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一缕日光破晓而来,拉开了新的序幕。

日光落在少女脸颊,使得沉睡的少女睫毛微微颤动,兴许是被闹人的日光吵醒,她很快便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少女迷茫的望着周围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睡眼惺忪,她本能地揉了揉,眼睛才清明起来。

当视线扭转,定格在自己身旁的男子时,她那迷茫的表情变得更加迷惑。

目光继续缓缓下移,男子半倚靠在她肩头,黑亮垂直的发与她的青丝交织,再往下就是二人交握着的双手。

嗯?

交握?

双手?

谢君意:!!!

似是不明白此刻的状况,谢君意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脑中只有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什么情况?

蓦然,昨夜的记忆仿佛碎片一般从她脑海中不断闪烁,最后拼成了一幅幅诡异的画。

像是猛然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她一扫迷茫,表情变为了错愕。

谢君意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惊讶:

那个夏侯越居然会向她寻求安慰?

还是应该惊讶:

她居然安慰这狗东西一夜?

谢君意陷入自我怀疑,目光呆滞,仿若见了鬼。

已经回忆不起事情究竟是如何演进到这种地步的,她下意识看向夏侯越。

他的发又黑又长,经过一夜有些凌乱散漫的漂浮在脸上,但他表情十分平和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竟比清醒时的冷硬多了几分柔软。

闭眼倒是比睁眼顺眼得多。谢君意在心中腹诽。

不过转念一想,她都醒了这狗东西居然还睡得这么香,她这心里怎么有些不平衡呢?

想着谢君意嘴角勾起一丝恶劣的笑意,随后抬起手,指尖熟稔地对准了夏侯越的脑门——

狠狠一弹!

“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啦!”

夏侯越缓缓睁开双眼,还未来得及露出迷离的神韵,就因接触到刺眼的日光瞳孔微微一缩。

夏侯越许久才适应,适应那日光之后,随即感受到的就是额间微麻。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转头去看见身侧半条腿跨在窗边,悠闲晃荡着双腿的少女,正迎着光对她笑。

他的东宫怎么会有女子?

他眼眸闪过一丝迷茫。

女子还有些眼熟……

谢君意?

看清来人,那声‘谁’便立马换成了:“你怎么还没走?”

谢君意笑容一僵。

这人怎么回事,昨夜不是这样的啊?!

谢君意不满道:“怎么一睁开眼就要本郡主走,你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哎,果然,狗男人就是薄情寡义!”

她朝夏侯越挤眉弄眼,表情浮夸,一副“懂,本郡主都懂”的模样。

夏侯越感到脑袋疼。

昨夜的记忆渐渐回笼,虽然跟那回事扯不上任何关系,但他偏偏无力反驳。

夏侯越甚至觉得自己牙开始有点疼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泼皮……

她肯定是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以后指不定会在心头怎么笑他呢。

夏侯越懊悔不已。

不过这次他倒是猜错了谢君意,谢君意虽然有在夏侯越伤口上撒盐的习惯,但不至于在人心口上插刀,这两种性质可完全不同。

所以当夏侯越没说话之后,谢君意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一跃跳到了屋内,示意夏侯越关上窗户。

夏侯越见她走向桌子,准备倒茶,忍不住提醒一嘴:“隔夜茶了。”

谢君意诧异地望向夏侯越,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关心自己,下意识像往常一样嘴上没边儿的调侃他道:“放心,又死不了。更何况你以前不是盼着本郡主死吗?难道这一夜又一夜,跟本郡主睡出感情来了?”

谢君意故意打趣他,但手上的动作确是停下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一遇到谢君意冷静直接土崩瓦解,他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一夜又一夜,你这名声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也不必这般糟蹋吧?”

谢君意一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看得夏侯越更是心塞。

“天亮了,等会人多口杂,你我更说不清了。”夏侯越提醒道。

谢君意抬起双手撑起下巴气嘟嘟地看向夏侯越:“我说太子殿下,您不会真的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吧?”

夏侯越额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谢君意!容孤提醒你,你是个女子,能不能矜持一点!我们昨夜根本就没有……”

夏侯越抚了抚额头,剩下的话他都说不出口。

谢君意好歹是个女子,怎么能这般、这般……

谢君意见夏侯越那恼羞成怒的模样,不明白她踩到他哪条小尾巴了。

她切了一声,小声嘀咕:“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郡主。”

夏侯越:“……”

好像也是。

夏侯越经谢君意那么一说突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似乎心底那条对名叫谢君意的女子的道德底线莫名其妙就拔高了一节?

一定是谢君意气人的功夫大有长进,让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夏侯越越想越对,于是劝道:“多反思自己,看看是不是最近嘴更毒了。”

谢君意:“?”

她觉得是她最近太仁慈了,这狗东西居然得寸进尺!

早知道昨天就不安慰他,应该换成狠狠地嘲笑他,让他知道江湖险恶!

对,就该让他知道江湖险恶!

谢君意心思一动,立马拿起茶杯朝夏侯越恶狠狠地扔了过去:“本郡主不止嘴毒,心更毒,看本郡主不砸死你!”

青色的茶杯直冲夏侯越而来,速度极快,可以看出出手之人的毫不留情。夏侯越无奈叹了口气。

他微微侧身,茶杯从他脸颊蹭过,他适时一抬手,手腕微转长袖一笼。

再伸手时,袖口从他手腕垂落,那青色茶杯稳稳置于他掌心。

夏侯越步伐悠然,缓缓走到谢君意身旁,将茶杯放到谢君意手边:“别耍性子了,孤从未忘记。说吧,你需要孤做什么?”

谢君意心中诧异,面上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本郡主要你帮本郡主探一探金轮寺,本郡主需要一种毒的解药。”

夏侯越了然:“因为谢贵妃的‘病情’?”

谢君意微微颔首。

夏侯越思忖片刻。

“金轮寺是皇帝的地盘又与御书房那般紧密,可以说关系到皇帝的性命。若是一旦暴露,皇帝必然更会严阵以待,此去只能一次便成功。”

谢君意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的想法又与夏侯越有一点不同,谢君意肃然道:“成功并不难,但我希望的是皇帝能全无察觉。”

夏侯越抬眼看她,却见她满目认真。

夏侯越又细细思索:“你以后还想利用那条密道?”

谢君意自知瞒不过他,于是直言不讳:“是。”

至于什么情况,如何利用,夏侯越不会再问谢君意也不会多说。

“怕暴露所以才让孤去,可这对孤而言并不划算。而且你未免太信任孤了,孤不一定能回应你的要求。”

皇帝全无察觉,那必然不能有半分风吹草动,对行动之人的要求太高。

夏侯越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做到。

“是你就能做到。”谢君意直视着夏侯越,目光满是认真。

并非谢君意的盲目信任,而是哪怕是谢君意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般厉害。

在谢家当权,皇帝严密的监视之下,年仅十四岁的他独自创立了自己的暗中势力,在一次次刺杀中转危为安。

谢君意知道,若非生于这样一个权势一边倒、几乎被完全架空了的皇家,他定会是手握实权的太子,那个位置也非他莫属。

可他生错了朝代,即便培养出一些微不足道势力,但皇宫被皇帝完全控制,皇宫之外又是权势滔天的谢家,两股势力争锋相对,太子只能夹缝生存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夏侯越。你帮我一次,我日后会还的。”谢君意望着夏侯越的眼睛真诚地承诺道。

她谢君意说话算话,从来不会欠别人人情。

若她能去她早就自己上了,可不行,她的父亲根本不愿帮她,而她以后恐还面临别的选择,她的父亲依然不会帮她。

她只能靠自己。

所以不到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她绝不能暴露!

夏侯越对上她如此真挚的表情,愣了一下。

看来此事对她来说真的很棘手,不然她也不会对他示弱,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知是因为那句明显表示信任的话语,还是因为谢君意的一诺,夏侯越嗯了一声:“好。”

谢君意明显松了口气。

其实她心底也没底儿,风险这么大,夏侯越拒绝她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却没想到夏侯越竟然答应了。

谢君意喜笑颜开:“击掌为誓,你若帮了我此忙,我谢君意日后绝不负你!”

夏侯越见谢君意抬起手掌,那清晰的掌纹显露在他眼底。

他将手印了上去,谢君意的温度印在他的手心里,与昨夜一般温暖。

他嗤笑:“没想到你还会说些人话。”

谢君意嘴角弧度不变,只是语气变得阴恻恻的:“我现在正高兴,你别逼我扇你。”

夏侯越:“……”

行,还是那个谢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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