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救下林家少爷。”方仪脸色微沉。
很明显,他并不希望十二时辰与林家交恶。
司巧节停止住转枪的手,率先发射两枚子弹,正中林岸两膝,冲方仪挑衅地挑眉。“他活该。”
“你难道不是为了我出气而赶来的吗?”
倒地变异的嫌疑人,赶鸭子上架的审判,司巧节像个被惯坏的孩子,肆意毁坏昂贵的玩具。
方仪没有回答,反而质问他,“你不去镇压供养体暴动,在这作威作福干什么?”
“供养体暴动?”众人一惊。
“对,这次的供养体,还是复试的灾民。”
“怎么可能?”
何修砚惊讶,难道司巧节觉得这样罔顾人权吗?
“供养体暴动一般不是发生在供养体清点日也就是明天吗?”
何修砚:……
暴雨洗刷,整个复兴大学,但周围的区域,万里无云。水洼堆积在地面,一层一层漫过何修砚的军靴鞋跟。
埃首阳眼中的忧虑一闪而过,注意到何修砚落汤鸡的模样,询问:“孩子,怎么没用精神力护体?”
“刚刚决赛精神力用尽了,又被搜了魂。”何修砚睫毛颤动,脸色苍白,一瞬间控制水汽的重负忽而解除,他第一时间有些眩晕。“只要能站着就好……”
“说什么傻话呢。”埃首阳分出部分精神力,为何修砚遮蔽雨水。
“供养体暴动……”何修砚呢喃自语,仿佛遥遥回答他的疑惑,一张张黄色的传单从西北方向飞来。
广场西北方,两处的建筑围堵,在中间的狭管,风速异乎寻常的快,裹挟着一只只翻飞的黄蝴蝶,黄鸟,黄风筝自由而来。
不少好奇的学生伸手,掐住一只,仔细阅读,包括何修砚。
“新时代法西斯,人权教父‘十二时辰’……
灾难不补偿,三品以下劣等。五品以下强制成为供养体……”何修砚一行一行地研读,最中央一行字被加粗,他按照习惯,反复品读了几遍。
“把历史的记忆还给胜利者。”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内。供养体清点……方仪传送……大雨……其中的逻辑关系。
“停摆的优点在于电力丧失,电力丧失时居民的注意力会转移到外界,此时单纯的游行暴动可以起到更大的宣传作用,所以以往的供养体都在每月那一天暴动。”
“然而从另一面看,只是民用电力停摆,官方的电力依旧充足。而且这样的思维容易被猜出来,当日的警戒森严,更容易失败,以往的教训证明了这一点。”
“把思路顺延下去,这次灾民的行动,可能需要借助电力,或者说,现在的电力有什么变化。”
何修砚强撑着海量的碎片闪现的场景,大量的负面情绪值数值刷屏,他用近乎癫狂的语速推理出现在的处境。
有些愠怒的方仪终于注意到何修砚也在主席台上,听到他的推理,与众人神色一致,皆是满脸严肃。
“他不过是个学生。”一位青衫嘀咕道。
唐秀鼎摇摇头,眼神中的欣赏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永远不要小瞧一品精神力的潜力。”
他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精神力品级对武力和智力的影响,属于乐土强力攻关的重点项目,如果不是早年一起学术不端的诉讼……
在场除了唐秀鼎,只有方仪和司巧节,何修砚是一品精神力。他没有话语权,方仪要顾忌大局,司巧节自幼骄纵,被权势蒙蔽双眼。但是何修砚是中心人物,又被方仪搜过魂,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这局面,怎么看对何修砚都是有利的。
唐秀鼎注视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期待。
“糟糕,主电力系统由于决赛,精神力供给强度弱,蔽雨装置是休眠状态。”
“?”司巧节惊讶,“这最基本的供给怎么能忘?”
“那林岸……”
“证据不足。”方仪隔空向林岸点头致歉,后退的脚步难以掩盖他的嫌弃,“抱歉。”
意料之中。林家属于谈阀联盟,多多少少也可以制衡十二时辰。何修砚眯起双眸,还有什么保留节目呢。
蔽雨屏障还未开启,暴雨已经停了,众人这才发现,一只压在他们心头的乌色,竟然只是薄薄的一片云,吹,就散。
“有没有可能,还有其他的不可抗力会让供养体的计划提前。”水千悦手指缠绕着长发,隔空与何修砚进行一场没有回应的推导。“是什么呢……”
何修砚遗憾,目光不知道放到哪,飘到玻璃瓶中的夜明珠……
“一颗能检测污染力的天然夜明珠市价是多少?”
【狗蛋:稀有,泛着荧光,又像污染物的灵珠,80万呢老大】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心疼呀突然。
“等等。”
夜明珠是在旅店老板许扒皮身上搜查到的。一个老板,怎么可能……何修砚忽然闪现许扒皮的罪状记忆。
“林家是黑产业是?”
狗蛋搜索的结果一瞬间灌入他的大脑。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下贱的灾民,发动暴动,破坏林家的利益是吗?”林岸已经被一些十二时辰的成员隔离起来,听到何修砚的话,嘴角抽搐,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司巧节也疑惑,转头看向何修砚,无声的询问。
何修砚摇头,势在必得地开口。
“司长官,你还记得之后视察我的任务点的窘境吗?”
摆渡人!
“等等!我们讨论谁是卧底这件事呀!不要转移话题。灾民暴动交给十二时辰!”
“不,两者存在必然的联系。”
“这几乎决定了你的罪孽。”
“你胡说。”
“无论是破坏军训,还是发动暴动,都是摆渡人一个人干的!而其中,也需要神国的卧底的配合。”
把思路逆转过来,这一串作案需要至少两个人实施,且一个人实力超强,充当摆渡人。一个人社会关系过硬,沟通神国、灾民。”
埃首阳:?
“口说无凭!”
司巧节阻止激动的林岸:“你接着说下去。”
何修砚把目光移向水千悦。
“我们先转播一下画面也不迟。”
“供养体暴动!……等等,这不是我们做任务时的灾民们吗?那个,还有那个,明明不是五品以下,”高璇玑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可是裴老师说,他与妻子一起争取了。”
水千悦握拳,质问台上的人:“十二时辰怎么回事!坐上执政党席位就当暴君了?明明说过,只有五品以下才会强制变成供养体,五品也不算。”
司巧节睥睨着水千悦:“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反正他们都是贱命一条。”
为培养人才牺牲,最后为乐土提供能源,这是他们最有价值的归宿。
你们想清楚了,你们才是受益者。”
水千悦冷笑,“如果我的成长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上,那我宁愿放弃这样的成长。”
一阵窃窃私语从观众席此消彼长地荡起声浪。或者说,反正他们也就那么多价值,不如榨取最大价值。或许说,他们也是人,拥有和自己一样平等的权利……但更多的,是保持中立的沉默群众。
方仪长官一只没有说话,袖手旁观着这场好戏,眉头紧锁,叹息摇头。
“司巧节,你闭嘴吧。”
何修砚升起一丝意料之中的庆幸。
“各位都是识大局的人才,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卧底,镇压灾民,不是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错误上被带节奏。”
“确实如此”何修砚点头。“如果卧底不抓住,我就算身子再正,也难以洗脱嫌疑。”
方仪神色缓和,避开丑闻另起炉灶,这才是明智的选择,何修砚的话正好给方仪一层台阶下,他不免又多了两分爱才之心。
水千悦面色一僵。“不……你明明也是平民的一员”
他倒是不怕被当作卧底抓到,水千悦是怕何修砚再次自私自利下去……重蹈覆辙。
司巧节遥遥地冲这位失落的美人挑衅地哼一声。“但是何修砚却比大多数平民更懂人类的整体利益呢。”
“但是,除了林岸,似乎还有一位嫌疑人呢。”方仪说着,掏出检测污染力的本真花:“我们确实在现场发现神国卧底活动的踪迹。”
吊在链子上的本真花,映照着何修砚,是清澈的蓝色。
“这位同学是清白的。又被搜过魂,又检测过。”
“真正有嫌疑的,是带鳞片的进化人。”
一大队青衫突然围上整个广场,精神力像是囚笼,每个人都动弹不得。
“我们要进行筛查,请各位人鱼族和蛇族留下来配合一下。”
方仪的秘书继续询问:“你们谁是政治部的。”
“卧底白纤。”
“方指挥官,司长官,我来我现在可以处理。”埃首阳擦了把不存在的汗,小步跑来。
“行,老先生做事我比较放心。”方仪点头。“那灾民交给……谈嵘可以吗?”
他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这位女修罗,无声地询问。
谈嵘却神色冰冷,“不义之征,我拒绝。”
唐秀鼎不忘挖苦,“对对对,B级的谈导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请出山呢?”
电闪雷鸣间,何修砚从导师与长官的对话中迅速搭建起他们的关系网。此时,整个广场被三分之一的青衫封锁,而人鱼族、蛇族的成员和林岸被三分之二的人封锁到另一边。
现在,何修砚终于明白自己的计划了。
他最了解的人,是自己,这盘棋,他连自己的反应和逻辑链都算进去了,但是,这是正确的吗?
可是,这件事疑点还是重重,记忆可能尚未恢复完全,另一半,大概率在供养体暴动处。
司巧节从高座上跳下来,不知不觉间踱步到发呆的何修砚身旁。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算你识相,帮我们解围。”
“顺手而为。”
何修砚没有趁机和他攀谈,依旧在静静地思考。
在众人眼里,神国有起死回生的手段,那殴打司巧节的摆渡人自然是云中神国的,神国的异常行动,均可以归结为想要恶心乐土一下。卧底,自然是林岸,天时地利,他竟然与许扒皮有利益勾结。
但是无法像提示里的那样栽赃水千悦。
把思路逆转过来,水千悦男扮女装,也难掩盖其大骨架的事实,而如果他难以解释为什么男扮女装,他背后的红线,刻意支开他的时间对账,并且他确实有司巧节交手的实力。
现在,现场发现鳞片的痕迹,还到不了入罪条件。
“喂,你发呆干嘛?我可是你长官。”司巧节不满。
何修砚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灵感。
“司长官,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你复查我房间时发现什么了吗?”
虽然疑惑,司巧节毕竟在搜查中帮不上什么忙,便闲着把经历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变,其中修饰了他的狼狈莽撞的模样,将窘态归结于“摆渡人”实力深不可测。
何修砚在心里轻笑,你痛恨地摆渡人正在你眼前。
当时,根本没有红衣。
灾民们连饭都吃不上,怎么可能凑出一件完整的婚服。
“方仪长官,这是在一名叫水千悦的学生身上搜查出来的。”一位青衫将一小截烧焦的红线呈上。
怎么在水千悦那,何修砚惊讶。随即摆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又有什么新想法了?”司巧节狐疑地看着何修砚。
“长官,如果有红线,或许更可以复原当时的场景。”何修砚顿了一声。
”怎么讲?”
刚下过暴雨,云层却未散开,遮蔽住阳光,司巧节的青衫看起来灰灰的,就像是,夜里一样。
“蒙克怀特颜色欺骗。”
这是一种通过高对比度的线条,和背景干扰人眼的认知的方法。
“当使用红色和白色交替的细条纹覆盖在青色目标并周围添加蓝色背景,利用互补色进一步干扰感知。红色条纹轻微移动(如闪烁或波动),增强大脑的错觉处理。”
“所以为什么,在危房里,衣服是红色,回来,司长官就恢复正常了。”
“红,白,蓝。现在,有人已经全部符合了。”何修砚说完,司巧节忽然惊喜地盯着他。
“真稀奇,她明明是你的队友。”他咋舌。
相信林岸没有脱罪的脑子,而水千悦……,乐土的司法审判,可是有严刑逼供的。
“有利益的才叫队友。”
何修砚瞥了一眼下面,钱递火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
司巧节忽然释然一笑,“那我可以用什么方法,把你留在十二时辰呢?或者说,你有什么**?”
“确实有个不情之请。”何修砚避开他的目光。
“说吧。”司巧节愉悦地开口,似乎很满意他提出要求这个行为,“虽然我不一定实现。”
“把我复试的分加回来。”何修砚与他对视,指着供养体暴动传来的影像,“有些,是我的灾民。”
“人是不能死而复生的,除非他们在你检查时,一开始就没死。”何修砚眯起双眸。
司巧节好像很感兴趣,“原来是为了军训前三的奖品,也是,你加上后,分数自然就是第一名了。
但是再次之前,你还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当时你没有发现他们没死。”
何修砚收起试探的想法,再次探究这位纨绔少爷,竟然发现他眼底的一丝精光。
方仪: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指挥官指挥官,电力装置怎么办?灾民怎么这样处理?是不是你们十二时辰渎职呀?
何修砚:并非并非
方仪(爱才之心up)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