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磬道:“那蹇文英带了镜匣来,是何意?”
化真方丈道:“他觉镜匣是郁前辈之物,应还给郁前辈的传人,而廉孤飞与他已然成仇,谈止离他又远,因此思虑过后,他还是把镜匣给了师父。”顿了片刻,他又道:“那经纶剑,他则是觉自己无力护着,因此放入镜匣中,一起带了来,本意亦是交给师父处置。师父将剑和镜匣收下,劝蹇文英留在寺中与咱们一起,可蹇文英说,他怕自己留在寺中,廉孤飞不痛快了会来找麻烦,而他也想替倪月痕他们报仇,应当到江湖上去想法子,在寺里难圆心愿的,因此,蹇文英来这一趟,坐了一刻钟的功夫,便走了。”
“师父不知拿那经纶剑怎么办好,又到凉州城去见了谈止,那时,凉州城要守不住了,郑国皇帝忙着出逃,谈止要护卫他们,也没心力再理会经纶剑的事。他只和师父说,他会放出消息,经纶剑已被小郑国人收了去,如此也可把江湖上那些要夺剑的人引开,而天明寺也便清净了。这一招着实管用,后来数年间,天明寺确是安安宁宁。而廉孤飞那里,却是一场腥风血雨。”
来不眠忙问道:“什么事?”
化真道:“廉孤飞妻儿死后,他杀了许多武林人,因此,成了武林公敌,惹得人四处追杀,也因这些事耽搁,他知道当时所换得的经纶剑是假的后,也无余力来索要。”
司马磬道:“那我廉老哥后来是如何摆平那些武林人的?”
不少人听司马磬总是“老哥老哥”这么亲热的叫廉孤飞,都是觉刺耳。有人道:“司马老前辈,若是日后廉孤飞和咱们这里人为难了,你敢情是要帮他了?”
司马磬眉毛一挑,道:“哪个臭小子说话,到我面前来说!”
这么一喝,无人敢再出声,司马磬嗤笑一声,说道:“一帮胆小鬼。”言罢,又叹道:“唉,什么江湖武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化真摇摇头,道:“廉孤飞被仇家围追多年,可终还是无事。最后一回,他扬言已破译出袭风剑上地图,有一座宝藏,便在南门山底下。”
公羊伐道:“好歹毒的计策!”
有些人还不解这话,正在疑思,金芙蓉说道:“如此一来,原先廉孤飞的仇人,都要争宝藏去了,说不准,争着争着你打我我打你便自相残杀而死,仇人相杀,廉孤飞坐得渔利,安然无恙。”
公羊伐道:“金小姐聪明!”
能得武林中这一前辈夸赞,金芙蓉又是欢喜又是得意,轻轻敲着椅子扶手。
此时,那些原先没想明白的,也都回觉过来,一时纷纷骂起廉孤飞来。
菩提尊者出声叫众人止住,化真才得说道:“方才金小姐和公羊施主所说的,固是廉孤飞计谋中的一处,然而,廉孤飞谎说南门山是宝藏的所在,更有别的阴谋。”
各人忙问:“什么阴谋。”
化真道:“他在南门山设下陷阱,专为诱杀前去南门山的武林人。”
竺守忠道:“这奸贼,恁地狠毒!”
司马磬道:“什么狠毒,不过是世人负我,我报世人罢了。”
竺守忠道:“有本事,便只找负他的人去,如此设计诱杀,岂不是把无辜的人也牵扯进去了!”
司马磬冷笑道:“无辜?”他不知竺守忠名号,也不称呼了,指了他道:“听说了有宝藏去的,无不是贪财的,那些宝藏是他们的吗?不是吧,可他们明了是要去夺宝藏的,抢他人之物,视为盗,哪里无辜。”
这一言,倒叫竺守忠无话可说,许久,他才道:“可南门山本无宝藏,廉孤飞假传消息出去,必料到那些与己无仇之人也会去,如此还要行事,枉顾人命,不是狠毒是什么!”
司马磬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要事事讲求冤有头债有主,干嘛不做判官去。入了江湖这道,那过的便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要他命他要你命,谁说得准。今日兄弟明日仇家的事更是多了去了,老夫只信,一人害我,便是所有人害我。哼!我偏让别人害不着我!”
竺守忠道:“可晚辈信,是非善恶。该为不该为,自有限定。”
公羊伐道:“竺大侠说的好!”
司马弥看着司马磬,心中乱跳不安,只怕祖父日后要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来。
菩提尊者道:“万事因果循环,恶因恶果,善因善果。”
司马磬又道:“狗屁!怎么听说有的大善人还遭横祸的?”
菩提尊者又道:“前世所修。”
司马磬道:“狗屁!”
卿柒静道:“诸位且静,让化真大师说后事给咱们知晓。”
这后来,才无人争口舌。
化真此刻已深觉武林人事的琐碎繁难,心中暗暗叹气,说道:“不知在座的诸位,听说过武林中最久远的事,是哪一件?”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知化真为何会问出这话。
公羊伐想了片刻,说道:“谭轲让、虞轻尘、卿妄尘几位前辈在明浪河比试。”
化真笑道:“嗯,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事。”
又有人道:“朝阳教争得袭风剑!”
化真想了一想,道:“这也就三十多年前的事。”
又有人陆续说自己所知那些久远的古事,化真一一能点明那事距今多久,冯嵘听了,悄声与常泽道:“这方丈大师,虽居于这古刹之中,可于江湖事倒是都知晓得清楚。”
常泽道:“想来,他守着大秘密,又要提防廉孤飞,才会去打听江湖上事吧。”
冯嵘一想有理,点一点头,才坐好,便听人说道:“徽州金氏夺了万古山庄的龙尾剑。”
这话不知谁说的,但语一出,场上登时鸦雀无声,冯嵘看了看邹无晋,见他蹙眉忍气,再看常泽,面上不见喜怒,也不多加理睬,举起手轻轻按了按眉心。
化真方丈道:“金门取龙尾剑,这事早些,似是在六十多年前。”
常衡朗声道:“大师,那非取剑,是偷剑!”
万古山庄中又有弟子道:“正是,金门行径,乃是偷盗!”
这话一出,万古山庄更多的弟子附和起来。
徽州金氏中人虽恨极万古山庄,但当时得龙尾剑的手段确不正当,此时也无从辩起,一时俱都在暗思回应言辞,有的看向邹无晋,好半晌,孟诗才道:“万古山庄这般厉害,怎会让剑给人家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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