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自由从来都不矛盾。
如果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做出让步的话,喻瑾想,那会是他,也必须是他。
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才算走到她心里,他舍不得。
出发前一天,两人一起收拾行李。
“这个带上,这个也带上……”喻瑾碎碎念念,手上也没停。
都是些吃的之类的。
“没必要带这么多吧,那儿又不是闹饥荒没吃的了。”沈自听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像个小仓鼠一样一点一点的充实着自己的行李箱。
“那边的饭不好吃,口味和这边差别大,别的都无所谓,你要吃得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容易长了点儿肉,再瘦了可怎么办?”他头也没抬,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
“要是很快吃完了怎么办?”沈自听问。
喻瑾想都没想,回答得干脆又理所当然:“没关系,我给你寄。”
“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这边买好了就给你寄过去,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更何况,”他想了想,轻声道,“你吃的越多越好。”
人有胃口了,心情也会好起来,心情一好,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会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了。
“对了,还有这个饼干,给你放到托特包里面吧,手工制作的,保质期只有一周但是很好吃很健康,不要忘记了……”
沈自听看着他认真叮嘱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在他起身时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
“也不知道是谁比谁大三岁,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闷声说。
喻瑾无奈的转过身抱住了她,“太远了嘛,我不放心,有时候真的会想,要是能把我缩小就好了,然后放在你的口袋里,你呢,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困难的时候就把我拿出来说说话,用完了再放回去……”
“知道了,”沈自听仰头看他,“我会好好吃饭的,也会注意身体健康还有个人安全的,还会经常跟你视频,好不好?”
喻瑾没有回复她,只是把人抱的更紧了。
“你说你俩这算小别胜新婚不?”江滟宁在飞机上的时候问她,一脸揶揄。
“什么跟什么啊。”沈自听把杂志摊在脸上,隔绝了她的视线,打算睡一觉。
江滟宁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扯她脸上的杂志:“少来,想就是想,弟弟多好啊,还会心疼人……”
沈自听彻底没睡意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面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明显。
她可以忍受孤独,现在却无法忍受想念。
“好吧,我承认,”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他了。”
“这才飞了多久啊,咱们可是要在那儿呆一年多的,你呀你……”
“想念而已,又不是要死要活的非要立刻见到然后用502把自己和对方黏在一起不可,我以前一直避免跟人有太多的牵绊,怕抽身的时候会很痛苦,可是现在,当我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并且跟他发生了一段故事之后,就觉得以后这两个字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不赞同相爱可抵万难这句话。
在她看来,爱情可以很坚固也可以很脆弱,完全取决于两个人的态度。
她想了想自己,愿意包容对方,愿意去爱,但是能给的又好像太少太少,她也没办法,她从小到大都没得到过什么爱,哪来的那么多多出来的给别人。
又想了想喻瑾,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让人有点儿难过,就算吵架了,也总是顺着她,时时刻刻注意她的情绪和心情,每一次关心都恰到好处。
一个不奢求幸福的人,突然得到了好多好多的幸福,第一反应是茫然,手足无措。
你可以给我这么多这么多,那我呢?
不能想,再想下去就是钻牛角尖,就是撞南墙。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说你成绩那么好,能力又强,干嘛不继续在国外深造呢?”江滟宁终于问出了这个疑问。
“我妈走了,”沈自听自嘲般的笑了笑,“我当初之所以选择出国,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能够离她越远越好,要不然我没法好好活,必须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才能开启新的人生,要不然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学习,尤其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束缚着学,我长这么大,只知道一条能让自己今后选择性变得更多的路,就是学习,是为了人生而学,不是真心有多喜欢,我原本以为让我放弃继续向上学的契机是我妈去世,但根本不是,我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少一点功利性。”
江滟宁默默的听完了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能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随大流走,你还这么年轻就想明白了,我为你高兴。”
傅清砚亲自接的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跟沈自听记忆里的那个师兄出入有些大。
“师妹,好久不见。”他伸出手,动作优雅。
沈自听压下心头的些许陌生感,伸手与他轻轻一握,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傅师兄,好久不见,劳烦你亲自来接机。”
“应该的。”傅清砚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顺便跟江滟宁打了个招呼,示意助理去帮她拿行李。
“一路上辛苦了,酒店已经安排好了,先稍作休息,晚上给你们办接风宴。”
一切都很周到,无可挑剔。
江滟宁在一旁挑了挑眉,凑到沈自听耳边咬耳朵:“怪不得说成熟男人有魅力呢。”
沈自听想起那时她回国,并且打算不再继续深造的时候,傅清砚的眼神很惋惜。
“你不打算回来了吗?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如果有任何困难的话你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以至于傅清砚的眼神她都能想起来。
如果杨虹没有去世,一切都会顺其自然。
可偏偏她走的太过突然,让沈自听不愿回国的最后顾忌也没了。
她也没有多想在外漂泊。
所以傅清砚的挽留就都没什么用了,她去意已决。
现如今过去了这么久,说什么都晚了。
“回国后怎么样?过得好吗?”傅清砚体贴的给两位女士拉开了椅子,动作优雅流畅,目光却一直看着沈自听。
沈自听在他的注视下从容落座,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挺好的,工作很满意,生活也很好。”
傅清砚在她对面坐下,“我点了这里的招牌菜,二位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师兄决定就好。”
傅清砚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滟宁坐在一旁,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她人精一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自听垂下眼睫,淡淡一笑,“我一直都是这样。”
一顿饭让江滟宁吃的如坐针毡,要是换个场景她就走人了,可是沈自听在这儿,她就不能走。
工作开展的很顺利,想象中的困难也没有那么难以解决。
沈自听心里很清楚,这是傅清砚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秦嫣很久没有出现了。
喻瑾没觉得是他那天的话起到了作用,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直觉告诉他跟沈自听有关。
无论如何,他的生活少了点烦心事,这很好。
最近事情越来越多,学业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还是不会忘记每天都要联系一下女朋友。
考虑到时差的缘故,又考虑到沈自听白天很忙,他选择在E国晚一点的时候打电话给她,诉说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身边的谁谁谁又发生了什么,哪个歌星又出了新歌……
两个人都会很耐心的听对方把话说完。
“我今天生理期来了,好疼。”沈自听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喻瑾立刻紧张起来的声音:“很疼吗?吃药了没有?有热水袋或者暖宝宝吗?你还在公司吗?”
“嗯……吃了,现在好多了,在公司呢,一会儿就回酒店,我等滟宁姐一起。”
沈自听突然想起喻瑾之前说过要把自己变小装进她的口袋里的那番话,没忍住问:“要是真能把你变小装进口袋里就好了,就算什么都不做呆在那里也能当个吉祥物摆件,挺好。”
“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你需要我了,给我发消息,我一定秒回,睡觉的时候除外。”
“小瑾子,你也太贴心了吧?”
喻瑾很上道:“为陛下分忧是奴才的荣幸。”
沈自听低低的笑出了声。
傅清砚就在她几步之远,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面对旁人时永远客气疏离的笑。
两人又聊了两句,喻瑾叮嘱她早点回去,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回酒店,我送你?”傅清砚走到她身边。
沈自听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不用麻烦了,滟宁姐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跟她一起就好了,谢谢师兄。”
傅清砚点了点头,没有强求。
“刚才电话里的是?”傅清砚知道这个问题有些越界,可是心里的某种侥幸心理迫使他问出了口。
沈自听抬起眼,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是我男朋友。”
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原来如此。”他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难怪你那么开心。”
“嗯,”沈自听不欲多谈,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师兄,那我们明天公司见。”
“好,明天见。”傅清砚站在原地,看到她挽起江滟宁的手臂一起离开,渐行渐远。
当初沈自听还在上学的时候,是他的老师把她介绍给了自己。
那时他已小有成就,一次谈话,恩师恳请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沈自听一些指导和帮助。
他答应了。
他一点一点的指引她,教她做事,纠正她的错误,普及她的知识盲区。
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从生涩变得从容。
其实就算沈自听没有主动请缨,他也会跟总部申请的,他想见到她,想像以前一样一起共事。
如果时机成熟的话,他会表达自己的爱意,或许她不会接受,那么他会等待。
或许她接受了,那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现在,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自听不会轻率的决定自己的感情生活,她既然可以坦然的表明两人的关系,就说明她是认真的,并且对今后会发生的一切都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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