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起始于年末谢昙公司里组织的三亚旅游。

“要一起吗？”

圣诞过后的某个夜晚，青年推门而入，把磨好的咖啡放在霍琛的手边，语调平静中又有点说不出的味道：“我问过了，可以……带家属。”

家属。

清冷好听的嗓音将词语送入耳蜗，那一刻，霍琛感觉自己心口被烫了一下。

好一会儿，迟钝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男人难得露出惊讶地表情，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结果抬起头后，只捕捉到了一对泛着薄红的耳朵，被注视的青年撇开视线，好像被地板的花纹吸引了一样。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温度难以察觉地缓慢攀升，引起皮肤细细发痒。

“我不确定有没有空，需要具体看下日程安排。”

直到开口，霍琛才发现自己声音多了分沙哑，他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道：“把你们活动的日程表发我一份。”

“手机在房间里，稍等发给你。”

虽然两个人的表情都一副在谈天气的模样，但谁都清楚不是那么回事，主动发出以上邀请仿佛已经用尽了青年今日的词汇量，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如果不看他明显比平常快一些的脚步，霍琛还要以为刚刚发生的都是自己做的梦。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不一会儿，手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

霍琛划开屏幕，点开新收到的图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退出应用，打开了通讯录。

“霍哥？”

等待接听的彩铃响了有一阵子才被接起，电话另一头，李氧的声音背后依稀可以听到热闹的音乐和人声。

“安排一下，26号到30号的原定日程全部提前或者推后。”

霍琛握着签字笔在桌面缓慢敲击，口中吩咐道：“嗯，我知道，那个厂子的事不急，可以推到年后，吩咐他们按兵不动，把证据再准备得充足一些，省得到时候节外生枝。”

挂断电话，屏幕很快黑下来，男人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小口，继续刚刚没做完的工作。

霍氏在隔壁市有个很重要的电子工厂，最近出了点事，负责人带着些有资历的老员工欺上瞒下，偷偷出卖公司机密，不过这些对霍琛来说都是很好解决的问题，推后再论完全可以。

而相比于这些工作上的问题，霍琛现在其实更关注其他方面的事。

比如，带“家属”的话，应该会安排一个房间吧？

书桌前签好一份文件的男人，动作很小地舔了下后槽牙。

——不是也没关系，他可以出钱把房间升级，比如顶层各项设施一应俱全的总统套房就不错。

安静的书房里，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四周，霍琛感觉连日加班的疲惫都跑光了。

最近两人因为各自忙于工作其实还挺平淡的，谁想对方这是别了个大招，连这么直接的邀请都主动发出来了，他又不是吃素的，当然要接招。

独自思考的男人像只计划饱餐一顿的狮子，慢条斯理地梳理自己的皮毛，并不知道，有个不小的“惊喜”就在前方等着他，那是两人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埋在地下，只等时机成熟便爆/炸开来。

***

前往三亚的飞机上，霍琛将装着手提箱放入行李架，盖好盖子。

“小谢，这位是？”

旁边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自从两人上了飞机便一直在不停打量霍琛，眼看着两人要落座，便凑过来问。

“我叫霍琛，你好。”

霍琛礼节性地朝对方点点头，简短介绍了自己，便径自坐下了。

周围都是悄悄看热闹的下属和同事，不咸不淡的回应让中年男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扫过霍琛身上看起来显然不便宜的大衣，撇撇嘴，心想穿这身行头却来坐经济舱，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鬼。

“小谢啊，你也别怪我说你，咱们对事不对人，这事你做得可不太厚道。”

中年男人正是谢昙的部门经理，他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谢昙说：“公司当初说的是可以带家属，你带朋友来，不太合适吧？”

“早知道能带朋友，我就把我哥们带上了，他一直想去三亚玩呢。”

“是啊，我弟本来也想去，我想着应该是只让带老婆孩子，就拒绝了他，我那弟弟，爸妈的老来子，脾气大，还给了我两巴掌，真疼。”

“咱们不像有些人，仗着脸皮厚，占公司便宜……”

这趟飞机基本被包了场，阴阳怪气的话从各个角落传来，让霍琛脸色迅速下沉，他正要站起来，结果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拉住了他。

“公司有规定，家属全部费用自理，没有占便宜一说。”

清冷好听的男声让人想起碎玉相击，谢昙从口袋里摸出口香糖递给霍琛，平静道：“而且，不是朋友，是男朋友。”

刹那寂静，机舱里落针可闻，所有人包括霍琛都像是第一次认识谢昙一样看着他。

不怪大家惊讶，谢昙这种高岭之花，清凌凌的，别说重话粗话，就是和周围的俗人多说两个字好像都会破坏他的冰清玉洁，这样的人，竟然会公然说出这种即使是普通人都轻易开不了的话，还保持着平常的姿态，简直可以说是有点惊悚了。

滑稽的一幕持续了好一会儿，半晌沉默，霍琛当先笑了。

27岁的霍琛会很多种笑，有应酬中的微笑，有生气时的冷笑，成年男人的荷尔蒙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可是这一刻，他的笑容中竟依稀有了当年那个一贫如洗却热情似火的大男孩的影子。

“谢昙，”他凑近身旁那个低着头的人，压低声音到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地步，叹为观止地笑道，“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还有很多面，你可以慢慢了解。”

回头看过来的青年目光非常平静，灰蓝色的深处却泛出幽暗的火苗。

直到这时，霍琛才发现，谢昙可能也许大概……应该是生气了。

只见青年保持着没有表情的样子，抬手按下了座位侧面的呼叫按钮。

“请帮我们办理一下升舱，谢谢。”

对着应声过来的乘务员，谢昙有礼地淡声说。

“先生您好，请您出示您的会员卡或提供您的会员卡号，我们公司只对精英会员及以上提供升舱服务。”

空乘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轻声回答。

“嗤——机票我统一给订的，某些人这可是第一次坐国内的航班，哪里有会员。”

后排有人小声嘀咕。

“我有。”

霍琛从随身的卡包里抽/出一张黑银色磨砂质地的卡片递过去，而空乘脸上职业的笑容在看到卡片的那一瞬变得无比标准。

“先生您好，本次航班头等舱有空余，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免费升舱的服务。”

峰回路转的一幕中，周围再次变得安静，有识货的人低呼了一句“是限定白金卡”，其他人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而下一刻，头等舱方向的门被打开，一个戴着眼镜身材圆润，看起来35岁左右的男人笑容满面地钻进来。

只见他目光在飞机内的座位上快速扫过，然后快步朝着中部走去。

坐在谢昙他们前方的部门经理满脸堆笑地站起来：“张总您怎么来……”

“霍总好，哎呀好久不见，您怎么跑这小地方坐着了，可让我好找……”

男人眼也不眨地越过挡路的部门经理，热情地双手握住霍琛的右手，一通寒暄，便引着两人头也不回也离开了。

只留下整舱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的人，以及一张脸从通红变惨白的部门经理。

没有理会身后发生的一切，谢昙一路跟着来到了宽敞明亮的头等舱，被安置在中部的座位上。

“这位就是小谢？唉，我的过失，把他放在那个小部门，都学不到有用的东西，不过您也太见外了，和我们BOSS打声招呼也好啊。”

耳边的男声热情到有点聒噪，谢昙抿唇和对方点点头，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好在空乘及时出现，提示飞机即将起飞，请大家回到座位坐好，才将这段单方面输出的寒暄结束。

看着在自己旁边座位坐好的霍琛，谢昙停了一会儿，轻声道：“路费算你出的，住宿我出吧。”

“机票你买的，升舱又没花钱。”

飞机起飞了，速度一点点加快，霍琛示意对方靠过来，然后在渐渐响起的轰鸣声中饶有兴致地快速说了句：“再说，普通房间的隔音肯定不好，我可不喜欢别人听到你的声音。”

今天码了两千八！骄傲挺起小胸脯！以及谢谢大家温暖的鼓励，谢谢淤泥开赞赞和米呀的营养液，我会努力写下去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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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