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尴尬
足以概括当下上驷院的氛围。
这位姓姚的老太医在蹿出去的一瞬其实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吓到他的不是猛虎,而是大皇子天赋异禀的大嗓门。
这——
就有些尴尬了!
姚老太医心里泪流满面,像只土拨鼠一样啊啊啊尖叫个不停:老夫刚怎么就做出如此有失体面之事呢,真是造孽哟!!!
虽然心里万分羞恼,但面上姚太医还是在努力挽回自己的颜面。
他掩饰性地咳嗽两声,假装自己很忙地用手掸了掸根本没灰的袖子。做了几息心理建设后,才挺直腰背,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过来见礼。
“微臣见过大殿下。”
苗桉与杜鹤辞瞥见老太医耳根通红、脊背僵直、极力掩饰尴尬的样子,都十分善良的移开了目光,装作自己没有看到其刚刚的窘态。
前来帮忙的侍卫们也只一开始惊讶了下姚太医敏捷的身子骨,然后帮忙收药箱的收药箱,清理染血棉布的手脚麻利的清理。
总之,都很有眼色的移开了视线。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纷纷移开,姚太医心下一松。
还好、还——
“姚太医,你胆子好小哦!”铁憨憨李云晔眉开眼笑,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讳。
“不过,你这身子骨倒是挺硬朗的,比兔子蹿的还快!”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脚丈量,啧啧称奇道:“真厉害!我父皇比你年轻那么多,估计都蹿不了这么远!!”
在场的众人:……
姚太医:??
大殿下,你礼貌吗?
苗桉看着老太医哆嗦着嘴唇,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反正他觉得,若不是碍于身份,这姚太医绝对要一口国骂喷在李云晔脸上。
谁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苗桉有些不忍卒视,和杜鹤辞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不想承认和李云晔认识。
许是姚太医脸上的神情太过于复杂,连李云晔也看出其脸色不对。
想到人家刚给自己的虎头瞧过伤,要是气出内伤来怕是也不太好,李云晔轻咳一声,难得有些心虚。
“咳咳,姚太医别误会,我、我夸你呢!”李云晔一本正经、满眼真诚的解释道。
众人:!!!
纳尼?大殿下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啥?
苗桉瞳孔一震,再次刷新了对李云晔情商的认知。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他心里不由感叹:兄弟,要是不会说话、咱闭嘴试试呢?
这话简直说到了姚太医的心里。
小老头脸色涨红,心头一梗,像是有口老血卡在胸腔不上不下的,堵得他直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像是要憋过气去。
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不想再从大皇子嘴里听到令他这把老骨头吃不消的话,姚太医急急说道:“禀大殿下,这虎后腿的伤略微有点积水,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微臣已做了处理。其余的鞭伤均为皮外伤,隔日一换药便可。”
不给大皇子插话的机会,姚太医说完苗桉的伤势,就马不停蹄地行礼告退。
“微臣太医院还有事,微臣告退!”
也不等李云晔回应,他抓起地上的药箱,脚步飞快地往外走。
“欸?”李云晔抬手,却连片衣角都没抓到。
他吃惊了一瞬,然后看着姚太医稳健又十分迅速的步伐,再次发出一声感慨。
“我就说姚太医身子骨厉害吧!瞧瞧这步伐、这速度!!”
苗桉与杜鹤辞眼睁睁看着姚太医脚步一踉跄,随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上驷院,背影看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侍卫离开,上驷院只剩李云晔、杜鹤辞与侍候一旁的德柱时,苗桉终于有机会询问事情的后续发展。
他尝试在心中呼唤系统,几秒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喵语1.0呼叫系统为您服务~”
“呼叫李云晔。”
“好的,正在为您转接,已接通~”
苗桉看见正往庭内走的李云晔脚步一顿,视线刷的一下朝自己看过来,确认了他能听到声音,连忙问道:“四皇子和六皇子怎么样了?查出是谁捣鬼没?”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回答,苗桉有些纳闷地看向李云晔。
怎么回事?是听不到吗?不应该啊!
他向着李云晔靠了过去,抬起爪子拍了拍对方的腿,心里再次唤道:“李云晔?听得到不?”
听到是听到了,但李云晔还是不敢相信啊!他勒个父皇啊,难道他的虎头真能跟他对话?
他小心翼翼地在心里试探道:“你真是虎头?你能说话?”
苗桉听到李云晔的话,明显愣了一下。
难怪!他说怎么一直没等到李云晔的回应呢,原来他不相信是自己!
两人一虎进了亭子,德柱候在外面。苗桉等李云晔坐下来后,蹲坐到他面前,目光与他对视,在心里做着解释。
“是的,就是我。之前是无法与你对话的,但刚刚在乾清宫外,突然就可以了。”
说罢,见李云晔目光中还有些怀疑,苗桉抬爪指了指自己额头,继续解释:“我这里之前有抓伤你还记得不,在俞安围场——”
吧啦吧啦将和李云晔从相遇到现在的事通通说了一遍,苗桉满怀期待地问道:“现在你信了吧。”
“还是不太信”李云晔摇头,心里耿直地说道。
苗桉:……
苗桉现在也有了心梗的感觉,他看着李云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除非——”李云晔顿了顿,眼里闪过大聪明般的睿智,有些雀跃的在心里说道:“除非你证明给我看,你是虎头。”
“怎么证明?”苗桉懵逼地问道。
李云晔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在心里发号施令:“抬爪!竖尾巴!转圈!”
虽然不懂,但为了让李云晔相信,苗桉还是下意识的按其指令做出了对应动作。
这回总该相信了吧?!
可谁知,接着他就听到了让他血压飙升的声音。
“学狗叫!”
这小子!果然不能惯着,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苗桉气的直喘粗气,白了一眼李云晔,在心里单方面掐断了联系,颇为恼火的转身趴到杜鹤辞那边去。
李云晔见惹恼了虎头,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讨饶地唤了句虎头,却只得了苗桉不为所动的后脑勺。
杜鹤辞看看虎头,又看看大皇子,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有些郁闷的撅了噘嘴,哼!明明是三个人,怎么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呢!
不甘被排外的杜鹤辞轻哼一声,将一人一虎的注意力拉了过来,闷闷地问道:“表哥,四皇子奶嬷嬷那,陛下可有查出什么?”
四皇子奶嬷嬷?苗桉闻言又将脑袋转了回来,等着下文。
李云晔见虎头瞧向自己,也不敢再卖关子,赶紧说道:“父皇听了我说的疑点后,让梁公公去后宫抓人。”
“谁知道四皇子的奶嬷嬷在自己屋子里悬梁自尽,屋内还发现了未毁尸灭迹干净的帕子,梁公公让人将其救了下来,赶紧回来报给父皇听。”
“表哥,这段我知道。”杜鹤辞打断李云晔的话,心里有点纳闷。
“别打岔!”李云晔轻拍了一下杜鹤辞,余光瞥了瞥苗桉,心道:这不是有不知道的嘛。
李云晔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父皇怀疑小四、小六的病不简单,一面让梁公公对吴永旺与奶嬷嬷他们严刑审问,一面让你兄长杜鹤安去请已经致仕在家、原太医院院令乐时邈老大人进宫。”
苗桉听的津津有味,杜鹤辞则有些心急难耐:然后呢?然后呢?这些他都知道!
然后?然后他与父皇赶去后宫,小六的病况更严重些,父皇就叫人将小四挪到惠妃宫中与小六安置一起,便于乐老大人进宫看诊。
等老大人被杜鹤安请到后宫,给小四小六诊脉后,发现根本不是惊厥发热,而是中了毒。
而毒就出自德柱找到的那盒香粉与那个奶嬷嬷的手帕中。
听乐老大人的话,下毒之人颇为谨慎,单查香粉和手帕都查不出问题,毒要两者共同配着使用才会起作用。
而中毒之后的症状与惊厥发热极为相似,若不是乐大人曾在民间游学行医时见过,恐怕也诊不出来。
苗桉与杜鹤辞纷纷瞪圆了眼睛,惊诧的差点忘了呼吸。
苗桉是因为第一次直面下毒这样阴毒的事情,而杜鹤辞是惊诧谁人这么大胆,敢把这东西运进宫中,还用在了两个皇子身上。
一人一虎,四只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李云晔,屏住呼吸等着其给自己揭秘。
谁?究竟是谁布了这盘大局?
感受到这两道热切的目光,李云晔面色一窘,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说道:“然后,然后父皇震怒,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云晔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苗桉与杜鹤辞,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因为父皇、父皇把我赶了出来。”
苗桉/杜鹤辞:……
一人一虎都感觉今日无语的次数忒多了些,心里不约而同的涌起一个念头:李云晔/表哥真是没用!
没得到想知道的消息,苗桉烦躁地甩了甩尾巴,略微嫌弃地闭上眼睛不想搭理李云晔。
杜鹤辞也唉了一声,蔫哒哒地趴在了石桌上。
“不是,你们——”
李云晔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刚想委屈地替自己辩解两句,就见他母妃身边的芳姑姑进了回廊,正往亭子这边来。
候在庭外的德柱自然也看到了芳姑姑,赶紧迎了上去。
“芳姑姑,您怎么来了?”
芳姑姑边往里走,边笑呵呵地说道:“我来替娘娘给殿下传几句话。”
“芳姑姑,可是母妃有什么事?”李云晔听到芳姑姑的话,焦急地问道。
“殿下不必惊慌,娘娘无事,只是让奴婢来和殿下说几句话。”芳姑姑见大殿下着急,赶忙笑着安抚道。
李云晔闻言才放下心来,略带亲昵地说道:“芳姑姑,你坐,母妃是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见淑妃娘娘有话带给大殿下,十分懂礼的杜鹤辞赶紧起身,轻声说道:“表哥,我带虎头去园子里走走。”
李云晔了然,刚要点头同意,芳姑姑就先温和地接过话头来:“杜小公子,娘娘知晓您在这里,叫奴婢直接说与殿下和您听就好。”
闻言,杜鹤辞不再提出离开,而是恭敬地说道:“芳姑姑请说,小子听着。”
“娘娘知道殿下与公子都记挂着四皇子与六皇子的事情,如今有了结果,娘娘特地让奴婢前来告知一声。”
芳姑姑话一说完,就见自家殿下与杜小公子脸色有异,甚至好像那只叫虎头的老虎还瞪了一眼自家殿下。
什么情况?芳姑姑心中纳罕。
能有什么情况呢?只不过是被永平帝赶出来,对事情一问三不知的李云晔再次被深深嫌弃罢了!
苗桉/杜鹤辞:看看淑妃娘娘,哼!再看看你,要你有何用?
哎!五一假期过得好快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16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