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哪种凶?

逛完回来做晚饭,元宵节他们家是吃汤圆和年糕的,但只当道菜,旁的还得做,大鱼大肉少不得。

司航和司扬父子俩掌勺,这种时候都不会要蒋述打下手,让他洗洗水果自己拿出去吃、等晚饭。

姚叙上二楼补午觉,蒋述就打开一盒车厘子,马马虎虎冲水拨拉着洗。

司扬风衣脱掉,里头穿着件灰色衬衫,撩起袖子折了几折,顺手把腕表摘了。

司航一扭头刚好看见,揶揄他:“你这表不错,扮相好,什么时候给老爹我整一块?”

司扬把腕表搁去镂空雕花柜子上,淡垂眼说句:“别人送的,我可买不来。”

蒋述已经看到是他送司扬那块表,没好去认领什么,人司扬都没说具体谁送的。

他把车厘子倒进小果篮,控一控水,端着出去吃了。一面走,一面听到航叔在后头问司扬:哟呵,什么情况啊儿子?

兴许是看司扬那儿“形迹可疑”,从没催过婚的姚叙和司航开始发力,饭桌上一个劲儿给蒋述递话头。

“大儿子一棒打不出个屁,我们家小儿子怎么说?”司航扬了扬眉毛,笑眯眯盯着蒋述。

姚叙也说:“是啊,小述什么时候领个人回来看看?一直没谈朋友么?”

蒋述本来用白瓷小调羹舀起个汤圆正下嘴吃,俩连环问投脑袋上,给他吓得芝麻馅一下咬出来,滋溜地烫了他嘴唇一下。

他赶紧放下,舔了舔嘴唇说:“我还早着呢,不急。”

司航隔桌递过一罐凉茶,没给蒋述,给的司扬,又用眼神下巴指指点点,示意他打开给蒋述。

一边说:“怪了事儿了,怎么现在小孩儿一个个不谈恋爱,生活多枯燥。”

司扬提起易拉罐拉环,把凉茶放蒋述手边,又给他抽了张纸擦嘴。

许是知道蒋述还没正式跟长辈出柜,司扬也没跟着乱,挺自觉地帮腔道:“轮不到他呢,我先来。”

姚叙笑了:“哦,那意思你不找人家小述都不能先找啦?倒是早提上日程啊,被你压着,小述得拖到猴年马月去。”

俩长辈已经接受了司扬的取向,其实一来他们没法插手改变什么,司扬早都出柜了,明明白白的;二来他们都经历过婚姻、也亲历着婚姻,衷心明白其中太多坎坷,倒也就不执着于必须找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个人能互相扶持、互相滋养就挺好。

他们这么想的,可俩儿子未必清楚。

蒋述筷子都停了,听着姚叙说话,他明白姚叙根本没别的意思,但出口的话,听起来像是他被司扬压着拖着、找不到对象。

随口一句话,歪打正着地接近了他这半生最重要的课题之一。

司扬当然无意拖他,是他蒋述自己的困境、自己的课题。

司航眼神像看两块木头,道:“真的,你俩都上上心。”

“别以为好人永远站原地等你们,”姚叙戳戳蒋述,让他别发愣、快吃菜,“好男人好女人都是得抢的,过几年人家都定下来了。”

蒋述回过神来,挺乖地点头、又去夹菜,其实他思想开小差,左耳进右耳出了。

“好好,晓得啦。”司扬心说再这么吃下去得消化不良,他赶紧转移话题,转头问道:“爸,快说说你怎么抢的,怎么就从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了?我妈怎么就选中你了呢?”

司航一听来劲了,脸皮磅厚就开始说:“嘿,还不是因为你爹我姿色上乘,小小追了下,你妈赶紧答应,生怕我跑喽!”

姚叙早在前半句就想插嘴,听完更是龇牙咧嘴,难得有个大表情,还扶了下自己锁骨,跟要呕出来似的。

蒋述跟着傻乐,心里不由松口气。

饭后,夫妻俩出去散步消食,司扬和蒋述就坐一楼院子里嗑瓜子。

天光依稀在,别墅内的灯光透出来,石桌上站着一小盏飞鱼灯,买来添过节气氛的。

二人各坐一边,都侧着身坐,一只胳膊搭石桌上,方便拿瓜子,谁也不看谁。

突然司扬挺夸张地抻了抻手,蒋述瞥过去一眼,他又转了转表带,挺贱地说:“下回别送我这么贵的了——”

蒋述边嗑瓜子边暗自翻了个白眼。

还想下回呢哥?

“真的,我爸要我都不敢开口应他。”司扬说,“整不起。”

看来他自己查过这表价格,出于什么场景就难说了。

蒋述应了句:“哦,行。”

司扬转过来,笑笑说:“要不我给他整个假货戴着过过瘾算了。”

方才蒋述从进家就没跟他讲话,吃饭也不朝他搭话,冷着他。司扬回来一趟不容易,待几天又得走,现在是没话硬找话讲。

没想到蒋述听了给来句:“我给他买。”

这话就偏了,旁人听起来像司扬敲诈勒索搞暗示似的。

“我不是这意思。”司扬皱了眉,又强调说:“你可别真买,别花钱,他根本不戴,你又不是不晓得。”

本意只是讲讲话,拿司航老爹逗逗蒋述来着,结果蒋述不见个笑模样,句句听样样回,正正经经太认真。

司扬也意兴阑珊,扭过头不再说话,俩人眼神空洞地坐院里嗑瓜子,嗑出一地瓜子皮。

元旦晚上要跨年,江边大桥抬头就能望见钟楼,很多人爱聚集在钟楼下等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司航和姚叙年纪摆上来,是肯定不去凑热闹的,怕出踩踏事故,也不让俩小子去。

光在家么又有些遗憾,司扬就给尤祁拨电话,问他什么安排。

别说,尤祁真有,让他俩开车去他新买的房子那边聚,天台可以看到很好的烟火,还能视线开阔地看钟楼那口大钟,不用人挤人。

“去么?”司扬咳了声,问蒋述,他打电话没背着他,尤祁那边烟花炸开了,讲起电话挺大嗓门地喊。

“走。”蒋述说。

司扬站门边穿风衣,挺没想到的,他和蒋述这半天处得特别尬、特膈应,理所当然猜蒋述会拒绝,况且蒋述不是一直不怎么和尤祁玩吗?

蒋述这人体温调节系统真的很奇怪,有时很耐冷,别人冻得牙磕巴也不见他冷;有时很畏寒,大热的天还套着棉服出门。

拿不准他。

今天他就只穿了件夹克外套,暗棕红,有种油蜡纸质感,好看,可也太薄了。

换平常司扬会唠叨着给他拿件厚外套,今天不,还是算了,爱怎么怎么,他俩这段时间就犯冲、不该接触的。

出了门蒋述也看不出是冷是热,俩人饭桌上都喝了点酒,打个车往尤祁新家赶。

在汽车后排,一个贴左边坐、一个靠右边坐,彼此都挺后悔跟对方出来。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他们一眼,见过闹别扭的,没见过这么苦着脸还非绑一起出去玩的,赶紧把音乐打开,窗户也落下去。

风灌进来,吹脸上都带刺疼感,司扬倾身让师傅关窗,又一把把身上风衣扯下来,不情不愿地丢给蒋述。

蒋述呆呆坐着,看窗外流水一样后退的景,昏昏欲睡。

突的兜头罩下来件衣服,把他半只眼睛蒙在黑暗中。

他听司扬说:“穿上。”

蒋述把风衣从脑袋上摘下来,转脸一看,司扬就剩件衬衫了,杵着下巴正看外边。

他沉默地看了风衣一会儿,脱下自己那夹克,把司扬风衣穿上了,又将夹克递人跟前:“那你穿我的。”

风衣穿上,却是暖很多,蒋述出门就发现了,可嫌麻烦,不愿意开口让司扬陪自己一道折返回去。

结果还是司扬受罪。

司扬看都不看他,一爪薅过夹克,抓手里攥着,快到地方了才穿上。

蒋述各自没矮他多少,夹克又是宽松款式的,他穿上挺好。

尤祁这地方是个二层小洋房,在这死贵的地段不容易,三层就是天台和一间小小的温室。

二人到时,尤祁和丁默冬已经喝上了,就在天台上摆地毯、小桌,没椅子,围着坐。

先前尤祁搬过来时,蒋述来送过贺礼,司扬在外地,给寄了礼物,偏就是没让蒋述一起带。

见他们上来,才坐一会儿,尤祁就笑了声:“嘿,你俩现在这状态对头。”

他脸都飞红了,醉叨叨的,说什么也没人当真。

人哥俩只回句“是么”,就自顾自倒喝的。

烟花炸响过一波,现在得隔几分钟才有人放,几个人就慢慢聊着天,有一句没一句的,都熟了,不讲话也不尴尬。

不多久,尤祁被风吹着,头脑稍微清醒些。

马上闲不住地跟司扬告状:“扬,你去外地,一年见不到两回应该的。”

他头转向蒋述,却对着司扬说:“可你说小述,和我们离不了二里地,怎么就那么难约呢?”

蒋述笑笑不说话,他怕松了口尤祁打不住。

司扬刚把夹克扣子扣上,抿一口酒才说:“人怕你。”

“怕我?”尤祁反过手指指自己脸,挺疑惑:“怕我什么?”

司扬乱说:“凶神恶煞的,少往人跟前凑。”

尤祁不听他放屁,捏着酒杯靠近蒋述那边。

司扬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递了个眼神,莫名其妙、透出点不满意。

“述,我跟你说,跟哥玩就对了。”尤祁手划拉一下,点点司扬那方。

他压低声音接着说:“我可纯洁。脸和人不是一回事儿,知道吧?你看你司扬哥,看着么挺像那么回事儿,端端正正的,私底下他谈恋爱可老凶!”

“哪种凶?”蒋述问。

尤祁:他私下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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