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末日极冬的寒冷很少能让燕珠红生意识到这片土地的枯朽与灾难,然而眼前人的模样与变化却再度提醒她命运的流逝轨迹,终点正在以与之前不同的极快的速度到来。
极冬,荒芜,更苍白的天地,人类的息落,不能算是遥不可及的未来,但绝对没有现在如此接近。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记忆碎片,它们被一阵久远的风刮来,愈刮愈烈,逐渐形成一场无法比拟的风暴。
死亡,死亡,无尽的冰雪。
空荡,空荡,苍白的世界。
哀嚎,哀嚎,人类的眼泪。
死亡,空荡,哀嚎,记忆将世界的终焉一同刮回如今,令燕珠红生徒生寒意。
无边死寂下的呼唤迫使她保留了为人的最后一丝理智,一声又一声,而声音的主人已然更换。
“红生。”
燕珠红生的所有情绪如潮水复退,她抬起透彻的冰蓝色眼眸,转身望向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心灵不自觉被触动。
似乎她生命里所有能够震撼心扉的呼唤的主人都拥有足够悲悯的温柔。
她再转眼看身前人,静静躺着,被伤痕包裹全身,眼皮毫无气力的搭着,没有张开,也没有看向任何一个地方。
燕珠红生好似卸力,就这么拉拢下肩呆坐着,她意识到自己恐慌了。
“红生,你的脸色好差。”
一双略微粗糙却格外温暖的手轻抚上脸庞,暖暖的,与燕珠红生本人的冰冷天差地别。
或许是因为能力本身就是治愈的缘故。乌蔓的体温能够灼热到冰异能的燕珠红生。
“我没事。”
燕珠红生什么都没有说,简单的三个字将满腹的话吞咽。
窗外皑皑白雪覆盖淹没人类文明,思绪还没飘太远,就被远处的吵闹打破。
有南波万和怀宿白总是格外吵闹,从远处就能听到他们喊“捕到了”“捉到了”等词。
燕珠红生端起一旁乌蔓帮女孩擦血伤所使用的盆子起身,血水颜色颇深,将毛巾染得腥味难去。
原本薄凉的神色重回脸上,燕珠红生道:“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好,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看看。”
乌蔓闻言终于移开双手,担忧道:“不要太勉强自己。”
“你才是。”
乌蔓笑了笑,“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但是你要休息呀。”
燕珠红生轻轻昂首应答:“保持充足的体力和精神是第一准则,我不会忘的。”
车门关实,乌蔓也落下神色裹紧一旁的毯子,她靠着铺满垫子的车壁蜷缩起身子闭上双眼,疲惫环绕全身。
*
外面的天地已经飘起了雪,天色渐沉,乌蒙蒙的一片,预示着即将到来风雪。
南波万和怀宿白双颊冻的通红,二人双手托拽着同一只巨网,巨网在雪地里留下一条长尾,直至枯林内部,稍些时候就会被雪掩埋。
南波万跳起来向燕珠红生挥手,“小红!看我们捕到了什么!”
二人的动静同时也吸引了在棚内做饭的两人,单碎从中央的透明胶皮口看他们,双臂抖动,显然正在做事。
燕珠红生站在车旁看着他们,二人步伐加快,双臂用力一扯将拖行的巨网扔到离车不远处。
巨网鼓鼓囊囊的,刚滚到燕珠红生身前,一股难以抑制的浑恶腥臭向她扑去,燕珠红生抬眼向怀宿白看去,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怀宿白的棉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身上的腥味不及网里的东西,却也是恶气熏天。
身上气味浓郁,怀宿白不自觉向后退两步,“我们被这东西袭击了,南波万说这是人鱼,抬回来养着。”
如果只是这样,怀宿白自然是不可能将自己弄得一身腥臭顺着南波万将东西抬回来。
南波万兴致冲冲道:“这人鱼背后还有一张地图!”
燕珠红生看也没看,直说:“这东西叫引路者,专门负责引渡。”
“又是你以前碰到过的?”怀宿白问。
燕珠红生轻轻摇头,“听我一个朋友说过,这种东西专门引一些过往的幸存者或者任意生物往一个地方去,他跟它走过。”
“去哪?”怀宿白走进些。
燕珠红生低顺着眉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他称之为无稽之都,一个奇怪的地方,和外界割离,如果没有引路者,就会迷失在出入口的迷雾中。”
等燕珠红生说完,南波万便不顾双手直接将巨网拉开,露出网中生物的全貌。
那生物的身躯全然是个年迈的老者,枯老的皮肤下垂,软趴趴的裹在身上,极细的四肢蜷缩抖动。与身躯不同的是上半身的半个鱼头,像是经过了某种变异一样存在着许多囊肿和斑痕,南波万会叫它人鱼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丑。”
婆娑不知何时已经从棚内离开,他站在几人侧边,双手环臂,面无表情的观赏着引路者。
一股辛辣的炒肉味被他带了出来,一下就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食欲。
引路者凸起的鱼嘴低语呢喃,偶尔会蹦出一两个能听懂的字。
南波万凑近了听,一脸疑惑:“他在说什么?”
“它在喊饿。”
“引路者以路程为食,它袭击你们是因为饿了,要把你们带去无稽之都,通过你们前往的路程为食。”燕珠红生解答,“它会无时无刻勾起你们前往的**,无论如何不要回应它,否则就会被带往无稽之都。”
南波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盯着蠕动的引路者,他一把将网裹回它的身上,拍拍手起身。
他说:“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先去洗个澡,臭死了。”
怀宿白说罢往房车里走。
“我也去,我也去!”南波万跟上。
见二人都走了,婆娑本想叫燕珠红生先进去吃,却见她不慌不忙地从他手上摘下手套给自己戴上,一把拉起地上的网。
细长干净的双手暴露在寒冷的空气,婆娑无怨言将双手收回口袋里。
“要去哪?”婆娑问。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一向如此,像是拂过野林的冷风。
“把它丢掉,否则会影响到正在昏迷的人。”
她指的是谁心知肚明。
“什么时候回来?”
“十分钟。”
这是每次她离开之前婆娑的例行公事,总是要问一个大致时间,即使不在规定时间内回来也可以,他好似就是要在这样的世界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大多数时候燕珠红生都会在规定时间内平安回来。
燕珠红生束好网口向枯林里去,直至身影消失在一片雪白内,婆娑才慢吞吞回到棚子。
这时,房车的门内钻出一颗头,是怀宿白,最后又钻出一颗。
南波万问:“走了吗?”
“走远了。”怀宿白缩回车内,他穿着件黑色毛衣,羽绒服已经脱掉了,在冰天雪地里一件毛衣显然不能抵御什么,刚刚短暂的开门就冻得他直发抖。
南波万手里捏着一块圆壳贝,贝壳的中央有着一幅简易地图,三个点用直线相连,形成一个歪掉的Z。
“这个要不要交给红生?”怀宿白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红肿,眼眶下面泛了一大块红。
南波万也跟着揉了揉眼睛,手上力道没轻没重的,眼眶周围被揉得通红。他握紧贝壳,理所当然道:“当然不行啊,那样的话就回不去了。”
“说的也是。”
就在这时,门在二人背后拉开,未等二人反应,一道寒光从眼前迅速割过,寒光凛冽的刀刃以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从二人的眼前划过,单碎挥刀的手已然收回,二人才将将回过神。
单碎雪白的发丝在寒风中凌乱,几乎透明的眼瞳随着双眼合并而从二人的视野中消失,她在后怕自己失手。
刺骨的风一股脑吹进车内,把车厢内难得的温热带走,单碎身后的正是本应离开的燕珠红生和正冷漠观看一切的婆娑。
怀宿白只觉得眼睛一瞬间的刺痛,眼前朦胧的世界突然明了,有什么透明的从眼中剥落,眼前的世界忽得明亮。
“这样就没问题吧?”
耳边响起的是单碎有些胆怯的声音,怀宿白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怀宿白,南波万,清醒了吗?”燕珠红生冷冰冰的声音格外清亮。
南波万只觉得晃神,心不在焉地松开手中的贝壳,“咔哒”一声,掉落在地。
浅棕色的瞳孔在眼眶收缩,南波万下意识捂住肩膀,“流氓!”
婆娑眉头一跳,啧声扭头。
等二人清醒,燕珠红生才把具体情况问出来。
原来出于好奇南波万又一次手欠拿了男人身上会爆炸的石头,这些石头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通过异能投掷才会产生爆炸,石头表面有一个黑色问号,拥有黑色问号的石子扔出去就会产生爆炸。
当这个行为被怀宿白发现后,二人一同选择的去远处处理“赃物”。
由于一贯作风,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么偷偷摸摸跑了。
他们找到一片冰池测试,唯三的三个石子就这么被玩掉了。
但是当测试结束时,一道身影从冰湖的那头出现,一开始只是一个黑点,怀宿白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片浅灰色的雾,随后引路者从雾中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二人面前。
南波万和怀宿白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配合制敌,并用空间携带的渔网将其制服,而后……二人就失去了记忆。
这几张红生他们的戏比较多,红生对整条故事线有很重要的作用,对落落的影响也很重要,她们其实是挺好的朋友,只不过现在不是。
南波万和怀宿白的行为逻辑并不能用正常人的去理解。
落落:我就一直睡到现在吗?T-T
楼:是的(叉腰/)
*
今天看目录的时候感觉不对,原来是我把ter打成了yer,明明是几章前的故事,却是上一年10月26发的,这一篇我希望有很好玩的设定来完善,所以一直拖一直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Chapter14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