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记是何时爱上了自己的师傅,许是儿时怀中轻哄入睡,许是少时敛眉轻斥,许是勘破红尘旖旎之时恰只他在其左右。
她问师傅:“若是徒儿长成妙龄女子,师傅要将我嫁与何人?”
彼时师傅正在坐于柳下抚琴,修长指节甚是温柔地拨弄,连声音都比平日更温柔:“何人皆可,随你选吧。”
她咬着唇角,小声问:“那……可以是师傅吗?”
琴声骤停,师傅抱琴而起,走到她身前时看也不看一眼:“下雨了,回屋吧。”
此后很久,她再提不起勇气对师傅说自己的心事。这气一泄就是几年,她也长成了妙龄女子。
师傅姿色绝美,武功卓绝,在江湖上颇受人追捧。偏他总收敛锋芒,只带着她四处云游,久而久之便有传言说他师傅二人关系不正,暗行龌龊之事。
她听后又羞又气,势要找那些传出污言秽语的人报仇,师傅将她拦下,对她道:“时候到了,你且去寻中意的男子吧。”
她将泪生生憋住,问师傅:“师傅当真要徒儿去寻别的男子么?”
师傅负手转身,背影一如往年清冷:“去吧。”
到底是勇气不足,她当真寻了别的男子回来,江湖新立的武林盟主,年轻俊美,资质不凡,最关键是对她呵护有加,处处透着师傅的影子。
新婚之夜她没有留在新房等盟主,而是来到师傅的房间,走得太急在门口绊了一跤,师傅提起内力将她扶起:“当心些。”
她看着仍旧专心抚琴的师傅,心中说不出的失落:“师傅陪徒儿喝杯酒好吗?”
师傅不善饮酒,她是知道的。看到师傅一动不动,她接着说:“徒儿大喜之日,师傅当真不愿陪徒儿喝一杯吗?就当是……感谢师傅多年养育之恩。”
师傅一连喝了三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斟酒之时分明看到师傅的指尖轻轻抖动着,再一定神,却又没有。
盟主第二天是在师傅的房间找到她的,师傅走了,走之前把前来接她的盟主“切磋”得鼻青脸肿,此前还力挫群雄的盟主仍旧沉浸在被单虐的震惊中。
她却望着桌上的铃铛落下泪来,那是十岁时她送给师傅的,她说:“师傅,这是徒儿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铃铛系上了红绳被挂在她的床头,风吹了一季又一季,她的孩子都快学会走路的时候,师傅又回来了。
身边带着的小姑娘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看着师傅对她的各种呵护,她心里悲伤苦涩一起涌上心头,脸上却还装着开心走上前去摸那小姑娘的头:“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讨人喜欢。”
“啪!”小姑娘伸手拍开她,秀眉一挑,呵斥道,“无礼,叫师娘!”
#拾红绸,倾黄酒,不以媚喜,新约皆就晨曦留。
抛豆蔻,添白首,旦尽歌欢,旧事尽付栖霞走。
怕只怕生死劫,枉负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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