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旧梦消逝。

夤夜时分，星璀璨亮。

叶留缓缓睁开眼，他轻轻呼吸，呼吸通畅，我的小命还在。

“叶留，你醒了。”

叶留想不到死里逃生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越明。

越明道：“是薛前辈替你解毒。”

叶留道：“多谢，赵少侠保护。”

“本少侠把玉莲也给你带来了。”越明剑柄指向桌面上的木匣子。越明虽傲气十足，脾气有不好，武功也不出众，可为人光明磊落，至少不会存心害叶留，他道：“余庄主，命人检查你吃过的酥饼与茶水，发现是茶水中有毒”

叶留困惑道：“我的茶杯就侍女动过。该不会是余家的人对我下毒。”

越明摇头道：“现无法证明是谁对你下毒？你的药箱我带回来了。”叶留忙把药箱六层抽屉都打开，检查了一百零八格子后，草药，毒药，解药，丹药无一缺失，“圃苑小记”也完完整整在，他才松了一口气。

越明问叶留道：“你的圃苑小记写的是什么？读起来也不像药书？”

“敢问赵少侠读了多少？”

“本少侠不懂医术，就翻了二页，就把它放在你的宝贝药箱中。”叶留安心，他的小秘密在后几页。

暮夜去，曙光来。

次日一早，薛前辈就来看望叶留，她道：“叶留中的毒，不是致命的毒，如果不及时解毒，昏睡数日后，也无大碍。”

下毒人并非想要叶留的性命？

“这种毒药的配方，比寻常的毒药复杂许多，很多药草是南□□有。可来玉瑶山庄访客并没有南疆人。”薛前辈又看了一眼叶留道：“叶二公子，还是趁早离开的好，想害你的人估计不止一人。”言毕，她就离开了。

叶留正思考找什么借口离开山庄，忽见大门被推开，四位温婉侍女进屋，先齐齐对叶留行礼。然后，一人开食盒，一人布菜，剩下的两人道：“小人服侍叶留公子盥洗吗？”

叶留紧张道：“在下已洗漱过了。”叶留来山庄的第一天，只有一位连热茶都不给的小厮，现换成了四位娇媚的江南女子。

侍女端出白粥与咸鸭蛋，汤面配小排，还有小点心，烧麦，蟹肉小包。

叶留握着筷子，想着吃什么好？

他还做决定，一位少女突然坐到他的面前。

眼睛大大的，是陆二小姐。

叶留温言道：“陆姑娘，早饭吃过了吗？”

女英用过膳了，不过她道：“还没有。”

叶留道：“陆姑娘先选，我吃剩下的就可以了。”让陆姑娘先选一个，叶留吃什么就不用纠结了。

女英怔怔一笑，她见过的世家子弟多了去，可像叶留这般会讨女孩子开心的，她还是见的不多，笑道：“我喝一点粥就行了。叶留，你以后不要唤我陆姑娘这么生疏，叫我“女英”就可以了。”

叶留一听之下，脸红立即刷红，他在洛阳见过的少女本就不多，可爱动人的少女就更少了，方才他只是对女英谦让，并非有意讨女英欢心。

女英道：“我听说庄园住着一位在受罚的余公子。”女英想找到那位余公子，可她问了多个下人，没人有胆子细说那位余公子住在哪里？

叶留听女英提起明夷，好奇问道：“那位余公子是什么人？”

女英道：“我只知道他放了错，被废了武功。”

叶留道：“废他武功的人，定是一位高手。”

“人正常的十四经脉如同面条一样，是笔直的一条条。废人内力打断其任督二脉任一条就可以，好比一根面条被夹断，人就无法再用内力。那位余公子任督二脉好比碗面被震成粥，经脉杂乱无章。”

女英目光一凛，她道：“废那位余公子武功的人，是余宗主。”

叶留一怔，吴中余家宗主，余祐，是当家俗家武学第一人，明夷是放了多大的错，被余宗主亲自废他的武功？

女英噗哧一笑道：“叶留是见过那位余公子吧？”

叶留道：“我不小心在后山迷路，不小心到了明夷住的竹坞。”

女英听到那位余公子的下落，她来玉瑶山庄的目的，就是找到那位余公子，又听到他现在叫“明夷”，她问道：“那位余公子长的怎么样？”

叶留思考半晌后，笑道：“还行，至少比我好。”叶留长的普普通通，只比寻常十六岁少年秀气一点点，女英记忆中的那位余公子容貌可不是叶留口中的“还行”。还没等叶留把面条吃完，女英就拉着叶留去西苑梅林

山庄后院分东西两侧，东面是主人居住的院落，布局规整。西面是客人与年轻家眷的居所，布局杂乱，七八个院落围着西花园建，花园正中有水池，斗药的摘月榭就在水池畔。

两面院落都能密林，西苑梅林是西院落去密林的必经之路。

庄园内，亭台高低参差、楼阁错落有致，花木舒展蜿蜒，尽态极妍，极富变化。

陆家和余家交好，女英对余家一清二楚，她道：“余宗主的夫人姓孟，是武林八大世家太原孟家的女儿，被唤做孟夫人，是一位极优雅，极美丽的人，她每年来庄园两三次，住十天半个月就离去。”

“山庄的主人是余家长子和孟夫人的关系很好。”

“可声名远播的日沉阁余阁主，和孟夫人的关系相当恶劣。”她问叶留道：“你可知为什么？”

叶留当然不知道。

女英道：“余家大公子年三十五，余家二公子年三十。可孟夫人年纪才四十左右。”

“余家还有一位女公子，和父母住吴中，为人低调。”

叶留猜道：“难不成孟夫人是继室？和余宗主原配的儿子相处不好？”

女英笑道：“余宗主只有一位嫡妻，就是孟夫人，余家只有一位嫡出的孩子，不过那位余公子失踪多年。”女英知道不少余家陈年旧事。

女英直言道：“余宗主和孟夫人关系更恶劣。连带着余庄主和余阁主从不往来。”

余家的家务事还未说完，两人便到了西苑梅林。

春寒尚未完全褪去。

春日下，红梅绽开，花半含蕊，宛若红色的雪花盛开在枝梅上，晚风一抚，花香远扬，不时飘在半空中，落下两三滴红雨。梅林的尽头就是通往密林的小道，叶留上次经过梅林是在半夜，黑灯瞎火的，无缘看到灼灼红花。

他止步赏梅，女英摘了一梅花，她见花丛中出现人道：“叶留，薛前辈也来了。”

薛前辈也到梅林，叶留正要打招呼，突然一人拦住薛前辈，那人是贾善贝。

叶留困惑贾善贝为什么要拦住薛前辈，女英道：“昨日比试，就薛前辈和梅姑娘得到了昆仑玉莲。两个大男子输给了两位小女子。白医师还是无所谓，可贾医师可气的在咬牙了。”

贾善贝笑道：“薛前辈，晚辈有一事想说？”

“有什么话？”

“在下得知叶家二公子中的毒是南疆才特有的毒药。”

“我早知了，来山庄的宾客中无南疆来的人。”

“薛前辈自称从蜀中前来，蜀中离南疆并不遥远，得到南疆的毒药也不是难事。”贾善贝两眼贪婪道：“更要的一点，薛前辈从未在江湖出现过，半年前才在江南走动。”

薛明道：“贾医师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

“晚辈斗胆猜测薛前辈是魔教中人。”贾善贝皮笑肉不笑道：“其实是不是不重要，只要薛前辈把你的莲花交给在下，在下保证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

薛明冷冷道：“无可奉告。”薛前辈扬长离开，头也不回。

贾善贝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妪，你这莲花不给，也要给。”他右手一伸，偷袭薛前辈的后背。

叶留正要开口叫薛前辈小心，话还未出口。

突然，三道亮光闪过，薛前辈身子笔直，停住脚步。

贾善贝却躺在地上抽搐，全身发抖，骂道：“老妇，你竟然懂点穴之道。”

叶留忙赶来道：“薛前辈，是否有事？”

薛明道：“无事，只是我刚刚差一点被狗咬，浪费了三根银针。”

贾善贝喃喃道：“银针？”

叶留道：“没内力者能用银针刺穴，与内力点穴效果相同。”

薛明道：“只要不是绝对的高手，伤不了我半分。”

女英夸耀道：“薛前辈真是高人不露相啊。”

梅姑娘，沈姑娘还有林三居也在园中，沈姑娘叹道：“薛前辈的银针技法，令晚辈佩服。”

梅姑娘道：“晚辈能有薛前辈一半的技艺此生无憾。”

贾善贝被痛的哇叫不停，见梅姑娘出现，大吼道：“姓梅的小丫头，姐夫被毒老妇弄伤，还不上前来帮忙，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粉头。”梅姑娘垂首，唯诺道：“姐夫，我这就来。”

贾善贝真是人品低劣，明明是自己口出狂言被薛前辈教训，却又使唤起性情温顺的梅姑娘替他去针。

薛明道：“梅姑娘，按心俞穴，命门穴，巨阙穴着这样顺位取针。”

梅姑娘颔首道：“多谢，薛前辈。”

贾善贝咬着牙愤愤道：“谢什么那个又老又毒的老妇。”他站直身子，冷言道：“老毒妇走着瞧，在江南的地界，有我无江派一日，就没你好果子吃。”薛前辈转身离开，不再理会那无耻之徒。

陆姑娘听贾善贝还大言不惭，愤愤道：“梅姑娘太善良了，如果是我，就故意拔错穴位，好让这个黑心负心汉，血脉尽断，武功全废。”

贾善贝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他刚想骂女英，小娼妇，可“小”字还未出口，就不敢再说半个字了，堂堂临安陆家二小姐，可不是他一个小派医师能得罪的，气急败坏离开，可人还未走，女英就朝他快出八掌，招招正中。贾善贝又被打至在地，求饶道：“陆二小姐饶命，我不也不敢欺负梅姑娘。望陆二小姐大人有大量。”

女英不停手，他要打断贾善贝几根肋骨才罢休，突然，林三居握住女英手臂道：“女英打他几下，出气就够了，真出人命，陆宗主会生气。”

陆姑娘止怒道：“听林大侠。”贾善贝忙弯腰弓背，踉跄地逃走了。

陆姑娘使的是庐春掌法，是陆家秘传的掌法，共十五路。

叶留对女英用掌法没有兴趣，他一脸惊愕，温柔俏皮的陆姑娘生起气来，也这么可怕，吓的他的小巴都快掉下。

女英见叶留惊愕的，呆呆问道：“你是不是觉的我太凶了。”

叶留忙道：“没没，负心汉就该打，打的越狠越好。”

“就是本姑娘见一个负心汉，打一个负心汉。可知我为何叫那厮负心汉吗？”陆姑娘道：“两年前，那负心汉娶了梅姑娘同门大师姐梅若惠。梅姑娘过门，才不到一年就不明不白死了。那负心汉娶梅师姐前，外头就有姘头，不尽如此，他让那娼妇对梅师姐说污言下秽的话，好好的女子就是活活被气死的。”

陆姑娘越说越起劲，被沈姑娘制止道：“女英，少讲一点。”眼神看向垂头含泪的梅若香。

女英道：“若香姑娘，那厮敢来在欺负你，我陆女英定与他为敌。”

梅若香却弱道：“多谢陆姑娘。”就退下了。

梅园连着后林，在往里还有一片武林。女英拈着梅花，问沈姑娘道：“是不是有一位余公子住在竹林中？”

沈姑娘稍稍一顿，她笑道：“女英说的是明夷公子吗？他在竹坞中闭门思过。”

女英捏碎手中梅花，她朝竹坞方向走出，心想：我来玉瑶山庄怎么不去见故人。女英的另一只手上握着短刀。

林三居见女英把刀负在身后，他担心女英会做不妥之事，就跟在女英身后。叶留想起，他要问林三居关于魔教少年之事，也尾随在他们身后。

叶留直言不讳问林三居那少年的下落，可林三居一问三不答。

行至竹坞，忽然看到女英用短刀刺到了明夷的肩上。

把余家的各种家务事吐槽完毕了，叶家的家务事，要简单多了哈哈哈哈。

故事中设置，叶留和明夷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不过叶留是家中唯一庶出的孩子，而明夷是家中唯一的嫡出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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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四章 余家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