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曲指弹她穴道,她抱紧廊柱的手不由松开,她转身想跑开,被他点中穴道立时不能动弹,然后他好整以暇地走近弯腰将她抱起。
她就这样被抱进偏院,侯在那里从宫里请来的画师明显吃了一惊,张惶片刻,开口便称她夫人。若不是穴道被制,她非要给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慕容恪显然心情不错,破天荒地留画师一起用晚膳,那画师感恩戴德连道不敢。
她不明白慕容恪在搞什么鬼,好端端的为何要给她画像。
慕容恪不会告诉她画像用途,他原也只是为了留着自己欣赏,没想到还有人会对这幅画像感兴趣。
画师为讨摄政王欢喜力求完美,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将画像完成,王府的侍从拿去装裱时被一位秦国客商撞见,那人对这幅画表现出浓厚兴趣,询问画中人是谁?可否将画重金转让?
侍从摇头只说不卖,并不肯透露其余信息,拿了装裱好的画像匆匆离开。
秦国商人并不死心一路尾随,看见夹着画盒的侍从进了前面巷口一座府邸的侧门,他让从人前去打听,得知这座气势恢宏的宅院乃鲜卑摄政王慕容恪的府邸。
慕容恪说是王侯,形如鲜卑真正的君主。如今他代表秦国出使鲜卑,理应前去拜会,故让从人递上名帖。
慕容恪得知符鹏求见颇有些意外,这位秦国特使来大棘城已一旬有余,既不忙着递交国书,也不上报礼官请求觐见,今次也非经过正规渠道递交申请而是亲自登门,与其他使臣很是不同。
符鹏号称幽冥将军,在草原上战无敌手,与鲜卑慕容恪、晋国桓源并列当世三大名将。二人虽互知其名却是初次见面,符鹏平素自忖身材高大,今日一见发现慕容恪比他还高了一个头尖。他上前行了擦肩礼,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慕容恪不愧被称作鲜卑第一武士,功力确实不俗,步法相当扎实。
慕容恪的生平他了解过,也曾受其兄长长期威压郁郁不得志,世事便如一个圈,慕容恪的昨日便是自己的今天,慕容恪能翻手为云自己也能覆手为雨。
二人对视寒暄片刻,分主次坐下,侍婢送上茶汤茶点恭身退下。
寥寥数语,符鹏便感觉到慕容恪出自上位者的睥睨威压,鲜卑有这样的人物,对秦国绝非好事,被人压一头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符鹏不打算多说费话,直接要求慕容恪同意在秦国对付仇池时不要插手,以此作为秦国默许鲜卑南下攻打晋国的回报。
慕容恪这才知道萧氏的手私下里已伸得这般长,羊养肥是时候杀了。
仇池虽如同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但也不可让秦国占去,慕容恪回道:“仇池乃四战之地,是你我两国的缓冲区,秦国想取,孤觉不妥。”
符鹏听他意有反悔甚是不悦,“摄政王难道要赖账?!鲜卑夺晋国几城,秦国便夺仇池几城,公平合理。”萧琰也罢,慕容恪也好,休想不认账。
慕容恪有意让秦国知道,萧氏的承诺做不得数,秦国若想与鲜卑合作,只他慕容恪一家而已。
符鹏嘴上笑着说:“自然要与鲜卑管事的谈,不然我何必来王爷府上,难道是来喝茶的么。”心里想的却是待萧琰当上大将军后,慕容恪也不过是被架空的王。
“秦国自不会让鲜卑白帮忙,鲜卑今春遭霜冻灾害损失无数庄稼牛羊,待秦国攻下仇池城镇后将送一万只羊略表心意。”
慕容恪笑出了声,“平素只知符将军骁勇善战,没想到说话也滴水不漏。攻克仇池城镇后送一万只羊,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这符鹏看似粗犷实则寸利不让寸土必争,秦王符强撤了他将军之职解散了他的私兵,让他出使对秦国来说不失一着妙棋,因为够难缠。
忽悠不动慕容恪,符鹏换了说法,“如今天下能称强国的,惟秦国与鲜卑尔。北方苦寒难事生产,而晋国气侯适宜土地肥沃,望着偏安江东物产丰茂的晋国,我不相信摄政王会没点想法。”
慕容恪笑的清浅,“光有想法没用,还要看实力,待符将军能做得了秦国的主,不若那时再来和孤谈。”秦国乃其兄符强为王,据他派去的间者探来的消息,符强并无举兵南下的意愿,毕竟氐族秦国还未将八部草原完成整合,遑论夺取晋土。符鹏侵晋的想法纸上谈兵难以落地,没有谈的必要。
慕容恪端起茶盏,意在送客。
符鹏并未起身,按他以往的脾气,慕容恪分明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和对方没什么好谈的,不过今日他除了公事还有私事。当下也不掩饰,语气尚算恭敬地开门见山道:“今日拜见王爷除了适才内容还有件私事,有机会瞧见王爷府中的一幅画像,我与那画像甚是投缘,有心重金求购,不知王爷可否割爱。”
侍从拿回画像报予慕容恪知,原来那个想买画像的秦国客商便是符鹏,这么说来,他是为这幅画来的!
慕容恪眼梢微微一挑,“哦!符将军认识画中人?”
符鹏点头,“不瞒王爷,确实相识。”虽匆匆一瞥,但画中人的形态神情分明无异,“请问王爷,画中女娘可在府上,能否请来一见?”
慕容恪抬眸,他的长眉压眼,本就凌厉的眼神看人时更觉寒意,“闺阁女子不方便随意见客。”
这分明是拒绝,可对面是鲜卑的实权派,脚下是大棘城,符鹏不能用强却心有不甘,想着抛出点什么实际好处,从而让慕容恪松动同意他的要求。
其实他身边不缺女子,对美色也并不如何上心,只是那丫头几次三番让他吃憋丢脸一走了之。她就是他心口的一根刺,时间越久扎得越深,找到她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执念。然遍寻大半年,她仿佛人间消失寥无痕迹,没成想却在大棘城中遇到,让他既惊且喜。
喜的自然是终于寻到,惊的则是她竟然与慕容恪关系匪浅,可即便知道要从慕容恪虎口夺食不易,他也必须得手。
“草原上盛产良驹宝马,而鲜卑的人参、鹿茸亦是好东西,王爷与我可以互惠互利进行互市。”他可以和谢衡互市,自然也可与慕容恪达成交易,毕竟世间熙攘皆为利,这种好处慕容恪没理由拒绝。
酉时二刻,王府开始上灯,廊下的灯笼,院里的石灯柱被依次点亮。侍婢为二人换了热茶汤,侍从人数虽多行动间却毫无声响。
慕容恪命人取来画像在符鹏面前展开,画中女郎身段婀娜,面朝一枝寒梅背身而立,一袭红色狐裘衬的侧脸玉般精致。
这幅仕女赏雪图总能勾起慕容恪久远的记忆,有些人命里注定一眼便是千年,纵使沧海桑田也难忘记她在城门处的回眸一瞥。
看着画像的符鹏又想起草原上那个咨意嚣张,处处与他作对的女娘,他第一次遇到一个与他对垒亦能不落下风,既美艳无双又骄横无比的女子,他以为她古灵精怪,却从这幅画像中窥见她的脆弱与温柔,他心里似有无数虫蚁在爬,痒痒的,他一定要将她带回去藏起来独自欣赏。
符鹏心中虽想着人却也没为此昏头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慕容恪则想着用仇池去消耗秦国何乐不为。二人推杯换盏间划分了鲜卑、秦国在仇池的势力范围,为显对本次合作的重视,符鹏表示拿下仇池城镇后送来大棘城的牛羊将增加一倍,同时他从私产中拿出一百两黄金作为王爷割爱的酬谢。
慕容恪当下并未反对,符鹏觉得有戏,“符某出来前未随身携带,但王爷不用担心,稍后我定会将百两黄金送来王府。”
“符将军何需如此见外,孤自是相信符将军,稍后府中侍从会将美人送至秦国馆驿。”
符鹏闻言直夸王爷爽快,哈哈大笑好不快活,一时宾主尽兴,相谈甚欢。
待送走符鹏,慕容恪回到自己住的院落,推开天井的月牙门,里面别有洞天。花繁草茂山石错落,这处小园是他为李逍布置的新住处,时间仓促池塘尚未挖好,待整理妥当他要在里面养些锦鲤,听说大棘城的贵女都喜欢养锦鲤,一为逗趣二为寓意吉祥。
李逍坐在蒲团上捏个手抉,咬紧牙关强行运行“问天九式”,待她磕磕绊绊勉力强撑完,睁开眼用手试着满头满脸的虚汗,忽然看见屋里坐着的慕容恪。
心底暗咒,原本苍白的脸上愈加没有颜色,厌弃道:“谁让你进来的?”
慕容恪没理会她的问题,走过去径直拉起她的手臂扣住她的脉门。
她浑身一软,无力反抗,只能用眼睛狠狠瞪他。
慕容恪视若无睹,稍顷放开她脉门,她拼命从他铁钳般的掌中抽出自己手臂。
手腕竟被他勒出了红痕,她怒道:“和你说过多少次,事先要征得我的同意,你不能如此霸道如此不知礼数。”
他感觉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勾起嘴角,下颚处的冷竣立时淡了许多,“孤一向霸道,你最好习惯。”
她扭头,迎着他逼仄没有温度的目光并不退缩,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会习惯,你也应该知道。”她是打不过他,即便金针封穴前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不代表她会认输,如果她有一丝妥协和软弱,他绝对会将她吃的渣都不剩。
对于她的挑衅他不以为意只是觉得新鲜,嘴角溢着浅笑,“给你渡了两日内力,你身体恢复的不错。”这也是他将李逍搬回王府的原因,毕竟别苑太远,照顾不便日日进出城也惹人注意。
“我可没让你给我渡气。”她不承认受他恩惠,若非他禁锢自己,她藏起来花个三五年时间就不信逼不出体内金针,无非痛苦多些。他帮她纯属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虽没有经历过情爱可她不傻,他看她的眼神分明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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