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缝，屋内的景象可以被清楚的纳入眼底，却与和楚弦清想象的迥然不同。
洁白简约的居家布置，开放式的厨房连着小吧台。
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真丝纱窗帘，碎金一样撒在宽大柔软的love seat 上，营造出油画一样和煦慵懒的气氛。
与其说这是一间商业接待场所，不如说是被谁精心布置过的居家空间。
而此刻，家里的“男主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厨房的操作台前，手里摆弄着一台咖啡机。
楚弦清的目光不知不觉定在男人那一双被笔挺的西裤布料包裹的逆天长腿上，不知道为什么，楚弦清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呼吸也变得杂乱无章。
他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猛地将视线移开，但是不看腿，还能看哪儿呢，是劲收的窄腰？还是挺阔的肩背。
好像看哪里都让人心慌。
男人逆光而立，轮廓被午后的阳光勾勒，是那样熠熠生辉，风华无两。
如果不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楚弦清真的很难将这么一个高大英挺，光看背影就压迫感十足的男人和“给我画只小绵羊”这样一个可爱的ID联系起来。
楚弦清呆愣了几秒，他开始后悔，
他实在不应该脑子一热，跑来搞什么私人见面，眼前这位男粉丝，仅仅一个背影，就已经好看到足以突破他的道德底线。
而且也这样完美的身形，也太像顾子充了吧，如果穿的是运动服，他几乎要当场认定，这人就是顾子充本充。
接下来两个人还要独处一室，这可让他如何自处？要怎么保持冷静，不去胡思乱想！
楚弦清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行，就在这个时候，男人手里的咖啡机发出“滴”的一声，随着水流碰撞马克杯底的声音，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楚弦清被本能驱使，不自觉抽了一下鼻翼。
空气中飘来馥郁的玫瑰花香与新鲜焙烤的咖啡豆混合的香气，他们交缠缭动，甜蜜中带着某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仿佛一个躲也躲不掉的拥抱。
好香啊，只一息，足够勾起楚弦清全身的咖啡瘾。
楚弦清被这样的气息吸引，本能跨近一步，然后又跨近一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这么一步步踏进了这个空间。
对面的男人蓦然转身，长腿一撩，几步跨到楚弦清跟前。
“你来得正好，”他面带微笑，声音好像主人招呼久别的家人，“咖啡刚煮好，进来喝一杯吧，老师。”
老师？
老师！
这熟悉的嗓音，这不容踯躅的语调，
楚弦清的眼睛倏地瞪大，对着阳光，瞳孔仿佛受惊的猫科动物，骤然收缩，几乎变成竖瞳。
他脱口而出，却语调生涩，“顾子充！是你？”
“嗯，老师，是我。”
顾子充应的快，动作更快，他贴着楚弦清的耳畔伸出胳膊，砰的一声，从后面关上了楚弦清房间大门。
“啪嗒，” 落了锁。
一瞬间，楚弦清的身体被牢牢禁锢在男人的半侧臂膀与紧闭的大门之间，如同入了笼的金丝雀。
事情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楚弦清呼吸停滞，心跳失控，刚刚还流连于鼻尖的咖啡香，瞬间被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覆盖，炙热而汹涌，同时在他的大脑和心脏间攻城略地。
楚弦清无措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他太熟悉却又太陌生的脸，过度的震惊，在他的头脑中转化成难以置信的怀疑。
“给我画只小绵羊是你？”
“没错。”
“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楚弦清看着顾子充，惊愕的眼神显得他整个人迷惘又无助。
顾子充今天没有穿运动服，一身经典考究的西服三件套，将整个人包装的干练成熟，和楚弦清刚刚见过的那群Coser 霸总相比，不知道要甩他们几条街。
顾子充的头发显然也被精心打理过，乌黑刚硬的发丝根根分明，每一根仿佛都散发着不容忽视男性荷尔蒙。
还有顾子充下巴上的胡茬，带着一丝不修边际的性 i 感, 昭示着男孩儿向男人蜕变的决心。
而且这小子居然还用了须后水？还是最近广告打的很火的那个牌子，念广告的那个大叔音，特别有魔性：
“已婚男人的选择，每次剃须，都是为她的贴心准备。“
已婚男人，顾子充？
喷这么多，是为谁的贴心准备？
这样的疑问显然是多余的，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眼睛里只有他，怀抱里也只有他，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逃？！
楚弦清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为什么他又想要逃，他在怕什么？
难道真应了汪浩然的话，他是深柜所以才会如此的，
崆！峒！
荒唐，这根本不可能！
他要向全世界证明，他的柜门一点儿也不深！
楚弦清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话未出口，却被顾子充慢条斯理地扯下脸上的口罩。
臭小子先发制人：“老师，白天讲课，晚上下海，这样不太好吧。”
“顾子充！” 楚弦清生涩地呵斥对面人的名字，往日清冷无波的美人音好像忽然被疾风吹皱的一汪春水，惹得对面人的眼底也骤起波澜。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顾子充却进一步将人逼进墙角，修长滚烫的指尖扶上楚弦清的耳鬓，声音低得像在引诱：“老师现在喘的，怎么比广播剧还动情？”
“神经病！”楚弦清尽力一推，反被握住手腕。
“又想跑？”顾子充笑得像个从容的猎人，“你忘了，我是你榜一。”
停顿几秒，却好像万年过隙，
“你怎么总是这样，三年前是，三年后还是，你凭什么对我做这些事情？”楚弦清用勉强残存的理智质问，但是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听上去更像是娇嗔的埋怨。
算了，计较不了那么多，楚弦清终于有勇气搬起压在心上的巨石，抛向对面那个胆大妄为的始作俑者。
这石头砸的实在是轻飘飘的，只惹的顾子充低头发出一声轻笑。
片刻后，楚弦清听到顾子充语调平静的反问，“三年前？老师是在问在仁华校园的林荫道上，我和老师邂逅的事情吗？“
什么邂逅，明明就是劫色。
楚弦清羞愤地瞪着顾子充，“你当时，当时……”他说不下去了，时至今日，那个吻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难平。
“老师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吻你？” 顾子充加深了那个笑意。
说到关键了，楚弦清全身的神经都开始绷紧，顾子充胆敢胡说八道，他立刻马上，骂他一个狗血淋头。
是的，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准备好了。
顾子充却笑的更加温柔，比咖啡的香气还要熨贴人心，“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老师。”
“喜欢我？”
我信了你的邪！
话说回来，这小子是怎么把胡言乱语说的如此深情？
顾子充却一本正经，“是啊，”青年滚烫的眼神有如实质，“情不能自已，所以就吻了老师，老师也许不知道，那一次还我的初吻。”
笔直的法国梧桐，灿烂开放的玫瑰，两个年轻人的校园初吻。
多么浪漫的人间胜景，却令楚弦清眼前一黑，他感觉自己抛出去的大石头被人轻轻一捻，化作漫天的彩虹气球。
这不对！这不是一个耍流氓的登徒子应该给出的答案，楚弦清哪里肯善罢甘休。
“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你？”
楚弦清脑羞成怒，“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不计后果，亲了又跑，整整三年玩儿失踪？”
顾子充的呼吸加重，他思考了片刻，很郑重地道歉，“对不起，老师，“
接着他又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玩儿失踪的，因为要打工挣钱，生活又不是只有感情。”
“编，接着编！”
“老师为什么不信？“ 顾子充偏过头，认真发问，“不喜欢，我为什么冒雨救你，为什么去你的学校找你，为什么花这么多心思，跑这么远，这里来和你见面？”
因为你是缠人精啊。
楚弦清愤懑地想，而且熊孩子如今长本事了，居然还披了个马甲来算计他。
楚弦清气的眼角都泛了红，他捏起拳头，很不自然地在顾子充眼前晃了晃，“顾子充，可我不喜欢男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顾少充轻轻一捉，捏住了楚弦清的手腕，紧接着一抬一按，楚弦清的手腕被禁锢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身抵住墙，整个人弯了，弯了一个浅浅的反弓。
这个画面好经典啊。
不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楚弦清忽然有一种小说男主照进现实的不真实感，而他不知不觉也成了这场戏的主人公。
得逞的顾子充丝毫不给楚弦清反应的机会，顺势逼近，得寸进尺，竟然直接扶上楚弦清的耳鬓，醇厚的男声带着无直不摧的魄力。
“老师，三年前没能抓牢你，这次我只为“求声“而来，你再也跑不掉了，楚先生。”
楚弦清的目光失焦，顾子充的声音仿佛通了电，无情笞遍他的四肢百骸还有大脑神经。
就在楚弦清感觉浑身即将着火的一刻，湿润的气息迎面而来，逼近，再逼近，最后像羽毛一样落在他的唇上。
顾子充的嘴唇原来这么软，这么烫，男生小心翼翼地衔住楚弦清的嘴唇，耐心地，细致的在他的唇珠上细细研磨，好像要在那里留下最温柔的烙印。
顾子充在吻他，楚弦清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这个炸裂的事实。
三年前，他吻了他，
三年后，他又吻了他。
仿佛一切，都被命运圈进某个无声的漩涡，缓缓旋转、悄然闭合。
他们注定会在这一刻，再一次，迎头相撞。
这一吻，是否会无穷无尽。
“叮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在耳边骤然炸裂。
紧接着，头顶响起一道严肃的机械音，“火情警报，火情警报，请室内人员有序撤离！”
交叠在门前的两个人影都是一震，着火了？！
缠绵的拥吻被火警打断。
楚弦清还没来的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顾子充率先一步让出身前的空间，紧接着，男生抓着他的手腕往后一带，楚弦清眼前立刻多了一道挺拔的背影。
顾子充挡着他，像山一样坚定，仿佛天塌下来，也会岿然不动。
顾子充确认楚弦清被他完全挡在身后，这才伸手打开了房门。
人声，警报声，立刻从四面八方灌进来，楚弦清和顾子充相互交换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因为他们谁也没有看到明火。
楚弦清，“哪里着火了？”
“不知道，” 顾子充警惕地观察周围，已经有穿着桔红色马甲的安保人员开始疏导二楼的人员从楼梯撤离。
如此大规模的漫展，哪怕是微小的火情隐患，也很可能引起巨大的灾难，所以，无论有没有着火，都绝不能掉以轻心。
“跟在我后面，” 顾子充紧紧拉着楚弦清的手，“我带你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发突然，还是顾子充自带某种安全感，楚弦清没有反抗，乖乖地任由顾子充拉着他的手往前跑。
疏散的人越来越多，惊慌的人们一边往外走，一边互相打听。
“哪儿着火了？”
“不知道啊？“
“不会是假火警吧。”
“或者是报警系统出了故障？”
人们都在狐疑猜测，忽然有人惊叫，”你们看啊，那边有个火球！”
亲了，亲了，他们又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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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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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重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