未有过的枭狂战曲,“你过去不是一直取笑我,说我永远都只会吹那一首让你耳朵都听得起茧子的破曲子吗?

那今夜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一下,我沈弈舒虽然对剑这东西没什么天赋异禀。

但若论这拈叶吹曲的功夫嘛,我沈弈舒却敢大言不惭地说,这世上除了我弈命公子沈弈舒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将随手拈来的两片叶子,吹奏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响曲调了。

但是,好友,我沈弈舒虽然自愿为你谱写吹奏这绝响战曲。

但倘若到最后你也跟我一样战败了。

那甭说师尊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会有多生气,就是我这个做好友的,也绝不会轻易就饶了你。

这后果,即便是我不提醒。

好友,你也该是清楚的吧?”

谢逢秋看着眼前萧瑟低吟的落叶剑,似突然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正蠢蠢欲动,仿佛是与那落叶剑产生了某种共鸣的感觉。

这让谢逢秋不由想起了方才他出手阻止。

西门剑裳对沈弈舒使出的那致命之剑时,在他脑海中似乎也有那么一瞬莫名的感应。

“莫非……”谢逢秋回想方才情景,以及沈弈舒所说的那番话,不禁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据当初父王说,他曾与烽火桃花岛岛主是多年好友。

那么,沈兄方才所说的话。

或许,的确是真有其事。”

可谢逢秋的心里却仍有一丝疑虑,“但为什么落叶剑会和封印在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产生共鸣呢?难道说此来历亦和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有关?”

大战将起,无暇多想。

谢逢秋遂不再顾及其他,终于缓缓握上了落叶剑。

霎时,但见落叶剑剑身上下竟突然泛起异光,而谢逢秋身上也似涌现出一片枫红景象。

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剑共鸣景象,就连谢逢秋自己也不禁大为惊诧。

虽然,他已有所察觉自己与此剑之间的联系,但握上落叶剑之后,落叶剑的力量与在他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

突然引发的强烈激荡汹涌澎湃之感,却让谢逢秋不由自主,将他手中握着的那口落叶剑握得更紧了。

“落叶逢秋而生,亦逢秋而落。剑藏天地一叹,千载尽此时。”西门剑裳剑凝寒霜,随手一划,竟是直接将一旁飞檐上,已逐渐沸腾的酒炉里溢出的酒气。

以玉寒剑的独特剑气化为了琼浆玉液,并分别以两只由寒冰剑气制作而成的酒杯盛了起来。

随后,西门剑裳便将其中一杯抛到了谢逢秋面前,而自己以玉寒剑接住了另一杯,“原来,公子你才是这落叶剑真正的主人啊!

这倒是让我更加期待了呢。

但不知道公子你又能够让我惊艳到何种程度呢!

也罢,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便让我看看这落叶剑在公子手中又能够发挥出多少实力吧!!!”

剑锋一挑,酒入喉头,西门剑裳挥剑一笑,只待一战。

谢逢秋明白这醉剑楼的规矩,亦不推辞,当即便也将那杯酒仰喉喝下,待将杯中酒饮尽,但听得他慨然一笑道:“说实话,这一战虽非我所愿,但见姑娘如此潇洒快意,我谢逢秋又岂能畏缩退怯呢!”

剑锋轻叹,落叶无声。

谢逢秋将落叶剑缓缓当胸举起,道:“今夜,不论生死,剑出无悔,我倒想要看看我谢逢秋到底有几分本事!

只怕说不定我还得多谢姑娘赐我的这个机会了。”

“呵,好说,公子不必客气!既然公子已有决心,那便请公子出剑吧!”西门剑裳持剑冷笑,却似也稍微有了几分认真。

“好,既然姑娘如此客气,那谢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逢秋缓缓一笑,随即便挺剑而上。

西门剑裳见状,却似毫无惧色,只冷然以对。

恰在此时,姑苏护城河边的城头上,却听得一人斜倚檀香龙椅,一边轻轻敲击着扶手,笑道:“有意思,本以为今夜这姑苏剑楼大概也是不会有什么惊喜的。

但却没料到这一开场,便是这么一出好戏。

这倒着实让孤王有些出乎意料了。”

镜阁池塘边,楼邂与楚千画两人探讨战局,却都没想到谢逢秋竟会有如此际遇,亦或者是一场莫大的不幸和祸劫。

“没想到,他竟还是被逼得使出了凄绝画意,看来距离那个人回来的日子。

或许,真得不会有多久了。

但就算是你真得回来了,你又还是当初我所认识的那个人吗?

此生,我最愧对却也最珍重的唯一挚友,洛虚山三千弱水河畔摩诘画神谢辞卿!”

楚千画此刻却似什么都已不再关心,她的心中只有一句,“他会死吗?”

楼邂道:“你觉得呢?”

楚千画道:“我希望……他……不会!”

楼邂微微一笑,道:“我也如此希望,但却也仅仅只是希望而已。

到底他最后生死如何,咱们不妨还是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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