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花灯点上。

里仁坊内，白纱灯笼亮了一排，照着巷子温温的。

小贩摊子，出一碗片儿川，捞一碗汤圆，炸一块油墩儿，或是蒸两块桂花糕。

热热闹闹。

最喧闹的地方，要数瓦子。里仁坊的班子，一个月出十场戏，才子佳人，王侯将相，恩怨情仇，鬼怪迷离，市井百姓爱看什么，他们就演什么，女英照样大大方方给了一两银子，班主请他们到最好一排的座位。叶留在临安看了这么多场，也看出一点门当来了道：“女英，瓦当是临安城中演戏最多的地方是不是？”

女英微微一笑道：“没错，第一次带你们去看鲛人戏的地方，只是顺路去图个热闹，流浪戏班子的戏，比不过这些在坊内正规戏班。”

叶留讷讷问道：“他们演的戏和在春盏楼的戏内容是一样吗？”

女英道：“不一样的，临安戏剧行有一个规矩，要演一样的戏，除非是用上百的老本子，否则就要给写出话本子的戏班分红，如果不守规矩，被偷了戏的戏班子可以去砸场子的，一些没能力写出戏的班子，就像彩云班一样，他们就套着鲛人戏的折子，演成闹剧就可以。”

话音刚落，敲锣一响，开戏。

这出鲛人戏，故事简单很，就是讲述一位男鲛人迷恋人世芳华，和一个人间的朋友打赌，他去科举必中，结果不仅中了状元，还得了公主的芳心，被当今圣上封做驸马，他得知要和公主结婚，打了一个哆嗦，吓的男鲛人把自己非人类的事实告诉公主。知道真相的公主，却选择和他一起逃出宫廷，两人到了江南过上了幸福生活。

唱腔简单动人，观众不时发出喝彩声，忽然，叶留听到有人唤他，转头一看，是赵越明和曹瑾。

赵越明那表情是一点都不喜欢这戏，见到熟人在，忙唤叶留，曹瑾看的很是认真，眼神中带着戏。

中场，叶留上前道：“曹师兄，越明兄，你两也喜欢鲛人戏。”

曹瑾笑道：“实不相瞒，这在临安的半个月中，有一半的日子我都泡在戏院，瓦当中”

曹瑾本出身扬州一户中等官宦世家，自小对戏曲耳濡目染，喜欢的不得了，到了十多岁，机缘巧合到了江城派门下，可着爱看戏的习惯就没改过，因此才和陈掌门来临安，就是为了大饱眼福。

曹瑾笑道：“我本是想一人看戏，可越明兄说他对鲛人戏感兴趣，就和我一并来看戏。”真相是越明是从他的李师弟口中得知女英爱看鲛人戏，才勉为其难和曹瑾一起看戏，结果呢，去了四次戏院，一次也没遇见女英。

越明的小心思哪能逃的过叶留的眼睛，他笑道：“要不坐前排？女英包了整排的位置。”

越明听到女英也在，脸一红，曹瑾笑道：“越明，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两人就坐在了前排。

叶留特地把他的宝座让给了越明，自己则和这个爱戏的曹瑾一起，女英大眼白瞪着叶留，越明则小脸红红不敢靠近女英，含羞极了。

曹瑾对叶留聊起了鲛人戏道：“鲛人戏最好看的还是悲剧。只可惜愿意演悲剧的戏院，瓦当不多，上次在春盏楼楼那，算是出色的。”

叶留道：“我听陆姑娘说过一出老本子的鲛人戏，曹瑾看过吗？”

曹瑾淡淡道“那出看过几次，只可惜太悲了，愿意看的人少，戏又难演出。”他又笑道：“叶公子看到第一出鲛人戏是怎么样的？”

叶留道：“是我在闹市街头看的一出闹剧，演的是鲛人化作普通才子，去勾引世家小姐，骗取家产的故事。”

曹瑾笑道：“这出我还没看过，是哪个瓦当的演？”

叶留稍顿，在春盏楼时遇见江南武林子弟时，有谁提起过这出戏，竟不是曹瑾，会是谁？他道：“是一家不知名的小戏班演的，现在那戏班出一点事散了。”

“要不是，我刚才回头，看到后。。。。。”

想到后这个字，叶留凝思，那一日临死的沈勇，说的不是指厚，而是后，我的后面，到底我的后面有什么。沈勇被杀当日，凶手破窗而逃，沈勇为什么指我的后面，难不成凶手曾在我的后面过。是谁说过那出闹剧鲛人戏，还有沈勇说我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叶留分析着案情，思绪早就从戏曲情节中走出，越明坐在女英身旁，坐立不安，手中的剑一会儿在大腿上，一会儿又放在他和女英的中间，一会儿又想持剑离开，曹瑾只好劝导道：“越明不知道，把剑放在何处好，就放在我这里保管。”越明一手伸，把剑递给了曹瑾。

曹瑾接过剑的道：“剑派子弟，一出门，剑不离身。”

在临安的街头看到持剑人，十之**就是剑派子弟，非常显目，一眼就认的出是江湖中人

叶留豁然开朗，沈勇本是武林中人，他见到持剑之人，必回提高警觉，他会不会说的是我再看鲛人戏时，坐在我后面的江湖之人，可那日叶留对有谁看过鲛人戏，全无印象。

唯一的线索就是鲛人戏的内容。

彩云班十年前就在扬州登台唱戏，可伪装成彩云班主的王小张是四年前才顶替了彩云班主的身份，曹瑾是扬州人士，他兴许知道一点彩云班的往事，叶留问道：“彩云班在扬州的戏，曹师兄可否看过？”

曹瑾道：“彩云班，这个班子的名字很寻常，说不定看过他家的戏忘记了？叶二公子是否知道他们班主的名字？”

叶留道：“王小张”

曹瑾笑道：“难怪我对彩云班没印象，他们本不叫彩云班，是叫彩霞班，班主是北方人对吧？”叶留点头。

曹瑾道：“彩霞班以前在扬州不能算是一流的班子，但是二流班子中出类拔萃的，班主大约四十出头，是济南人，我记得班主好像有一点年龄不大的女儿。”

叶留道：“是不是彩云班主的女儿也登场唱戏？”

曹瑾：“王班主的女儿我未见过，大概七年前，我回家探亲，看了一出彩云班的鲛人戏，那老板好客的很，喜欢和武林中人交往，我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诸如他女儿现在还在济南，等长成十五岁了，再回接江南之类的话等等。”

叶留根据墨先生的话，四年前，沈勇很有可能是杀死了原本的班主，那么杀沈勇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替真正的王班主复仇，他叶曹瑾是否知道王班主家人朋友之类的，曹瑾七年前探亲后，就再也没见过彩云班的人。

越明插话道：“你们说真正的班主是济南人，李师弟就是济南人。或许你们可以向他打听一些消息。”

帘子放下，一场喜剧结尾的鲛人戏结束。

另一场悲剧的鲛人戏也将落幕。

写鲛人泪时，把各自短故事大纲脑补啊，哈哈哈哈哈。

最想写成第二出和尚和女鲛人的故事，如果有机会，写成中篇吧。哈哈哈哈哈

明日破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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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四十九章 瓦当，鲛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