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5.8。

四人走在路上，有说有笑地往食堂走。

忽然，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拍顾轻舟的肩膀。

顾轻舟回头看，是胡蝶。她还没说话呢，胡蝶开始输出：“你别说话，先听我讲。我们今天上语文课，多媒体忽然坏了，你猜结果怎么着？我们班主任不讲课了！一问原因，哦，PPT打不开了，上不了课！我他妈早就说过了，她就是一个照着PPT讲的废物！啊啊啊啊——凭啥啊，南城一中，你到底管不管！让一个新老师来带我们就算了！信息差大，业务能力还不行！！！”

“我去你妈的！靠，谁他妈不是正取生上来的呀！你至于这么坑我的吗！我都高二下了，他还不给我换班主任！他是想让我高中三年都毁了吗！我还要考大学啊！”

说起分班的事情。高二年级部除了文特和理特，其他班都是年级主任和书记一个个抓的，生源相对平衡，刚开始分班的时候，平行班的平均分都是差不多的。

七班是纯理，理综方面还是挺牛逼的。但语文相对弱些，所以年级部分了一个语文老师给他们当班主任。谁料，七班的语文成绩越来越差，连带着其他科目一起差下来。说是物化生组合里面垫底的也不为过。

胡蝶继续说：“我早说了，她不适合当班主任！我可以接受一个没有什么用的语文老师，但我不能接受一个无能的班主任啊！语文，我可以自己看书的！但学习氛围，谁还我们啊。就知道冲我们发脾气，冲我们哭，你倒是硬气点啊！别让我看不起你！她才刚毕业！但我也才十七岁啊！她要求我们体谅她，她能不能体谅我们。我们来一中不是为了玩啊！”

“说让我们提意见，提了又不听。我们给她提好方案，甚至拟好了方案，他丫的！就差她点头了，去他妈的，她犹豫好几天！”

顾轻舟让桑柔、苏念和姜烟先去吃饭，她和胡蝶到另一边说这件事情。走到一半，胡蝶忽然收了表情，安静了下来，说：“我说完了，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了。”

顾轻舟挽着她的手臂，说：“那我们一起走吧。”

胡蝶说：“你放开我，我要去吃粉。”

顾轻舟哦了一声，立马放开她了。她眨着眼睛看着胡蝶，一脸无辜。

胡蝶说：“我下午出去，你要吃什么吗？”

“啊？”顾轻舟一脸茫然，她不知道要吃什么。从前胡蝶和林若出去的时候，她总是要胡蝶和林若带吃的。但是现在，桑柔和苏念还是外宿生，她都让她们带了。

她说：“我暂时没什么想吃的。”

胡蝶：“是吧，我先走了。”

“嗯咧。”顾轻舟重重地点头。

＊

2023.5.9。

晚自习的时候，纪兴从外面走进教室里，对着桑柔说：“桑柔，你妈让你给她回个消息。”

纪兴把自己手机递给她。

桑柔拿着纪兴的手机到走廊上给叶映回了一个电话。

“妈妈。”

“我在一中门口，你下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现在吗？”

“嗯，现在。”

桑柔嗯了一声，把手机还给纪兴，她说：“老师，我需要请假。”

纪兴嗯了一声，说：“你写好假条给我，我签个名。”

桑柔跟顾轻舟借了请假本，纪兴签名后，她带着假条和书包下楼，在门卫室签完名，出校门就看见了叶映的车。

桑柔开车门坐了进去。

桑柔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妈妈，蒋特助呢？”

叶映说：“我让他提前下班了。”

桑柔点点头，又问：“我们去哪？”

叶映说：“到了你就懂了。”

叶映带着桑柔到了一家医院，踏入医院的之后，叶映的表情有些沉重。桑柔注意到这一点，没有追问叶映要去见谁。

到了病房里，桑柔看见了顾轻舟念叨已久的祁烁。

祁烁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人看着清瘦了不少，头发已经超过眉毛，眼圈很重。

与她对视的时候，祁烁愣了愣，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桑书珉。

叶映喊了一声：“桑市长。”她朝着桑柔介绍，“桑桑，这是你大伯，你父亲的兄长。”

桑柔一愣，脑子卡顿了几秒，看着病床上的桑书珉，向前一步，喊道：“大伯，你好。”

病床上桑书珉动了动，祁烁娴熟地帮他把床抬高，桑书珉一脸慈爱地看着她，问：“叫桑柔，是吗？”

桑柔说：“对。”

桑书珉对着祁烁说：“阿烁，这是你小叔叔的女儿。”

祁烁看了桑柔一眼，嗯了一声。

他不认识什么所谓的叔叔，但他知道，桑家有一个殉职的边防战士，就在他出生那一年。而且他的长兄很敬重这位叔叔。

祁宛漪在一旁，拉来了一个椅子，又让祁烁让座。她说：“坐，坐。”

“祁小姐客气了。”叶映说，她看着桑柔，眼神询问：能一个人在这吗？

桑柔一顿，她不太想一个人在这。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桑书珉说：“抱歉，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有点唐突。我时间不多了，临走前想见见你，也算对你父亲有个交代。”

他和叶映没有交情。能让叶映同意他见桑柔，也是看在大舅子祁允擎的面子上。

桑柔愣了愣，思绪乱了，沉默很久，想了很多，开口却成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桑书珉笑着说：“你爸爸吗？他小时候是一个很调皮的人，梦想是当兵……”

他说了很多很多，桑柔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好像这个人真的鲜活存在过，但没有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

她悄悄看了叶映两秒，她本以为叶映会有所伤感，但叶映表情淡淡，一如既往。她看不出叶映有没有难过。

过了半个钟，桑书珉还打算说。祁烁打断他：“你该休息了。”

他的语气很冷，关心的话略显生硬。

叶映起。桑柔跟着她一起起身，她看了桑书珉，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映说：“桑市长好好休息。”

叶映抬脚就往外走，桑书珉说：“叶小姐。”

桑柔听到这个称呼，感觉十分奇怪，不是弟妹吗？为什那么生疏？

叶映顿住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桑书珉，对着桑柔说：“桑桑，你先出去，我跟桑市长有些话说。”

桑书珉看着祁烁，说：“阿烁，你也出去。”

屋内留下了三个人——叶映、祁宛漪和桑书珉。

桑书珉说：“你把这个孩子养的很好。”

叶映说：“是她自己争气。”

桑书珉一顿。

叶映又说：“过段时间，我会带她去烈士陵园看她父亲的。”

桑书珉：“阿烁和桑桑是堂亲，既然相认了，日后让他们好好扶持吧。”

叶映说：“如果桑桑想让这个亲，我不会阻止。”

桑书珉抬头看着她，叶映面容淡然，眼底一片清明。

忽然，他想起当年，他认为她养不起桑柔、会把桑柔送回来时。她的眼神是那般坚定。

门外。

桑柔和祁烁面面相觑。

祁烁不知道要说什么。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妹妹，这人还是他的同班同学，简直离谱。

桑柔看了他一会，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心想，沈卉肯定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不然她也不会让自己远离祁烁。

祁烁忽然坐到她旁边。他说：“我还有一个哥哥，叫桑臣远，他现在在部队里当兵。”

桑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她嗯了一声。

祁烁说：“你是几月的？”

桑柔说：“零六六月的。”

祁烁说：“我是零六三月的，比你大，你以后叫我二哥，或者哥也行。”

桑柔顿了顿，点了点头。她偏头看了一眼祁烁，他的语气稍稍放低，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倦。她又想到病房里的桑书珉。

祁烁又说：“你见过小叔的照片吗？”

桑柔摇头：“没有。”

祁烁说：“家里有小叔的照片，改日有空，我拿去给你。”

桑柔一顿，思考了片刻，说：“不用了。”

祁烁疑惑：“嗯？”

桑柔说：“我不算好奇。”

祁烁手上有的东西，想来叶映手上也有。妈妈要是想让她看，她估计早就能看了。

祁烁：“成。”

过了几分钟，叶映从里面走了出来。桑柔忙着起身，走到叶映跟前：“妈妈。”

叶映眼带笑意，说：“走吧。”

走的时候，叶映看着一旁站着的祁烁。叶映微微颔首：“小祁总。”

祁烁一顿，说：“婶婶，您客气了。叫我祁烁，或者阿烁就行。”

叶映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病房一眼。接着，她把桑柔带走了。

车上。

叶映系好安全带之后，问：“不问问我这怎么回事吗？”

桑柔说：“不问，妈妈不会害我的。”

叶映难得愣住，她失笑，解释道：“你父亲叫桑书玄，曾在南城一中读书过，学的理科，后来高考毕业去了军校。”

桑书珉生病这件事情，她早早就得知了。祁允擎打电话给她，让她带桑柔去看一眼。如果叶映不愿意让桑柔见他们，那就是强人所难。但叶映近来已经打算告诉桑柔真相，就算祁允擎不说，她也会让桑柔去见桑家人。

但她欠祁允擎两个人情，干脆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