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三河谷附近依旧绿意盎然,生机无限。温暖的阳光在地面上洒上一片耀眼的金黄。
只见翼天策大步的从营帐中走出,穿着银色盔甲,腰间悬着一把银白色羽翼形状的弓,做工精湛,精美非常。
他嘴角勾起胜利的笑容,拿着那把永不离手的十二玉骨描金扇,走到已经列队整齐的羽族士兵面前。
紧随着,向彦亭及仲灏从人族大营中走出。看着整装待发的羽族士兵,他们二人不由的怔愣,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向彦亭发问了:
“翼天策,你这是做什么?”
翼天策瞥了他们一眼,打开扇子,道:“当然是准备上战场去啦!这还用吗?向长老——”故意将最后三个字拉长尾音。
听着翼天策略带轻蔑态度的声音,仲灏的脸当场发黑,怒斥道:“你!”
向彦亭眼疾手快的按住仲灝的佩刀,继而对着翼天策道:“我当然知道你要上战场,但是我们好像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过吧。”
翼天策突然愣住了,连忙拿起折扇掩饰住自己尴尬的笑容:“这个嘛.....”脑海中不断的思考着托词,“我看沙漓已经动身前往白时洲有一段时日了,以为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呢。呵呵…”
斜了翼天策一眼,始终板着脸的仲灝却开口了:“那不知你有什么计策,这么快就要动身了。”
翼天策合起折扇,有节奏的拍打起自己的手心,说道:“人族及羽族各守两边,然后在暗中集结势力正面打击沙国。”
“哦?”向彦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按照区区猜测,如若一直久攻不下的帝伽定会在加派兵力,到时候沙国兵力分散,我们就带着朔月城主直捣黄龙。”自信的笑容挂在翼天策帅气的脸上。
隐藏在自信笑容下的翼天策不动声色的暗自松了口气,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公主的计策呢。看着他们的神情,翼天策知道自己胡乱说的话他们已经当真了,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下立即指挥军队有序离开。
看着远去的羽族军队,仲灝回首看向向彦亭,目光闪烁:“长老,他的话能信吗?”
向彦亭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他紧紧的盯着翼天策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翼天策这个人,狡诈如狐,他的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要是全信了还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仲灝道:“长老,那我们该如何做?”
“如何做?”向彦亭摇头只能无奈的叹息,“虽然他在胡说,但是有一点他说的不错。如今只能先分散帝伽的兵力,然后在见机行事。”
仲灝环顾四周确定已无羽族之人后,附在向彦亭耳边低声道:“长老,我们为何要趟入这潭浑水里,而不索性让他们互相残杀,坐收渔利?!”
向彦亭叹气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你能确定我们能坐收渔利吗?现在很明显帝伽是为了当年的事情在报复羽族,羽族倒后到时候我们便是他的眼中钉了。”
“当年的事?”仲灝疑惑。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当年妖族战败之后,有人把我们引去了沙国皇城目睹了一场炼狱。”向彦亭思绪及远,仿若在回想当年。
“那我们此去岂不是很危险?”仲灝不禁担忧道。
“我们是答应了与羽族同盟对敌,不过吗——”向彦亭目光锐利,“在这场战争中难免会有意外,你说是不是?”
仲灝立马了解了话外之意,扬起嘴角:“是啊。战场上的意外谁又能说准呢。”
“最近景安城可有什么动静?”向彦亭投向远天,天空清澄一片。
“轩帝还是那样,底下已经有人在开始抱怨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激起民愤了。”仲灝凑在向彦亭耳边低低的说道。
“看样子是时候让他下台了。要不是赵景死了,哪能轮到他?”向彦亭眼中闪出算计的光芒,傲然说着,“不过,人族的确不该有哪么多掌权的人存在。赵景死了也好,如今更有理由推掉这个暴君,由我取而代之!”
仲灝大惊失色,忙说道:“长老,你这是....?”
向彦亭抬手打断他的话,眼光凛凛望着天空:“仲灝啊,听闻你很喜欢轩帝之女。你要知道,以轩帝的性子怎会将爱女下嫁与你?”
“长老?!”仲灝不可思议的看着向彦亭。
不曾想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竟被长老知晓。
“仲灝啊,你好好想想吧。”向彦亭继而说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过几日便是雁儿的祭日了,你这个做哥哥的每年都回去祭拜她。今年也不例外吧?”
还处于震惊中的仲陵在听到雁儿二字时,忙回过头眺望景安城的方向——他唯一的妹妹为了不拖累他,从万丈高的悬崖上一纵而下,从此天人永隔。
是啊,在过些日子便是她的祭日了。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沙国的事情,今日要不是长老提醒,他都要忘记了。
“雁儿…她当年那么小,怎么会有勇气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仲灝悲恸万分,眼圈也微微泛红,“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没用,没能护着她…就连她的尸首都没找到……”
“仲灝,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灭了羽族为雁儿报仇!要不是那两个羽族,雁儿也不会想不开!”
“对,羽族!!”一念至此,仲灝目光狰狞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而一边的向彦亭却在仲灝看不见的角度得意的一笑。
整齐划一的脚步回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无限扩散。昏暗的烛火在墙上映出一列齐整的影子,他们正往地宫深处而去。
耳边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白衣的子纯抬眼望去,眼前是一个较为陡峭的斜坡。而斜坡上来回滚动着两颗巨大的足有三人高的石球,只要神力稍有失控,无论这两颗石球中的任何一颗都足以把他们这群人碾压成肉泥!
而能控制这些机关的只有子纯及殿前将军秦天。
子纯淡然的看着巨石来回滚动,手结法印,炫目的白光从子纯细长的指间流出。只一刹那间,仿佛是时间的静止,原本移动的巨石嘎然而止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原地。
一挥袍袖,子纯若无其事的走在最前方,好像是漫步在花园那般闲庭信步。走到最高处,那是最后的一扇门,在那扇门的后面是整个地宫最深处也是最为神秘的地方。
子纯走了进去,身后跟着那些护卫。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关押羽夕鸾的地方,然后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同样点着昏暗的烛火,让人看不清羽夕鸾此时的表情。
抱坐在床上的羽夕鸾瞥了一眼子纯,清冷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房间内:“宰相大人莅临此处,不知又有何事了?”
在这些关押的日子里,子纯时常隔三差五的过来羞辱她,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于这样的人,羽夕鸾十分清楚该怎么应付。
“看来羽公主并不关心你的士兵嘛。”子纯说道,并十分注意着羽夕鸾的面部表情变化。
可惜的是,她置若罔闻,依旧是淡淡的样子。
看着这样一脸淡然的羽夕鸾,子纯胸口蓦然升起一股怒火,几乎失控的走上前拉扯起羽夕鸾就往门外拖,并愤愤说道:“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讨厌你这样的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又好像运筹帷幄的样子!”
羽夕鸾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手腕却还是被子纯牢牢的抓住泛着疼痛。
子纯冷眼看着被甩出去的羽夕鸾,猛然用力将她拉回身前,满意的看到了她因为疼痛而微微有些皱起的眉头。
子纯用另一只手擒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在看见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眸后,子纯漫不经心的慢慢划上她细腻的脸庞,用指甲在上面轻轻的刮划。
“羽夕鸾,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个样子。当时你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说出不该说的话,子纯立马改口道:“我今天将要送你件大礼,不知公主是否会喜欢。”
羽夕鸾冷冷的看着他,看着这个一度失控的沙国宰相。
突然间,她笑了。她的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着嘲讽、叹息及深深的悲凉。
“又是这样的笑容…”子纯有一霎那的失神,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但是也只是这么短短的瞬间,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魅惑的脸突然变得冷凝,用力的掐住羽夕鸾纤细秀美的脖颈,直到看见她那因窒息而变得发青的脸色后才慢慢松了手。
大力的喘息,羽夕鸾整个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羽夕鸾。”子纯撩起下摆,在她身侧蹲下,“你看那下面是什么?”修长的手指向这片区域的正中间。
顺着子纯的指向看去,这才看清,原来此处是一间圆形的大厅,她所在的回廊紧紧的贴合着这大厅的墙壁形成一个圈环。
短暂的怔愣,羽夕鸾小心翼翼的挪到回廊外围,探出脑袋向下看去。下面赫然是一个几十丈深的呈圆形的深坑,坑的底部还透出暗红色的血光。
“这...”受到惊吓的羽夕鸾蓦然回头瞪着子纯,愤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子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羽夕鸾的惊恐之色,微微得意道:“当然让你看低下的人啊。哦,不对,应该是羽人。”
羽夕鸾愠怒的眼继续瞪着子纯。
因为她看到了,虽然此处离着下方有着几十丈的距离,但她还是看见了。在下方,透出血红光芒的底部是那些幸存的羽族士兵。但如今他们的眼神呆滞,像是一具无意识的人偶一般,任人摆布、操控。
“呵呵,你可别这样看着我。”子纯无视她的愤怒,笑着说道:“别忘了,是!你!请求王,让他们活下来的,如今能成为死灵军也算是他们的造化。”
“子纯!他们——!!”紧握成拳的双手泛起灼手的疼痛,鲜血顺着指隙滴落。
“羽夕鸾,别急啊。”眼看着快要扑上来的羽夕鸾,子纯却不躲,依旧淡淡的说着:“想不想听那个鲛人的消息?”
羽夕鸾愣住了。
子纯啧啧两声,走到羽夕鸾身侧俯身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听说他和向晚意两个人在雪山中相拥而走呢。美人在怀啊,不知道他还会记不记得你呢?”
“哈哈哈——”子纯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回荡在这片空域的大厅中。
埋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住,羽夕鸾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羽族…神与人结合的产物…”子纯的语气带着嘲讽,悠然的身姿逐渐向外走去,“高傲的羽族在彻底败落之后又会是怎样呢?我也想看看曾经不可一世的羽族在变成死灵军之后和自己的族人见面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耳边又传来了石头滚动的声响。
羽夕鸾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事态仿佛正在向不可控制的一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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