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牧落在浑身酸痛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刚从熟睡中脱离出来还不太清醒，牧落迷迷糊糊地将戴着手表的那只手从被窝里抽出来，努力聚焦着涣散的双眼，想要看清楚上面的时间。

可刚一抬手，他突然怔住了。

手表呢？

平时睡觉前一定会佩戴的智能手表不翼而飞，此刻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牧落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看看是不是自己扔在哪儿了，却在起身时骤然牵扯到了某处，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袭来，牧落倒抽了一口气，又梗着腰慢慢躺回了枕头上。

一转头，韩起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正以一种极其骚包的姿势侧卧在床上，手肘架着脑袋，似乎早已这样等候多时。一看到他醒了，韩起嘴角一勾，笑得诡异又欠揍：“早啊宝贝儿。”

昨晚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牧落霎时清醒了大半。他隐约记得刚开始的时候，韩起只是抱着他啃，手虽不老实，但还算是有个度。

至于后来......牧落不愿再回忆，简单来说就是他和韩起那个了，还不止一次。他现在只确信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轻易将自己完全交给一个正值青春期的饿狼，快乐是真的快乐，但一旦开了闸，挡都挡不住。后果就是他现在这样，腰部以下跟被车撞了似的酸痛。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韩起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牧落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示意手表不见了。

“哦，那个，昨晚洗了澡我就没给你戴上，收在抽屉里的。”韩起一转身从床头柜里拿出手表递给他，顺带还从里面带出一管药膏。

牧落一边戴手表一边指着他手上的那管东西问是啥。

“给你上药的。”韩起言简意核。

上药？上哪儿的药？

牧落迷茫地注视了他一会儿，良久才反应过来。

操！

怪不得刚刚一醒就老感觉那里有种怪异的滋味。

“来，裤子脱了，老公给你上个药。” 不等他拒绝，韩起已然不由分说往他被子里钻。

这怎么行！要上药也得他自己来！

牧落慌忙用他修长的双腿往韩起的腰上一夹，暂时制止了他继续往里摸的行为。

“干嘛呀，该干的事都干完了，怎么在这事儿上还害羞。”扒他裤衩子不成，韩起又不慌不忙地伸手摸了把他光滑柔软的大腿肉，逗他道，“还不让走，是不是还想打个晨炮啊？”

牧落当即拿后脚跟踹了下他屁股。

一看逗猫成功，韩起莞尔一笑，直接扑上去逮着牧落又是一顿小鸡啄米。从他的嘴唇亲到嘴角，再在他的颈侧蹭个不停。

牧落敷衍地挣扎了一会儿，最终选择放弃抵抗，爱咋咋地。

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又接了会儿吻，韩起这才抬起头询问他：“饿吗？咱们出去吃点儿还是我给你做点儿粥？”

身上的压力一松，牧落扯住被子角往身上拉了拉，比划了个鸡蛋，紧接着又强调不要水煮的。

“好。那你躺舒服了再起床。”韩起笑着应下，随后利落起身下床，沿着床周围一边走一边从地上捡起了数件衣裤一股脑扔在床上开始换衣服。

牧落勉强撑起身子看了眼自己这边的床下，同样是一片狼藉。袜子扔在地上，拖鞋倒扣着，两条浴巾被揉成一团放在角落，牧落隐约记得其中一张被韩起拿来给自己垫在身下了，上面沾了些什么牧落没打算细想。

韩起收拾好自己又把牧落的衣服扔给他，经过他这边的时候又顺手捡起浴巾走去生活阳台将其扔进了洗衣机按了启动。

走前他还不忘再次贴心追问道：“真不要我上药？”

牧落直接朝他扔了个枕头过去。

“好好好哈哈哈哈。”

等韩起从卧室出去后，牧落才慢慢坐起身来。再次牵扯到某处着实不怎么是滋味，一想到一会儿还得自己上个药简直有苦说不出。

都怪韩起。

他在心里默默骂道。

待他慢吞吞洗漱完毕走进客厅，韩起正好从厨房端着两碗酱油鸡蛋羹出来，稳稳当当搁在茶几上后毕恭毕敬地递给他一把勺子：“需要我喂你不，我亲爱的宝贝儿。”

牧落瞥了他一眼，一把拿过来舀了一勺蛋羹入口。

爽滑细腻，咸淡合适。

虽然不及自己妈妈做的完美，但打个九十分不成问题。

“家里暂时没有肉绍，还合您胃口吧。”韩起自己吃了两口而后又抬头问他。

牧落点点头，无意中看到他敞开的领口处位于锁骨的位置有一块很深的红印，于是指了指跟他示意，比划了个问号。

韩起心领神会地低头看了眼：“哦，昨天晚上被你咬出来的，你忘了吗？”

“？”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面对牧落的疑惑，韩起眉梢一挑，仿佛把领口敞了那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刻，只见他缓缓将勺子一放，笑嘻嘻地娓娓道来：“你不记得也正常，昨晚上啊你要那个的时候，挣扎地可厉害了，我没办法只能把你抱进怀里，结果我只是稍微顶了一下，你就....嗷！！！”

话音未落，牧落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他就不该没事儿瞎操那不该操的心！！

吃完早饭已临近中午，韩起主动将两人的碗勺收进厨房清洗了干净。放碗的时候他的放在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显示的是金冬。

韩起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一般来说金冬不会在这时候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除非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他隐约觉得和苏宁有关。

抱着点儿不成文的猜测，韩起走到客厅接通了电话。

那边大概沉默了有十几秒钟，紧接着传来一道沙哑又萎靡的男声：“喂......起哥。”

韩起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地问道：“你跟她说清楚了吗？”

因为看到他在打电话所以一直没去打搅的牧落在看到他的唇语后突然就直起了身子，直觉告诉他电话那头是金冬。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寂静，良久金冬才慢慢说道：“说清楚了......都说清楚了。”

韩起没吭声，既然金冬主动找上自己，那就必然是有想说的事，尽管对对方来说谈及被自己亲手结束的感情可能过于艰难，但韩起不介意等待这一时。

果然没多久，金冬开口了：“起哥，现在有时间出来一趟陪我聊聊吗？呃...牧哥是不是在你那儿？”

“在，他在我旁边。”韩起如实回答，转而迎上牧落疑惑的眼神便走过去将他揽了过来。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儿起哥，你能不能...不带牧哥来。”

韩起不解：“为什么？”

“我怕他知道后...揍我。”

“.........”韩起一时无言，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道：“好，你在哪儿？”

“没多远...就在咱们第一次喝酒的那个大排档。”

韩起隐约感觉他的语气很不对劲，质问道：“金冬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喝了一点儿，不碍事。”

“等着，我过来。”韩起没想听他狡辩，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宝贝儿，跟你商量件事，我现在要去和金冬见一面，他有点，呃难言之隐，不好意思当你面说。我把屋钥匙给你，中午你自己出去吃点，晚上我带你去吃好的行吗？”出去前，韩起当然还是得首先跟牧落报备，否则前一天才抓着人干了混蛋事，第二天就要单独会见另一个男的，未免也太像个渣男。

让他没想到的是，牧落今天竟然意外得通情达理，没多问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一问才知道原来刚刚苏宁也给他发来了一条微信，问他能不能出去一趟。

这下看来那俩是真有事儿了，韩起暗暗寻思着。

“那你路上记得注意安全，别太靠近非机动车道，以免一会儿刮着你，过马路的时候左右看，确认绿灯了再走。自己买点东西吃，别饿着。”出门前，他跟牧落一一嘱咐道。

“？”牧落的眉头逐渐皱成了一团，比划道：“你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婆婆妈妈的？”

平时出门时韩起虽然也会提醒，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韩起如今这副一旦他单独出门就紧张兮兮的样子显然更像刚和他确认关系的那段时间。

“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嘛，才过了一天就要分开行动，有点舍不得，快说你会想我的，后缀加个老公就更好了。”韩起又开始了他的诡辩，丝毫不嫌肉麻地在牧落身上蹭了又蹭，浑身上下仅存的一点矜持也在昨晚与某种物质一同排出了体外，装进袋子里扔进了垃圾桶。

等他不由分说抱着牧落在他脸上盖够了戳儿，又嘴贱问道：“屁股还疼不？能正常走路不？”

“滚！”牧落字正腔圆地骂道，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一般中午会去大排档的人很少，来到金冬所说的那家店，韩起一眼就捕捉到了正坐在最角落里一个人弓着背喝闷酒的金冬。从他桌上的情况来看，三扎啤酒已经见底了两杯，哪里像是在电话里说只喝了一点的样子。

韩起走过去抽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跟服务员要了杯茶水，只不过水端上来后他并没有自己喝，而是将其慢慢推到了金冬的面前。

金冬勉强抬起头看向他，过长的刘海散乱地遮挡在他眉眼前，显得颓唐又狼狈。通红的眼眶一看就是哭过，乱糟糟的头发更像是一晚上没打理过，结合他眼睑下面那两处显眼的黑眼圈，估计昨晚一晚上没睡。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将近半分钟，最后还是金冬艰难开了口，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晚上，我送苏宁回家。本来我想着，等下了车，我就跟她摊牌，把我喜欢她的事，要出国留学的事，原原本本跟她讲清楚。但到了目的地，还没走到小区楼下，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突然跟我说，她喜欢我，问我能不能做她男朋友.......”

这话一说出来，韩起瞬间就了然了大半。

即使金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即使他已经计划好了该怎么跟苏宁解释好这一切而不至于太伤对方的心。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苏宁会在昨晚抢先跟他告白。

计划被临时打断，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不管之后怎么说，都难免会给对方带去伤害。

韩起光是想象一下当时苏宁被金冬拒绝时的难堪和不可思议就觉得扎心。

“我这个傻逼，蠢到极点的傻逼。”金冬自言自语道，“明明心知肚明她对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和她讲清楚。一直拖拖拖，拖到最后，还得让她一个女生来捅破这窗户纸。金冬你他妈就是个极品，亏得苏宁还喜欢你，你配吗？”

说完，金冬一口气将杯子里剩余的啤酒又灌了大半进肚，清凉解暑的啤酒如今却起不了半分作用，酒精刺激地他空空如也的胃里抽着疼，心头也像是缺了块什么似的，空落落的踩不到底，闷得慌。

韩起并没有急着去说一些安慰他的话，他了解金冬，与其说金冬是想让他出来陪着聊聊，不如说是希望有个人能听他倾诉一会儿。

金冬越发混沌的脑子里不停重复播放着昨晚拒绝苏宁告白时的场景。至于当时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眼前的画面也突然变得很模糊，苏宁刹那间噙满眼泪的双眼却让他看得越来越真切。

当时周围太黑了，他以为苏宁没有哭，他以为苏宁对自己的感情并没有自己想象那么深，他以为苏宁当时的那份洒脱和爽快是发自她内心的。金冬甚至庆幸过，庆幸自己并没有那么优秀，不至于在苏宁的心里占据太多的位置。

然而现实呢？

金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是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拒绝的话说得太过轻描淡写，会不会让苏宁以为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可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他连拒绝苏宁的措辞都要慎重再慎重地考虑，为的就是不让她太难过。

然并卵，最终两人还是断得很难看。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金冬。你不是蠢，你只是清醒地为你们两人选择了对的那条路，如果当时你不顾一切地赌上自己或是苏宁的前程答应了这件事，那才叫蠢。不必太过苛责自己。”韩起平静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韩起，我只是....有点难过...”金冬哑声回答。

说到这里，金冬微不可察地啜泣了一声，情绪有些许崩溃。他掩饰似的用手掩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最后一口啤酒入喉，仅余酸楚和苦涩。

完结倒计时啦，还有两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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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1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