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贺快步来到距离大门最近的厨房，一把拿起锅盖，扣在自己的脑袋上，手紧紧握住锅铲，侧身躲在门后。

门口，有人摆弄门锁的动静声越来越大，每一下都直敲在程黎贺的心坎上。

程黎贺紧张地咽了咽口唾沫，在心底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试图镇静下来。

“啪嗒”一声，门被推开，露出一条细缝，走廊的灯光从缝隙中射出，形成一道光柱。

程黎贺紧盯那条门缝，贴在门后，大气不敢喘。

“嘎吱——”

那扇紧闭的门彻底敞开的瞬间，程黎贺从门后“嗖”地一下闪身跳出。

那架势，活脱脱像是要去拯救世界。

这一冲出来不要紧。

房里的灯光不知道啥时候被人打开，“唰”地一下全照在程黎贺的脸上。

环境突然从黑暗变亮，程黎贺只觉眼睛一阵刺痛，跟被几百根小针扎了似的，他赶忙抬手，俩眼在眼睛上一顿乱揉。

眼睛还没缓过来，程黎贺视线模糊，眼前有个黑影在那儿晃悠，也不知道在寻找着些什么。

程黎贺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可能是小偷！

胆子还挺大！

想着要为民除害，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锅铲高高举起，扯着嗓子就大声喊。

“嘿——小偷，吃我一锅铲！”

程黎贺边喊边挥舞了两下锅铲，气势汹汹的劲儿一上来，“看你爷爷我今天不把拿下，为命除害！”

说着，程黎贺挥舞锅铲的力度又增加了几番。

不知怎么的，他失手只打到了另一旁的空气。

“奇怪，怎么打空了？”

程黎贺愣在原地。

程黎贺正把锅铲挥舞得虎虎生风。

“喂——小程。”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时，高举着锅铲的手也不自觉地停在半空中。

打空气的这段功夫里，眼睛习惯灯光亮度，眼前所见度逐渐清晰，他也看到了陪他玩“你捉我赶”的抓小偷游戏的主角。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程黎贺定睛一看，站在面前的哪里是什么小偷，竟然是余湘衡。

让程黎贺惊讶的人此刻正环胸在一旁，看着程黎贺为他上演了一场好戏。

一时间，程黎贺脸上表情风云变幻，嘴巴微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噎了回去，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

周遭的空气仿若瞬间被冻成冰疙瘩，程黎贺浑身都不是很自在，那股尴尬劲儿就像一层又黏又稠的胶水，把他死死地粘在原地。

过了几秒，程黎贺咬咬牙，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尬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好不容易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那个……前辈、老师……”

他开始语无伦次:“你是来家访的？”

说话间，他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屋里瞟去，手中的锅铲早已悄悄垂落在身旁，那紧紧攥着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不是。”余湘衡简单地说了一句。

他又顿了顿，不紧不慢，“下班回家。”

“回家？”程黎贺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形。

他半天没缓过神来，心里头咯噔几下，各种念头如乱麻般在他脑海里疯狂缠绕。

想起房东太太说的那句他还有个室友，可能就是余湘衡，程黎贺呆呆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你这奇装异服是怎么回事？cosplay？”余湘衡细细打量着程黎贺的奇怪装束，先开口缓解程黎贺的尴尬。

程黎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下一秒，他手臂猛地一甩，手中的锅铲、锅盖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

“哐当”一声，那些东西掉落在一旁的桌面上，扬起一片灰尘。

程黎贺喉咙干涩得难受，战术性地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没什么。”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脸上挂起略显生硬的笑容，赶忙开口，“那个……你应该就是房东太太口中的合租室友吧，你好！你好！”

余湘衡神色依旧淡然，嘴角还是勉强扯着礼貌的笑容，“你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程黎贺窘得满脸通红两只手不自觉地伸向后脑勺，胡乱地抓了几把。

他赶忙侧身，腾出一条空路来。

“那个……”程黎贺还想说些什么，可声音渐渐没了响动。

“怎么，有事？”

余湘衡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侧过脑袋，目光淡淡地扫向程黎贺。

那眼神就像一汪平静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

程黎贺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心里头也慌得不行，他赶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道歉的笑容，“那个不好意思，把你认成了小偷。”

说着，他的腰都快弯成九十度，双手还在身前不停地比划着，试图缓解尴尬。

余湘衡轻轻点点头，神色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简单的吐出几字，“嗯，没事。”

说完便又继续往房间走去。

程黎贺忍不住望向余湘衡的房间，短暂停留后，眼神中只留下些许落寞。

他轻叹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小窝。

昏黄的灯光无力地洒在卧室的每一处角落。

程黎贺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他眼神空洞地望着高悬的天花板，思绪如同乱麻，在脑海里肆意缠绕。

程黎贺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褶皱一点点蔓延开来。

-

夜里，静得有些诡异。

程黎贺因为搬家身心疲累，天一黑就沉沉睡去。

夜半时分，“吱吱吱”声响起，划破了这寂静，瞬间惊动还在浅眠的程黎贺。

“什么声音？”

程黎贺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他警惕地循声望去。

然而，房间里只有那盏台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什么东西都没有。

正当他准备松一口气时，只见一抹不可名状的黑色身影，从程黎贺的眼皮子底下一闪而过。

那速度极快，快到他甚至没看清究竟时什么东西。

程黎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整个人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径直跳到了床上。

他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声音带着些颤抖，“什么东西？”

他眼神中满是惊恐，死死盯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出。

程黎贺的目光紧紧锁定那抹黑色身影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寻过去，卧室门不知何时被人悄然开了一道很窄的缝隙，微弱的光线从门外透进。

程黎贺轻手轻脚地迈出门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惊扰到余湘衡。

沿着过道前行，余湘衡的房间门留出一道缝隙，缝隙里面透露出点点光亮。

他悄无声息地凑到缝隙前，微微侧过脑袋，只一眼，便让他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一只油光发亮的老鼠，正趴在余湘衡的肩膀上，那亲昵的模样就像是一对相伴很久的老友。

而余湘衡脸上没有丝毫的避讳，反倒带着些许宠溺。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老鼠的下巴，温柔低语，“你去哪儿了？”

程黎贺见到这一幕，差点惊出声来，还好他捂住嘴巴。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顿时闪过一副异样的画面。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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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