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若有清风拂过。
瘦猴儿眉头一皱,同时右臂一抬,“唰”地拔出剑来的瞬间,他已连退三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紧接着听得“嗖”的声响,鹅黄色外袍的少年感受到对方一种轻薄的剑意袭来。
不过他离这身形细瘦的使剑少年委实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任凭这闪出一道白光的剑气直冲向他的面门。
电光火石间,这少年挥出的剑气竟只是微微擦过他的面颊,随即一根飘扬的发丝断落,最后白光落到不远处的树枝上,“咔”的一声过后紧接着“哗哗”作响,枝木连带着树叶应声折断。
一时间空气陷入沉默,那鹅黄色外袍的少年微怔过后满眼疑惑。众人更是全都不明所以地望向两人,只是拌个嘴而已,这人何必突生杀意。
“这就是贵地的待客之道吗?这位公子不过叫嚷两句,你何故恶意伤人?”一名外族学子见状朝着瘦猴儿厉声道。
瘦猴儿却不作解释,手脚麻利地两步上前,左手拎起那鹅黄色外袍的衣领,将那少年拉至身后:“谁在那里?”
这片密林被阵法所困,形成了一个封闭的迷宫,连声音都传不出去,刚刚竟然有风掠过,实在可疑。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竟多跳了下,察觉出一丝不安。
他自小使剑,在跟山中大大小小的弟子比试中,练就得直觉一贯敏锐,对于危险的感知力更要比旁人强些。
因此每当遇到不对劲的问题,心跳总比他的脑袋作出更正确的判断。
“是、是我。”
怯生生的回应自断树后响起,随即自散落一地的枝桠绿叶后探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她的脸上朝着大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阿槐?”
“师姐。我总算找到你们了。”阿槐带着一丝委屈:“我在半重山那里总是等不到你,便传讯给师长了。师长他们说近日太忙,倒忘记撤下入山口的阵法,你们一定是困在那里了,便交给我解阵方法让我来接应你们。”
闻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老莫更是喜上眉梢,连带着说话都对阿槐客气了几分:“这位阿槐姑娘,劳烦快快解阵吧。”
楠芜一直忧心忡忡的面容舒展了些许,原本对着阿槐的敌意也消减三分,倒是对几位不靠谱的师长们不免腹诽了几句。
“还劳烦大家往中间聚聚,以免阵法破开之时,这阵中的灵力溃散误伤到大家。”阿槐说起话来,语气软软的。
大家看着这个笑容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不由得心生好感,依着阿槐的话向中间靠拢。
瘦猴儿也收剑准备向着人群中靠拢,身子一顿,才意识到自己依然揪着那鹅黄色的衣领。这少年竟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眼神奇怪地看向阿槐。
瘦猴儿歪头瞟了他一眼,松开左手上前没几步,感觉后腰的腰带被人扯住了。
瘦猴儿的脸颊浮现一层愠色,那原本落在他身后的少年也顺势跟了上来。
“喂,你瞧瞧你干得好事!你刚刚伤到我的脸了知不知道!”
这少年一下子蹿到瘦猴儿面前,又一次把他的脑袋凑上来。
瘦猴儿对自己的这一剑颇有信心,意念精准,时机正确,全然不信会误伤到他。于是眯起眼细细打量起这人的面容来。
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长相明媚开朗,像条小狗。
就是左看右看找不出到底哪里伤到了。
瘦猴儿心中盘算着以这种连呼吸都能觉察到的距离看着他的脸,算不算在占人便宜,又心道这无赖是不是想要碰瓷儿。
“喂!这里,在这里。”
鹅黄色袍子的少年别过脸,用食指点了点耳前的一处,确有一道细微的伤口,淡淡的红痕隐于白嫩的肌肤下,不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看到了吗?你得赔我!”
“就、就这?”瘦猴儿确信,这无赖就是要碰瓷儿。
“矫情。”瘦猴儿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那你得赶快医治了,只怕你这伤再过半刻愈合了,到时便无药可医了。”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赔我。”
赔赔赔,一听个“赔”字,瘦猴儿打心眼里烦:“没钱!”
“钱?我又不缺,要钱干嘛。不过作为赔偿,在我上山之前,你总得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两人吵吵嚷嚷,磨蹭了许久,待走到密林中心时,只能待在了人群的最外围。
林中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了,除了······那乘轿辇。
“这位堂溪家的公子,还是请你们过来吧。我们距离过远,到时万一有个不测,我也不好保护你们。”楠芜客气地说。
那轿辇前的仆役向楠芜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挂念。不过我家公子得了风寒,怕将病气传给大家,还是离远一点为妙。我们也稍有点身手,可以保护好我家公子,诸位不必担心我们。”
瘦猴儿踮脚向那轿撵方向望了望,悄声一句“好大的架子。”
此话一出,得到了他身边那鹅黄色袍子少年连连点头:“你也是这样觉得的是吧?”
“好,那就不勉强了。”楠芜不再坚持,转头对阿槐道:“阿槐,开始解阵吧。”
阿槐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来,以人群为中心,走向了艮位。
“移山,借路。艮落暗尘,天翻地覆。”
阿槐嘴里念念有词,悬在空中的符纸翻转几番,发出缕缕流光,顺着地势涌动,最终在地面结成耀眼的阵纹。
众人大多头一次见到这种景象,不由得连连称奇。瘦猴儿看着地面上流光翻腾的阵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他双眸微抬,发现被光芒围绕、处于阵中的阿槐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小孩儿整日里闷闷的,少言寡语,现下怎么这么爱笑了?
瘦猴儿心中疑惑,突然听到耳边那鹅黄色外袍少年惊呼不妙。
他望向这少年,发现他不知何时蹲下,紧紧贴在自己的后腿处。瘦猴儿刚想说些什么,人群中却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就这转眼的功夫,阵中的阿槐竟然消失了,被唤醒的阵法没有将他们传回入山口,四周反而悬浮起无数沙砾,然后从四面八方射向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不好!防御!”楠芜大呼一声,随即拔刀。此话一出,负责接应的师弟们迅速移出人群外围,挥舞着刀剑以阻挡这些尖锐的飞沙扬砾。
“哗”地一声,楠芜一刀横过,划破了一处结成的灵气,这边的飞石顿了顿,停在了空中。
在所有人都稍稍喘了一口气之际,不想更多更密的沙砾又聚拢起来,以更快的速度扫射了过来。
几轮攻势下来,外围的师弟们皆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原本白净的衣袖渗出了斑斑血迹。
楠芜见此不再收敛,双手一合,掐了一个诀出来。她的手心青光微闪,霎时林中密密麻麻的树叶升腾到空中,形成龙卷风似的叶潮,飞速地在人群上方盘旋一周,棕黄色的沙石便被席卷一空。
又有一层树叶腾空而起,护在了人群的外围,随即如刀片一样向外飞散,一片一片,抵住了又一波汹涌而来的攻击。
在层层的叶片下,众人暂时安全了,但楠芜的脸色却是惨白一片。就这两招就快把她的灵力消耗殆尽,若再有新的一轮飞石过来,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可瘦猴儿入内门不久,剑使得不错,灵力却是不精,只能堪堪给她打个下手。其余的师弟皆是外门,对于灵修更是一窍不通,现在大家能依靠还得是她。
硬扛不成,只能试试别的方法了。
楠芜试探道:“阿槐,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年纪尚小,用灵力对付我自是不成。你若及时停手,我自会在师长他们为你开脱,从轻处罚。”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环绕起猖狂的笑声:“就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还敢威胁我?”
“等死吧你!”笑声瞬间阴狠,随即楠芜身后一道黑光袭来。
“师姐小心!”景上大呼一声,在众人皆无防备之际,扑向楠芜的背后。
瘦猴儿回首望去,瞧见阿槐远处的残影,以及奄奄倒地的景上。
他刚刚帮楠芜挡住了来自身后的致命一击,一根细长的石柱贯穿了他的左胸,血流不止。‘
楠芜迅速又化了一丝灵力护住他的心脉,自此她身上的灵力全部耗尽。
四周的砂石又一次悬浮而起,只怕护住人群的叶阵抵挡完下一次攻击溃散后,他们皆要命丧于此。
楠芜一手扶住将要昏迷的景上,一手掏出传音符。若阵法消失,传音符会将消息带回山上,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得把遇险的消息传回山门。
瘦猴儿见此叹了口气,他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沉思中感觉有人拉了下他的衣角——是那鹅黄色袍子的少年。
“喂,仁兄,你们山门的修士皆是木灵根是吗?”
瘦猴儿一边点头一边试图将被他双臂抱紧的大腿从中抽出来。
那少年竟是嘴角一扬:“太好了,那你借我点灵。”
瘦猴儿面色一黑,他空有灵根,却还化不出灵来,为此烦忧了好久。他若有灵,早就助师姐一臂之力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坐以待毙。
这家伙这时候还不忘再往他心口插上一刀,实在欠揍。
只是死到临头,他也懒得计较,只冷冷道:“修行浅,没灵。”
“一捏捏都没有吗?”
“没有!”瘦猴儿压住自己的怒气。
这少年叹了口气:“没办法,那你移灵吧。”
“移灵?”
瘦猴儿身体一怔,因为那少年突然把手探进瘦猴儿的袖内,双指掐住了他的手腕的某处穴位。
“登徒子”三个字刚想脱口而出,可这少年的神情实在过于认真,倒把瘦猴儿哄住了。
“聚气凝神,想想你学过的化灵之法。”
学过的化灵之法他试了好多次都没用,难道现在听你三言两语就能化出灵来?瘦猴儿心中质疑,但是面前的少年实在自信,自信到瘦猴儿居然感到一种可靠的力量。
他终忍不住依着鹅黄色外袍少年吩咐背诵起重复过千万遍的口诀来。
瘦猴儿感觉被掐住的那只手腕在那少年的拉动下一点点向外探,随即指尖触碰一个东西——那是师姐刚刚唤出围在外层的一片叶子。
一股暖流从指尖袭来,顺着经脉流入到丹田的位置——这就是灵的力量?
瘦猴儿微微讶异,却见鹅黄色外袍少年迅速地握住他的指尖,在他鹅黄色衣角画出一道符来。随即这少年毫不犹豫地“嘶啦”一声,扯开了他的衣摆。
他速速起身,道:“我要把这张符放到阵眼之中,停了这阵。”
瘦猴儿抬头看向四周,又一阵飞沙扬砾汹涌而来。他也不知道这少年的话中有几分真假,这人见面就给了他一剑,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但凭直觉他竟是愿意相信他的。于是瘦猴儿言简意赅:“飞石难挡,我护你过去。”
众人的惊呼之中,瘦猴儿一把揽起这少年的腰,斜砍两剑便破开了这边护住他们的叶阵。
但见瘦猴儿一把抽出鹅黄色外袍少年背后的剑,指尖夹起剑身微转、然后手腕一甩,这剑快速旋动着向着阵中飞去,咔咔打飞掉空中的沙石。
鹅黄色外袍少年又一次感觉他的衣领连带着他整个人被拎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在身后巨大的推力下飞了出去。
“粗鲁的家伙!”鹅黄色外袍少年心中暗恨,下一秒就随着他的剑一齐跌入阵中。
视线中又一细长的石柱利剑般朝着他的胸口飞来,少年迅速翻滚,拔剑。剑锋摩擦着石柱发出“滋滋”刺耳的鸣声,他自知手上还未稳住的力道挡不住这石柱,正准备调转个身形躲开,眨眼间这石柱就被五步飞身而来的瘦猴儿四两拨千斤地挑开。
“然后呢?怎么做?”
“帮我挡着!”鹅黄色外袍的少年拿出那种用衣角画的符,用剑扎穿符后又朝着阵纹的某处光点一扎,正朝着他眼睛射过来的石子距他不过半寸直直坠下。
随即所有的飞射的沙石像受到地面强烈的引力一般,直直下坠。
随后叶阵中的最后一片叶子,摇曳着,轻轻落下。
一切风平浪静,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都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疲惫地倒下。
喘息了片刻,楠芜忿忿道:“阿槐这个混账,也不知从哪来的奸细,我誓要她狗命。”
楠芜一向不喜阿槐,学院的内门弟子皆是十三四岁时通过灵根测试方可入门,其余没有测出灵根的为学院的外门弟子。
他们内门弟子皆是勤勤恳恳的修行之人,哪怕最闹腾的老五老六,也是知根知底,正儿八经通过考核进来的。
唯独这个阿槐,大家之前从未见过此人,不知她来自何处,十一二岁的年纪,也没经过灵根测试就被师长们不解释的带入内门。
楠芜心中对此不悦,却也没有刻意为难过这个小孩,不过就是态度冷淡了些,遇事的时候希望她离自己远远的,别耽误了自己的正事,下山的时候才把她留在了半重山,而且半重山更为安全。
不想这阿槐竟是如此歹毒,要害他们命丧于此。
“师姐。”瘦猴儿迟疑片刻:“刚刚冒出来的那个人,真的是阿槐?阿槐一向呆呆的,不喜形于色,刚刚那人的神态语调可一点······”
“哼,说不定那混账平日里掩饰的好。那面容长相,不是阿槐能是谁?有本事变换容貌的修士都是高阶了,怎么会费尽心机到咱们苍澜山这种小地方来。”
“那也不一定·····”瘦猴儿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嚅嗫道,便听躺在楠芜怀里的景上痛苦的呼吸声。
“不行,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出阵,景上这伤若是再不医,怕是要没命了。”
“药。对,我行李中还有我家的秘传药粉,起码先把血止住了。”一直跟在景上身侧的碧衣姑娘焦急道。可刚刚的几轮攻击下来,大家的行李皆是七零八落,哪能一下子就找到要找的东西。
“我有。”原本瘫坐在阵眼中的鹅黄色外袍少年起身,走至景上身边,从怀里掏出几颗药丸来,粗鲁地塞进景上嘴里。
不过片刻,景上的呼吸平稳起来。
“这药丸能抑制他两个时辰的伤势,不过当下我们先走出这密林要紧。”
可哪里有这般容易,在场的弟子大都是练体术的,被喊下来帮忙搬行李,唯一对阵法符箓有所涉猎的楠芜对此阵也是一头雾水。
一干人原本平复的心又开始焦躁起来,能否走得出来暂且不说,只怕那个叫阿槐的小孩再回到这里······
“哎,那边那个,这都快闹出人命了,你还不快把你的灵阵撤掉?”鹅黄色外袍少年起身,冲着一个角落毫不客气嚷道。
是了,所有人都想起来了,方才那位堂溪家的公子还待在那里,也不知这一番下来,那边是死是活。
大家纷纷侧目,却见那轿子周围弥漫起雾气,形成一处结界,轿子上一根丝线都完好无损,更别说那几个人。
众人的脸色难看起来,不免对堂溪家这几个人起了几分敌意。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说了。是你用火灵阵加固了这土灵阵在先,有心试探我们,现在又何必倒打一耙?”
“我。”鹅黄色少年一时哑然,他瞧见众人又将不悦的目光投向自己,慌忙道:“那你也得先将你这掩盖了阵纹水灵阵解开!”
瘦猴儿恍然:原本这应该是个不算难解的土灵阵,可这鹅黄色少年不知与那轿子里的人结了什么怨,以火生土,便用火灵阵加固,让一个小小的密林中载了两重阵法,试图逼那轿中人出来解阵。
可那轿中人非但没有解阵的意思,又覆了一层水灵阵,以此掩盖了原本土、火两个灵阵的阵纹。
两人僵持不下,倒害得大家糟了殃。
“一个小小的密林,竟被布了三重阵法,怪不得连楠芜师姐都解不开。”瘦猴儿摇摇头叹息。
“这·····”楠芜神色铁青,刚刚的险境竟是由那二人所起,可眼下还得由他们解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硬声道:“还是劳烦二位速速解阵吧。”
远处的轿辇终于缓缓向人群这边行来。众人略有些嗤之以鼻。
只因这行人明明有能力,刚刚阵法大作之际却不愿保护他们,所以暗生了几分怨气。又听得这阵法又与那轿子里的人脱不了干系,自是更加恼火。
但堂溪家声名在外,他们小门小户出身也不好发作,只得冷冷扫视那轿子一眼,然后纷纷散开收拾自己行李去了。
瘦猴儿可没那么多情绪,他踮起脚视线越过人群认真注视这驶来的轿辇。比起旁人的仇视他更多的是好奇——他倒要看看自己猜的对不对,这轿辇里神神秘秘的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要真是个女的,他可要好好奚落这鹅黄色外袍少年有眼无珠一番。
瘦猴儿伫立原地,瞧着这轿子直直朝着他行来。离他不过三步的距离,云雾般的纱幔被撩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倾水还要美上三分的脸,双眉飞扬,眉目含情,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瘦猴儿惊讶的没合拢嘴,心道:看吧看吧,他就说这是个女人。
美人朱唇微启:“停轿。”
怎么是男人的嗓音······
瘦猴儿心中激荡,呆立住了,却见这轿中人下了轿,翩翩然站在了瘦猴儿面前。
四周传来几声姑娘倒吸冷气的惊叹,连瘦猴儿自己都恍惚了。
他离自己太近,不过半步之远,近到瘦猴儿都能这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近到瘦猴儿平视能看到他胸膛衣襟暗绣的花纹。
瘦猴儿下意识抬头,才发觉这人竟比他高了一头有余——这么高的姑娘倒也是罕见。
瘦猴儿沉默了,他挠了挠头,又挠了挠头,欲言又止了大半天才不可置信道:“你···你还真是个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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