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去溜溜看。
美妙背后热乎乎的,舒克炙热的体温沉甸甸地挨着她,随雷声的节奏一抖一抖。就这熊样儿还能出门吗,床都下不了。
就这种天气谁出门谁挨雷劈,梁时言你做个人吧。
美妙鼻尖抵着屏幕,呵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块,影响打字,怼人的消息还没打完,上头又来了条消息。
【下雨了吗?我刚看国内天气有雷暴预警。】
你还知道下雨啊,真是没白花钱买手机。
美妙边吐槽,边飞快点删除,把刚才打的全删了,重新编辑:
【是,大暴雨,所以没遛狗,而且你家威武雄壮的护卫犬正瑟瑟发抖,还要我保护它。】
刚要点发送,微信视频的提示界面猛地跳出来,“叮咚叮咚“的铃声在被子里乍响,最上头的名称位置显示着:北津市元启生物公司阎王爷。
邀请您视频通话。
美妙:“……”
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手指无意地来回移动,红色是接,绿色是不接。啊不对,绿色是接,红色是不接,关键这咋接啦,她现在这幅怕鬼的熊样。
要是她在外头遛狗,正常的遛狗,不用他打来问,她主动汇报好不好。
正懵懵着,铃声突然停了,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才发现刚才屏住了呼吸。然后后知后觉舒了一口气,心说你还真是有够怂的,一个视频电话而已,瞧把你给吓的。
“窝囊!”美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每次对自己表现不满意,骂自己一句。
与此同时,反扣在肚子上的手机又叮咚来了条消息,她立起来顶着被子看:
还是阎王爷:【舒克怕打雷,你找个毯子把它头包起来就好了。】
原来还有这招,美妙忙回:【好。】
这屋没合适的毯子,于是她拽了件自己的衣服,强行把舒克的头包成了花卷,这样没一会功夫,因为阻隔了声音,舒克真的渐渐不抖了。
大概有事情做转移注意力,美妙也感觉这屋子没刚才那么吓人了,她拿起手机,对准花卷给梁时言拍了一张床照,回复说:【它现在好多了,没那么抖了。】
北津市元启生物公司阎王爷:【你让它上床了?】
美妙:【不然怎么办,它吓得要死,】
她又说:【它这么大个子,怎么也会怕打雷呢?】上回救我不挺威武的。
梁时言过了半响,才回:【还有谁怕,你怕吗?】
你别搞错重点好不好?
美妙盯着屏幕,心虚地盘了盘腿,正想着怎么回复。
这时,叮咚叮咚的铃声再次响起,请求视频通话的界面又一次跳将出来。这一次,她只犹豫了两秒,直接点了接听键。who怕who啊?
画面跳转。
对面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明亮的办公桌,落地窗外是平静的白天,阳光斜照进来,甚至能看清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然后她听到风雨的间隙中,窸窸窣窣一阵响,对面好像把手机固定下来,画面晃动了两秒,镜头一转,才稳住。
“雨下的很大吗?”梁时言的声音很清楚,他的一只手出现在键盘上,背景里还有鼠标点击的声响。
“噢,很大,雷雨交加。”美妙有点迟钝地说。
“你那里是白天呀,天气真好。”她沉浸在两个世界连接的神奇里,下意识看眼窗帘,想到外面的黑夜,觉得有点平行空间的意思。
“洛杉矶,比你那里晚15个小时。”
她重新看向屏幕,梁时言极为好看的手指在银灰的笔记本键盘上流畅地跳跃。
“那你—”
美妙刚要开口,那边他点了一下鼠标,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声线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我这边是早上八点。”
这样呀,美妙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那你还挺敬业,这么早就上班。”
只听梁时言轻轻笑了下,拖着一点气音,就像钢笔尖不经意在纸上划出的一道轻响,又像羽毛轻轻扫过耳畔。
美妙呆了下,不自觉移开视线,完全没发觉右上角自己的小画框内,有几撮刚刚钻被子弄乱的呆毛,也跟着一晃一晃,看向旁边舒克:“它这么大的个子,怎么会怕打雷呢?”
那边好像准备说话,听到这边轰隆隆一声,手机里梁时言敲键盘的修长手指一顿,美妙也下意识看向窗外。
等了一会,随着滚雷走远的声音。
梁时言平静的声音再度想起:“领养舒克之前,它被主人拴在院子养,那时候打雷下雨受了惊吓。”
“噢。”
美妙转头看着舒克,还一直以为它是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原来是领养的,她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它的大脑门,又触了触它大黑鼻头,有点干燥。
她一边兴奋地翻转镜头对着舒克,一边压低声音说:“你的方法真的有效诶,它快睡着了。”
手机里的梁时言又用气音笑了下,“播放音乐也有安抚作用。”
“是吗?”
这美妙好像也在哪本书上看过,说在养牛场播放莫扎特的音乐,可以提高牛奶产量,就想着这么看来还是有科学依据,舒缓的音乐确实可以减少焦虑。
正想着,舒缓的钢琴曲,就从扬声器缓缓地流淌出来。
琴音像温润的泉水流淌在屋子里,每个音符叮咚,都恰到好处的轻柔了风雨。
“哇,真神奇。”美妙小心翼翼凑近舒克的眼睛,它闭着眼,安静地睡着了。
老半晌,梁时言都没回话。
美妙低头看手机,镜头里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默默等了一会,刚想说要不自己挂了吧,接着就听到有人走了回来,梁时言的手重新出现在电脑前,他手上多了一本资料册,袖口比起刚才挽了两折,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青血管,“你睡吧,把手机放在床头就这么开着。给它放着音乐。”
这样也行?
美妙挠了挠头发,都说人类投胎是门技术活,这么看来,狗子跟对主人也相当重要呀。
舒克也是过上了好日子。
她从谏如流,给手机冲上电,就这么平放在床头柜,然后轻手轻脚地钻进被子里,伸手关了灯,屋子一下陷入黑暗。
漆黑的房间里,外头风雨不停,只有手机屏幕,向四周散着一小块亮光。她轻轻翻了个身,雷声在远处滚动,窗户被雨点砸得啪啪作响,风呼呼长吟,又落下。但音乐还在继续,轻柔的音符一个个浮在黑暗里,把恐惧隔开了。
风声暂歇的间隙,她隐隐听到梁时言轻微的翻纸页的声音,渐渐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响之间,手指触到一处温温的暖流,还以为做梦,感觉水流越来越大,她下意识摸了摸,然后稀里糊涂捻了下,下一秒就意识到不对,拿到鼻子底下一嗅。
这味道太熟悉不过,实习期刷笼子的噩梦。
她就从被窝里弹了出来:“啊!舒克!!”
“怎么了?”
舒克没啥太大反应,反倒床头柜上的梁时言先发声,“怎么了?”又问了一遍。
美妙就这么站在床上,掂着沾了尿的手,哭丧着脸说:“舒克……尿床了……”
那边先愣了楞,似乎还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音。
美妙吃惊地转头:“你笑啥?”
梁时言咳了下,然后悠悠地说:“我没笑。”
没笑才怪。
美妙瞄手机一眼,看向罪魁祸首,舒克也知道自己犯错,一条大黑狗包着头缩成一团,夹着小尾巴,低眉臊眼地偷看她,一个一狗对望半响,美妙终于气笑:“我说舒克呦,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尿床呢?”
说着她就去掀被子。
真是好大一张黄地图,正在不断蔓延和渗透。
“梁时言,这床不能要了!”这种尿味没办法消除她比谁都清楚,关键床垫也没办法洗。
手机里的梁时言倒一本正经,不慌不忙:“嗯。”
美妙刚回个:“哈?”
随即响起梁时言哗哗翻页的声音,“舒克害怕打雷,我从不让它上床。”
“意思是怪我喽?”美妙听出点话音。
“不敢不敢。”梁时言看了眼时间,“你去楼上睡吧,这里我明天找人收拾。”
“楼上哪里?还有客房吗?”她从床上走下来,开始接受事实。
梁时言却道:“没有,只有我的房间有床。”
美妙一转身:“啊?!”
“这这这……”她比划着,“这里这么大,难道没别的房间了?”
“有,但是没有床。”
“啊?!”
然后梁时言就听到拖鞋刺啦刺啦小跑出去的声音,这边美妙开了门,顶着渐歇的雷雨跑到隔壁,开一个门,没床,再开一个门,没床。
再开一个,还是没床。
敢情这家这么大,全是摆设啊。
她不可置信地回到房间,问他:“真的没有别的客房了?”
那边又淡淡翻了一页纸:“没有。我家就我一个人。”
她仰头叹口气,任命地收拾东西,最后带上舒克就要走,刚到门口,就听梁时言又翻了一页纸:“手机。”
“哦,”她又转身去拿手机,瞄了眼画面,依然阳光明媚的,拔下充电器,一路上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第 4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