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双胞胎的话，小皇帝紧绷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

紧接着表态的是他的堂弟——棱遂。棱遂原本就是先帝为宣白檀培养的左膀右臂，此刻自然是立场鲜明地站在小皇帝一边。

棱遂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最终定格在霍褚和谢嵘身上：“即便是同学，也别忘了你们效忠的首先是帝国皇室。”

霍褚面不改色，坦然回答：“我们一直铭记于心。只不过，我们俩确实参加不了。”

霍褚看向他：“宣白檀，你能参加吗？”

不等宣白檀回答，霍褚又强调道：“排名高的人，可以随意使唤排名低的人，宣白檀，这里所有人都比你排名高，你要参加吗？”

霍褚和谢嵘很明显是要借机给他解围的意思，宣白檀迟疑地看向两个alpha，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帮他。

是因为他手上有两人把柄吗？

这两个alpha估计是想要讨好他，不想他把两人第二性有问题的事说出去。

可惜，他现在没有选择。

商津司偏心偏成那样，就像棱潭说的那样，棱潭一句话，就会让他退学。

想到这里，宣白檀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随即抬起那双杏眼，声音很低：“我参加。”

只要忍到下一次重新排名的时候就可以了，反正他被棱潭欺负惯了，以前在商家的时候，棱潭就对他颐指气使，商津司从来视若无睹。

谢嵘和霍褚刚才的拒绝当众驳了小皇帝的面子，小皇帝脸色本已十分难看。然而，当看到宣白檀竟然应承下来，小皇帝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好，”小皇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满意，“其他人想必也会参加吧？”他的目光扫过其他人。

刚宣布完，棱潭便立刻发难，对宣白檀命令道：“宣白檀那麻烦你去给我买瓶水。”

宣白檀僵立片刻，他冷冷瞪着棱潭，两人对视许久，最终宣白檀败下阵来，还是默默下楼给棱潭去买水。

棱潭的要求层出不穷，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挑剔：不是嫌这款水不合口味，就是嫌不够冰。宣白檀只得一趟又一趟地跑腿，疲于应付。

终于熬到了放学。

眼看棱潭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宣白檀刚松了口气，却被那对双胞胎Alpha堵住了去路。

他的书桌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甜点。各种甜腻的点心混杂在一起，奶油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丰盛的宴席看不出半分刁难之意，反倒像是慷慨的款待。

宣白檀不明白。这算什么欺负？他在贫民窟的那些日子里，日夜祈求这样的欺负降临。

看出他的困惑，双胞胎中的Alpha弟弟西泽咧嘴一笑。他有着浓密微卷的金发和熔金般的眼眸，漂亮野性的脸上恶意张扬：“宣同学，东西要全部吃完，不能浪费我们的心意。”

宣白檀蹙眉：“我吃不了这么多。”

双胞胎中的孪生哥哥凯撒举着摄像机，铂金短发一丝不苟，此刻正透过镜头，不带丝毫感情地审视着猎物：“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们会带你去厕所催吐，吐个四五次，东西就差不多吃完了。”

今天一天下来，看着宣白檀一直被欺负，谢嵘脸上早就黑了：“凯撒、西泽，我提醒你们一句，他是商津司的人。”

双胞胎动作一致地耸肩西泽，他们懒洋洋靠着椅背，修长双腿交叠：“我们知道啊。可是，我们只是请他吃东西。”

西泽接口，语调漫不经心的，“再说了，这是小皇帝提的游戏，闹到商津司那儿，自然也是小皇帝担着。”

“谢嵘，是他自己要玩的，”凯撒的声音传来，毫无波澜，“我劝你别管太多，你又没参与这游戏，没资格管这件事。”

谢嵘刚想开口说话，宣白檀打断道：“都吃掉就可以走吗？”

“对。”两人异口同声。

谢嵘咬了咬牙，脸上浮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宣白檀，我不管你了。”

预想中的反抗或求饶并未出现，只有逆来顺受的安静。宣白檀竟真的认命般拿起离手边最近的一块小巧精致的奶油蛋糕。他低垂着眼睫，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避开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小口小口地吞咽着。

凯撒倾身向前，顶级Alpha的气场笼罩下来。他审视着宣白檀，话语中的羞辱**而刻毒：“你不是贵族出身吧？你是怎么和商津司结婚的，靠着这张和陛下相似的脸爬他的床吗？”

又是棱潭。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宣白檀就有些PTSD了。

他觉得很不公平，明明棱潭也并没有什么显著胜于他的地方，棱潭甚至比他要卑劣得多，却能让这些alpha言听计从。

而他拥有着和棱潭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完全活在棱潭的阴影下。

宣白檀嘴里含着东西，也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反驳，随便两个alpha怎么说。

“啧。”西泽烦躁地敲击着桌面，指节叩击声格外刺耳，“吃这么慢，什么时候能吃完？”

他紧盯着宣白檀，想从那缓慢得令人心焦的动作里榨取一丝狼狈或屈服。

“你是在故意磨蹭吗？”

他们是想看宣白檀狼狈不堪、崩溃求饶，而不是这样无声地承受，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于是，西泽拿起一块蛋糕暴力往宣白檀嘴里塞。

宣白檀挣扎着推开西泽的手，缓慢地抬眼冷冷盯了西泽半晌后，低下头依旧固执地维持着这种缓慢的节奏。

他拿起一块看起来没那么油腻的水果塔，再次小口咬下，试图用微酸的果肉冲淡口中黏腻的奶油味。

食物堆积在食道里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宣白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两双熔金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宣白檀缓慢而艰难吞咽的动作，看着他因不适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那抹病态的脆弱。

还有，每次咬下食物时，宣白檀无意间吐出来一点嫣红的舌尖。

西泽敲击桌面的手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宣白檀这副完全承受不了的痛苦姿态前，那股催促的恶意竟然奇异地消散了。

凯撒的镜头也久久没有移动。他透过冰冷的取景器，目光在宣白檀艰难滚动的喉结、小口小口吃食物的姿态和因为觉得羞辱而潮红的脸反复逡巡。

他们放下了先前那种刻意捕捉狼狈的意图，更像是在观察一件易碎品。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仿佛那过于粗鲁，会破坏眼前这副奇异的、带着某种病态美感的画面。

*

“怎么了？没胃口？”

商津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白天星枢政略院发生的事，宣白檀此刻看着桌上的食物，胃里只觉一阵翻搅。

他闷声道：“不想吃。”

“才一天，”商津司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落下，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小檀就惦记着外头的野食，觉得家里的饭不合口味了？”

宣白檀莫名觉得商津司这句话有很深的不满，但他抬眼看去，商津司脸上并没什么情绪，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他已经完全没了同商津司说话的力气，只想快点回到房间躺到床上。

“商先生慢用，”他低声抛下一句，转身便往楼上走，“我先回房了。”

宣白檀躺在床上时，胃里依旧在灼烧，他在厕所里吐了一次，可能是由于他脸色过于难看，那对双胞胎看了他的样子，并没有继续强迫他吃掉剩下的食物，反而放他走了。

这种手段高明之处就在于，完全留不下痕迹。身上没有被殴打的伤痕，这些卑劣的alpha，自然可以将真相扭曲成只是请他吃东西而已。

想到这里，宣白檀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这才第一天……他几乎不敢想象后面还会有什么花样等着他。他撑着从床上坐起，决定再看会儿书。下次考试，他必须摆脱最后一名的位置。

“叮。”

智脑轻响一声。

屏幕上跳出群消息，附带一张照片——是他吃东西时的抓拍。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这人拍下的。

发照片的人是海军上将斯托姆加德刚满十八岁的幼子。

他只记得当时只想摆脱羞辱，全程埋头吞咽，根本没看清周围都有谁。但人很多——除了棱潭提前走了，大多都饶有兴致地留下来，看他被双胞胎戏弄。

照片里，他眼尾泛红，腮帮子被强行塞满的食物撑得鼓胀。那一刻的记忆瞬间回涌:他咽不下去，凯撒却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吐出来。睫毛湿黏地粘在眼睑处，一副承受不住的痛苦模样。

一条消息弹出：“额，提醒一下，宣白檀本人也在这个群里。”

消息很快被撤回。

但这并不是出于良心发现。那人切换了匿名模式，又将照片重新发了出来——大概是怕他拿着聊天记录去找商津司告状。

“他也在群里吗？@宣白檀，宣白檀你是不是经常给人含啊，看起来很熟练的嘛。”

“怪不得商津司愿意和你结婚。”

一股冰冷的恶寒猛地从后背窜起，瞬间蔓延全身。宣白檀的脸色“唰”地白了。

他完全不明白，吃东西的样子怎么会和“含”扯上关系？就因为他嘴巴被塞得鼓起吗？

又一条匿名发言跳出来：“他口腔被强行撑开的样子，我当时就看硬了。”

“后面小腹凸起来的跟怀孕了似的，踉踉跄跄扶着肚子去的厕所。”

又一张照片。

照片里，细腻雪白的皮肉上沁出汗来，他整个人微微前倾，难耐地低喘着。原本平坦的小腹隆起一个弧度，他不堪重负，双手艰难地撑在洗手池上，眸光涣散，近乎伏倒般地软在那里。

“从隔间出来时眼尾全红了，水汪汪的。”

“看这张照片，奶油像不像……而且刚好是这副红着眼眶难以吞咽的表情。”

宣白檀死死咬着牙，看着屏幕上一条条信息飞速刷过。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更多角度的照片被丢进群里。

匿名的庇护让他们肆无忌惮，用极其下流污秽的言辞，肆意讨论他被撑开的嘴角、含泪的眼睛、泫然欲泣的表情。

羞耻感让他耳尖沁出血色般的红，宣白檀整个身体都在细密地颤抖。他死死咬着下唇，不堪受辱地闭上了双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