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鹏日前被谢戡与李逍生擒,若非慕容恪的人寻到他,他仍被捆在小黑屋里等死。此等奇耻大辱令他寝食难安,不用慕容恪鼓动,亦会来报仇。
“想要我放过你们好办,你谢二公子给爷爷跪下磕三个响头认错,那香花椒自己送上门做我的第十三房宠姬,这事便有的商量,不然,你就与我手中的横刀过上四五百招,打赢了我自然罢休。
符鹏身后是五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氐军,已方虽有高手亦有妇孺,谢戡不可能丢下那些娘子自己遁走,所以说这是一场恶战。
对方人多,擒贼先擒王,只有拿下符鹏,才能为已方带来一丝转机。
谢戡谁也不打专盯着符鹏交手,符鹏屡次在他手底吃亏,早憋了一肚子怨气和一腔不服,当下使出平生所学,要与对方认真地打一场。
李逍赶到时,山道间尘土漫天。除了谢戡,没谁能接得住符鹏手中那柄横刀,因其天生神力,那一刀劈下来力逾千斤,便是慕容恪遇见也要避其锋芒,可惜他遇到谢戡,论武功、论刀法、论智慧、论经验、论综合实力,谢戡都略胜他一筹。
数次过招让符鹏意识到他与谢戡之间还差了那么一点,就是这一点差距让他不服让他焦虑。世事往往如此,差距太远自然放弃,可只差一点符鹏如何甘心,他心下越想越急,越急越气,横刀搅动间沙石暴起,尘土飞扬,却始终拿不下对方。
李逍冲上去用剑鞘拍飞一名欲偷袭白真道长的氐军,白虹扭头冲她大喊:“李师妹你来的正好,我们将这些氐人推下去。”
李逍奔去崖边,用手抵在白虹手中举起的大树干上,有她的加持,原本僵持的力量瞬间被改变,她与白虹道长合力,氐军们离崖边越来越近,随着白虹道长一声大吼,氐人不是掉下山崖便是用手勾住崖边,暂无力对他们进行威胁。
趁李逍和白虹对付氐军的空隙,白真道长将反倒的车厢掀起,将里面被困的娘子们救出,他一边阻挡氐军一边让她们往山顶小院方向跑。
氐军单打独斗虽不及众人,但他们人数众多实力亦不容小觑,双方一时绞着,打的甚是激烈。
残破的围墙大致垒好,吴痕嘱咐谢智照顾好这里,然后急急往外面跃出纵去。兰馨瞧见他跑出小院的背影,自发地翻出了围墙。
谢智趴在围墙上冲她大喊,“兰娘子回来,你身上有伤,吴大哥让你好好待在这里。”
兰馨浑然听不见,她的眼里心里只有前面奔跑中的背影,其他的全与她无关。
符鹏眼见拿不下谢戡,而李逍他们则越战越勇,氐军伤亡较大,他突然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正拿已方之短攻敌方之长,越打越冷静的幽冥将军终于唤回了理智,他当下改变策略,一边抵御谢戡一边指挥氐军。
氐军不愧被称为草原上的虎狼之师,个体整合成兵团之后众人便感受到了压力。氐军三人一组,三组一队,配合默契加之兵器精良,李逍他们各个击破的难度大增,而氐军的伤亡也立时少了许多。
力量此消彼涨,已方弱了敌人就会变强,好在吴痕的加入将氐军撕开了一道豁口,谢戡当即用全力击退符鹏,领着众人冲出了包围圈。
可他们的力量仍然太小,对阵十倍于已的氐军并无胜算可言,众人且战且退,往山坡边的悬崖退去,谢戡希望借助地势险峻让氐军不能发挥人数优势,从而化解对方的联合作战。
符鹏也是带兵打战的人,如何看不出谢戡的意图,他极善于抓住时机,一方面将谢戡等逼入崖边,让氐军弓箭手将道路封死,一边命令手下去山顶小院捉拿人质。
谢戡将人往崖边引而不是赶往小院占领制高点,就是不想让院里的娘子们陷入危险,如今意图被符鹏识破,于是挥起长槊趁氐军尚未合围之际将敌人击退。
崖边羽箭不时空落坠下深渊,双方都在抢时间。符鹏不会给对方机会,此处便是谢戡的葬身之所,他接过手下递来的弓箭,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上弦,瞄准……他的剑尖对准了正对付氐军的谢戡后背。
符鹏手中的箭刚要放开,一个身影闯入他的视眼,他想了想,攻敌所必救消灭其救者,他的箭尖往那个窈窕的身影偏了偏。
只听嗖一声响,李逍手中冰魄削断一名氐军的长戟,那人持个断棍又再袭来,她听得背后有风,尚不及回头,突然谢戡斜刺里跑来,一把将她拽过。
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松柏清香,后知后觉地又听见嗖嗖嗖几声连响,整个人被谢戡带着连转了几个圈。等她站定,发现氐军的长戟已到眼前,紧急间谢戡脚步微措将李逍拉至身后,手中银槊挡在长戟面前。
符鹏等的便是此刻,横刀被他抡出,李逍下意识地抬剑去挡,她的冰魄根本挡不住,下一瞬横刀结结实实砍在谢戡小腹上,谢戡吃痛一边后退卸力一边挺槊去刺。
符鹏一着得手并不想就此罢休,谢戡退他则进,他横刀不撤,前面就是大树,谢戡将无处可退,这一刀绝不会只是划出谢戡一道血口而已。
危急关头李逍刷刷两剑刺伤围着的氐军,挺剑飞身直刺符鹏要害处。符鹏不得已只得提刀反手去挡,一时刀光剑影。谢戡小腹上抵着的横刀撤出,鲜血瞬间彪出,他出手点了自己穴道,撕下衣摆将伤口遮住缠上。
白真担心他的安危,问:“小师弟你怎样?”
谢戡持槊站起,随着一名氐军大叫着翻落悬崖,他一面赶去接过符鹏劈向李逍的横刀一边回道:“大师兄,我无事。”
符鹏对谢戡本就不占优势,尽管谢戡受了伤,但他同时对付谢戡、李逍顿感吃力,即便氐军不时对二人进行滋扰,仍不能让他挽回颓势,呼喊着让弓箭手瞄准。氐军的箭镞尚不及放出,及时赶到的兰馨便从后面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六棱镖飞出,拦在崖边的弓箭手尽数被灭,白真、白虹当先冲出包围离开了危险的悬崖边。吴痕的皮鞭抽得氐军哇哇乱叫,兼之兰馨时不时飞来的六棱镖,氐军一时被压着不能进攻。
眼看谢戡他们要跑,符鹏提刀去追,众人很快离开山道来到地势更加开阔的山坡,山坡上遮挡物更少,对双方都有利有弊。氐军一直想将诸人围住,但显然谢戡他们轻功更好,跑得更快,不大一会双方就拉开了距离。
氐军的弓箭手又开始射箭,这种距离箭矢相当有威力,不时有箭矢从身边掠过深深扎在草地上。白虹用从氐军手中抢来的弓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氐军中箭大叫着从山坡上滚落。可惜白虹手中的箭太少,不然他们居高临下站在那一箭结果一人即可。
吴痕冒险边攻击氐军边拣拾地上散落的箭矢,他的身边自有兰馨陪伴,兰馨手中的峨嵋刺将吴痕鞭下遗落的羽箭弹飞击落,二人的武器一长一短,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山坡顶谢智和娘子们搬来许多大石,如今正好派上用场,纷纷向山下跑来的氐军头顶扔去,大石或能掷偏,但自身重量加上下滚之力,仍将不幸碰上的氐军带飞。
符鹏划了谢戡一刀,却也被谢戡的银槊刺破了颈项,若不是乌金手套抓住了槊刃,他的脖子差一点与脑袋分家。他看着谢戡、李逍之间四眼相望,感受到二人表现出的默契和信任,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
他第一次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再看兰馨看向吴痕的眼神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温情脉脉,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恼。带来的氐军死伤过半,如果此次他还拿不下谢戡,他日战场上一对一较量时自己还能有胜算么?!
符鹏突然理解了慕容恪,原来谢戡才是那只狐狸的目标,果然狐狸爱美人更爱江山,他用美人为饵引谢戡去救,最后布下自己这步暗棋,他想让自己为他除去谢戡这个劲敌,所以不仅大方地提供氐军的甲胄和武器,还放出鹰为自己指引方向。
他如今知道了慕容恪的想法虽暗骂一声老狐狸却不打算改弦易辙,因为今日除不了谢戡,他日就更不容易,天下华山一条道,他必须死磕到底。
这场战斗持续了几个时辰,天色暗了下来,双方都疲惫不堪,氐军如今不足二十人,而谢戡这边也没好到哪去,几乎全员带伤。
符鹏虽然天生神力,但他是人亦会累,数个时辰全力与谢戡搏杀,如今坐下稍事休息,双臂便如灌了铅一般重的抬不起来。手下给他活胳筋骨,劲使小了被骂,劲使大了亦被骂,无论大小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氐军知他心情不好,都远远躲着不敢靠近。
山坡上的小屋为猎人在山林间避免大型动物袭扰所设,故而坚固能抗住氐军攻击,又因为选址在崖边,只一条小路与山道相连,易守难攻,能一次次打败氐军的进攻。
张蓉蓉从包袱里翻找半晌找到一瓶金疮药,想要给屋外的谢戡送去,被妈妈拦住,“张娘子你上哪去?”
张蓉蓉举起手中的瓷瓶道:“谢二公子负了伤,我给他送药,让他赶紧敷上。”
妈妈叹了口气,“娘子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张蓉蓉不解,迟疑着用眼睛看向妈妈。妈妈于是将她拉到小屋窗前,透过布满破洞的窗纸,她看见了外面的谢戡和李逍。
窗外谢戡、李逍依偎着席地而坐,月光如练将他二人笼住,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张蓉蓉没有说话,冲妈妈笑了笑,拿着瓷瓶离开了窗,退回墙角安静地坐了下来。
妈妈怕她想不开,坐了过去劝道:“都说女娲造人都是成双成对造的,每一个人都会遇见自己的命定之人,端看福报够不够,妈妈我看张娘子是个有福气的,以后一定会遇见的你命定中人,实不必羡慕旁人。”
张蓉蓉扯起嘴角低低地笑,握着妈妈的手轻声说:“我知道,二公子与李娘子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为他们俩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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