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想了许久的事,渐渐有了困意,便歪倒在床上睡了。不知过了几时,只听陆紫嫣在外叫道:“柳师姐,柳师姐,你开门,王师兄、何师兄他们回来了,要找你呢!”
柳惜见被她呼声惊醒,忙忙起身开门。门户一开,陆紫嫣便道:“王师兄他们在楼下呢。”柳惜见回身拉拢房门,随陆紫嫣下楼。谢梦恕、方妍声两人也在,与王立、何琮同坐一桌旁,四人见了柳惜见过来,谢、方两人便起身让座,叫柳惜见和陆紫嫣坐下,他二人往旁桌拿了条长凳,这才围坐过来。
不及寒暄,柳惜见便直问道:“王师弟何师弟,你们去打听得什么消息没有,可曾有咱们的弟子路过这一带?”
王、何二人摇头,何琮道:“我和王师弟往镇上各处打听,倒是没听说有咱们的弟子路过镇上,镇外咱们还不及去呢。”
柳惜见道:“镇外,镇外都是些小村寨,既多且散,要是一一去打听询问,费时费力,用不着去了。”
何琮又道:“师姐,方才咱们在镇上东边,见着金家人和章翼济他们打起来了,西边武林好多人都在。”
柳惜见觉奇,道:“打起来,是为了金芒剑么?”
王立道:“也有此事的缘故,可今日还因为分钱,西边武林人惹恼了金家弟子,金家弟子出手伤了宋八丑、严真月、崔蒿泊几个,西边武林人怒了,便和金家人在大街上动起手来。”
何琮道:“那时他们打得厉害,我和王师弟见李秉虚被砍了一剑,倒在一家绸缎庄的墙根,因这人曾和我师父有交情,虽说近来他们与咱们为难,可我还是不忍心,便将他带去一医馆里治伤去了。”
柳惜见道:“后来如何?”
何琮道:“大夫给他包扎好了伤口,我问他为何会同离金家人打起来,他说了他们同吕山一众到客店里来寻你们麻烦一事。在你和吕山比试的时候,他们猜你们谁输谁赢,下注做赌,宋八丑坐庄,可后来吕山死了,那些人便找宋八丑要钱。他们分钱的时候,金家弟子路过,听说是有人说了吕山不争气害他们输了这样的话,惹着了金家弟子的火气,两拨人这就打起来。章翼济又恨金家人夺金芒剑,因此他们和金家弟子打得最凶。”
谢梦恕抚掌大笑,道:“好,让他们狗咬狗!”余人也各含笑,王立道:“西边武林的那些人,不少都受了伤。”
柳惜见微一沉吟,问道:“那宋八丑怎样?”
各人瞧向王立,王立道:“那时混战,乱成一团,咱们倒没见着他。”
何琮道:“我听说宋八丑的剑无端端就飞出去刺死吕山了,这可是真的?”
谢梦恕道:“怎么不真,不过也是柳师姐先用摩冰掌将他困住了,让他动弹不得,宋八丑的剑飞来他避不开,这才结果了他。”
何琮已听李秉虚说过此事,此时却还想再听同门详述,不住追问吕山被杀的详情,谢梦恕一一同二人说了,王立听罢,道:“真可惜我没见着!”
陆紫嫣道:“还说呢,柳师姐也被暗算了,若不是她躲得快,那也是要命的。”
谢梦恕几个略感尴尬,柳惜见道:“好在无事,倒是我该去杀鸡酬神了。”几人一笑,王立道:“宋八丑他们说,他们兵刃是被外力抽出鞘的,依你们看,是真是假?”
谢梦恕道:“我不管真假,只想好好谢一谢杀了吕山那人!”
陆紫嫣道:“我看倒是真的,西边武林人一向好瞧热闹,在大门派面前他们倒不敢放肆的,何况那时咱们和金家相争,他们用不着出手,便能得利,看咱们两败俱伤。”
方妍声道:“唉,这可不是,那时明明是咱们势力最弱,吕山和柳师姐比试,一直占着上风,说能得利的,也是金门。宋八丑、章翼济他们那拨人顶多只是看个热闹。可后来形势变转,吕山被冻住,师姐一时又顾不得防他们,他们趁机放剑杀师姐和吕山,那便是除掉两个强敌,此于他们才是大大有利,我瞧,那剑便是他们有意放的。”
各人沉思,谢梦恕道:“可后来房上有瓦片掉下来……”他后知后觉,道:“我倒忘了,若是真有人潜藏在房上,怎会那样不小心,踢下瓦来,他悄悄溜走不就是了。”
方妍声道:“这也是个疑点,那时吵得大乱,若是谁趁乱把那瓦片打下来,分散了咱们的心,也是极有可能的。”
谢梦恕一点头,伸手拍了一下桌子,道:“看来就是宋八丑、米小七他们搞的事了,他们就是有心要杀柳师姐和吕山的!”顿了顿,又道:“唉,当时真不该放走了他们,师姐伤在巴山彦他们手里,怎么也要教训教训他们才是。”
王立听谢梦恕详说了当时情形,见柳惜见久久不言语,心中生了疑,只是他知此事重大,不便说出,又是与本门有益,当下也缄口不言。
何琮道:“罢了,好在如今咱们都平平安安。”说罢,又道:“师姐,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柳惜见道:“我派秦师弟去打听金门的情状,怎样也得等他回来。最早明日午时,你们都先将行李备好,有什么缺的用的,也尽早去置办。”
各人答应,柳惜见看窗外日头西落,群鸟飞过,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悲感,谢梦恕道:“师姐,咱们还要去岑家庄找岑师叔吗?”
柳惜见思索片刻,道:“岑家庄偏东,咱们回万古山庄是要往北的,不顺路,去倒是不必去了,只是也可以请岑师叔帮咱们寻其他弟子的下落。”
王立道:“那是要派人去岑家庄请师叔帮忙吗?”
柳惜见点点头,道:“王师弟、何师弟,还得是你们两个去,你们常在江湖上行走,比旁的师兄弟有经验。”
何琮、王立应了一下,柳惜见又道:“你们便请岑师叔帮着打听去夺剑弟子们的下落,还有李师叔、鹿太师叔他们的下落。若是路上遇到了咱们的同门,记得聚拢在一处,别分开了。若岑师叔肯相帮,你们便多在他那留几日,也好帮着他寻人。若是寻不着人,那直接回万古山庄便是。”
何、王两人答应着,柳惜见又道:“路上千万小心。”
王立道:“师姐放心。”柳惜见又各给了他二人四十两银子做路上花费,何琮道:“那我和王师兄用过晚饭后便赶路。”
柳惜见也想早些去好,便随他二人,正说间,梅渡言从楼上下来,谢梦恕叫他同坐,几人谈说一阵,各自散了。柳惜见在屋子里坐不住,便去了□□。此时庭下无人,只邻近的厨房里吵得热闹。柳惜见看了看日间瓦片掉落的南北两面房顶,那店家似还不及修补,两处房上各有一小小的破落地方,一是客房,另一间房窗子紧闭,不知是做什么用。
柳惜见瞧了片刻,飞身纵上那闭了窗户的房上,蹲身细看上面青瓦,有两块裂了却没散落。柳惜见往房中地下看去,见里面堆放着些断了腿的桌凳。她细验半晌,也没瞧见有什么石子暗器样的东西遗在四处,暗暗称奇:“渡言哥哥是用什么东西打的这个?”
想了一阵,她跃到那屋子正门一面,见门上横锁着一把铜锁,此刻没兵刃在旁,也破不开门锁,便转目瞧了瞧不远处的窗户,走去推了推,窗门略略松动,柳惜见一掌前拍,两扇窗径自开了。
她穿进房里,四面观望,猛然在对着□□的那面墙上见着一小窍,她一纵上墙,抱着房梁细看那小窍,这才瞧清孔窍里似有一银白的事物堵着,四面石灰粉均是新毁碎的。柳惜见下地来寻了块木片,重又上房去,用木片捅了捅那墙上孔窍之中的物事,分毫不动,反倒折断了手中木片。见那物嵌得紧实,心想道:“梅大哥好功夫呀,发的暗器击碎青瓦才穿进这墙里。”
得知梅渡言击落瓦片的暗器何在,她疑难解了,那房中又是一股霉味,柳惜见也不再多留,照原路回去了。才回到自己房门前,楚云岫便道:“师姐,厨房的饭菜好了,去用饭吧。”
柳惜见笑着叫他先去,自己洗过了手方才下楼同众人一起用饭。她吩咐多出的饭菜都送人,那店家果将客店所有客人都集下楼来用饭,再多的便摆到街外,给路人和左右邻舍、贫弱乞丐,不多时那客店门前围得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众人饭用到一半,秦安自外回来,只得了要紧消息,柳惜见便叫了谢梦恕、楚云岫一起,同秦安到了□□一桂树下,看四面无人,问秦安道:“你得了什么要紧消息?”
秦安道:“东方五弦带了一批金门弟子往柳州去了,去那是因邓师叔和常亦大师兄在那,东方五弦便是为了对付他们去的,他领的金家弟子,足足有五十二个呢?”
柳惜见道:“这消息可真?”
秦安道:“我是从一个受伤的金家弟子那里听来的,那金家弟子和西边武林人在东镇打了一架,受了伤,我趁机将他逮走,逼问他说的,应当不会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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