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同学......黑木同学!”
书桌被教棍敲了两下,深月迷蒙着惺忪的双眼抬起头,右侧脸颊上一片被手臂压出的红痕清晰可见。
中年男人不冷不热地问:“黑木,昨天睡觉今天也睡觉?”
深月慢慢站起身:“老师,抱歉。”
她不明白,这德语老师明知道她什么问题都能答得上来,还总喜欢多此一举地刁难她。
“算了。你上来翻译这句话,标出句子结构。”
深月瞥了黑板上的题目一眼,快步走到讲台前写出答案,往回走时路过了伊集院的课桌。
手指被轻轻捏两下,她偷偷朝伊集院露出一点笑容。
这段时间她太忙了。
在学校里既要在纷杂视线的洗礼下保持专注的状态听课,又要做网球部经理的工作。
放学后找不二学习打网球,每周去手冢家蹭饭一次,确保她和手冢的关系不掉回陌生人,偶尔还要参与晚上的狩猎行动熬通宵。
这就导致剩下两个不在东京的攻略对象她再也没联络过,她实在顾不上。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针对冰帝考试模式的恶补,她确信自己能在期中测验中力压迹部景吾取得第一,网球的进步速度也让不二惊叹不已。
然而愤怒也在暗处滋生。
自从被先祖托梦接下了救族任务,她得以入世生活却没有时间体验新鲜事物,更别说体验把五个男人玩弄于掌心的快感。
被迫遵守他人定下的规则,被明晃晃的恶意推动着跳入圈套。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忍人,以前在族里从来无需忍让谁,也没人胆敢给她下套。
五线谱上的五条线刚被奏响,她已经产生了撕琴谱的冲动。
“可恶。”深月回到座位时低声抱怨了一句。
下一节是体育课。铃响后,学生散乱着涌向更衣室,深月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桌前出现了一截裤腿。伊集院注意到这一幕默默退出教室,把空间留给他们。
“黑木,你怎么回事,啊恩?”
深月露出半张埋在臂弯里的脸,朝着问话的人缓缓地眨眼。
“你在关心我?”
她有些疲惫,说话的声音低柔,使得整个人的攻击性降低许多,像一只疲于奔波的猫,难得地收起了爪牙。
迹部微蹙起眉:“为什么挑战后援团?”
花山院把这个后援团管理得不错,组织起的拉拉队在赛场上有用武之地,加上一直以来都保持分寸,所以他不曾介入过这个自发的组织。
深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迹部,挑战后援团的事不是我挑起的,你相信我吗?”
迹部张了张嘴,即将脱口而出的“相信”被咽了回去。
这样的事他不陌生。刚进入冰帝网球部时,他被前辈集体排挤,接下车轮战靠实力征服所有人,最终夺得了部长的位置。
但这和她挑战后援团不同。
网球部古板的前后辈制度需要整顿,他有足够的野心和实力,才有了后续的发展,而不是被煽动情绪去做没有胜算的事。
“本大爷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理会那些传言,既然你知道是圈套。”迹部冷静地说,“黑木,别被一个帖子煽动情绪了,啊恩?”
他不认为团长变成黑木深月会是件好事,所以他才这么建议。
不是担心她输。
深月没有领情,她最讨厌别人教她做事,因此这番好心建议反倒使得她压在心底的情绪翻涌而上。
她蹭地站起身,带着怒气反问:
“迹部,你在懂装不懂吗?你明知道学校里的团体霸凌不少见,现在我被有心人架在火上烤,我有拒绝的权利吗?如果我不接下挑战后援团的任务,否认退缩了,你以为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如果没有伊集院不顾别人目光的支援,如果不是她而是别人,或许早就落到抑郁退学的结局。
她话语中的怒火迅速蔓延,带着直白而灼人的热度烫伤了他,使他产生了一丝无法回避的愧疚。
“那你打算怎么赢?”迹部轻咳一声。
“我总有办法赢。”深月朝着等在门外的伊集院走去,“迹部,如果你不能给我支持,也别泼我冷水。”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消失在走廊。
迹部一怔,垂下刚抬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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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花山院的接战回应传到了她的耳中。
第一项学习成绩就看两周后的期中测验排名,第二项网球和第三项迹部君知识PK的比试时间则定在期中排名放榜那天的下午。
一场万众瞩目的比赛有了明确的终结之日,在那一日到来之前,却依然横生了枝节。
深月一如既往地在部活前去更衣室换网球裙,换好衣服后再要出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她用力敲门又高声喊问,没有得到回应,心情逐渐焦灼。
更衣室的大门是金属做的,伊集院提过一嘴,说是两年前有男生给木门钻孔偷窥女生换衣服被抓住,迹部命令校方连夜把所有更衣室的门都换了,那个男生也因此被要求退学。
可现在,出于保护的改变成了她的阻碍。
她的力气再大也没到能一脚把有厚度的金属踢变形的程度。
而部活马上就要开始。
如果她没有按时到场,就犯了第三次错,会被迹部驱逐出部。
一切,一环扣一环,把她逼向与他分道扬镳的境地。
玫瑰在烈日的烘烤下香气越发馥郁,顺着风吹到了球场。
到了部活开始的时间,球场门口没有出现酒红色的鲜活身影,经理缺席,赛场边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几个正选看看迹部,随后面面相觑。
迹部沉着脸:“黑木去哪里了?”
他扯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刚想抛起,想起往常接收的人不在场,悻悻然松开了手。
“会不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忍足猜测道,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黑木不会故意迟到,迹部你应该很清楚。”
他知道三次犯错出局的内幕,也还算了解深月的性格,如非特殊情况,她绝对不会耽误正事。
看似高傲跋扈的大小姐却意外地做事认真,这是网球部所有人一致认可的改观。
日吉若淡淡地说:“黑木学姐为了实现以下克上,偷偷去哪里补习也有可能。”
“但是啊,黑木不在,谁去把慈郎那家伙拉起来?”向日无奈吐槽,扭头看向正在看台上呼呼大睡的芥川慈郎。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原因,迹部抬手制止了交谈。
“啊恩,难道没有经理你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蹙眉不悦道,“照常训练!”
他知道忍足说的没错。
他只是下意识想打破眼下的局面:他们如她所说的习惯了她的存在,像是在向他宣告——
她所说的每件事终会成真。
迹部拿起教练席边的球拍,匆匆走向赛场:“桦地,陪本大爷拉练。”
“...wushi.”
直到夕阳西斜,部活结束有女生回更衣室,拿开抵住门锁的扫把,深月才被放出来。
她快跑到网球场时,迹部景吾正站在一众正选面前宣布预选赛的参赛选手名单。
他背对着她,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嘴上还念着一个个名字,注意到她的其他正选则露出了或是诧异或是探究的表情。
“黑木,你怎么才来?部活都结束了!”向日朝她大喊着,迹部没有转身。
然后,深月停下了脚步。
他的背影像一座山,静立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越过山峰的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知道迹部是个护短的人。
如果今天被困在更衣室里的人是网球部的正选,他一定会谅解他的缺席,甚至为他出头。
但她属于“短”里的一员吗?
他一直想让她离开网球部,这样绝佳的赶走她的机会,他会放过吗?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迹部报完名单,终是转过身走向她。
“黑木,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的是谴责的语气,脸上却没有什么愠色。
深月胡思乱想着,不确定性带来的担忧与烦躁在脑中不断放大,错过了观察他脸色的机会。
最终,驱使着她选择了撒谎。
“迹部,你不能赶我走。”深月抬起头生硬地说,“今天我缺席是因为榊教练给我安排了去青学探查的任务,他忘了告诉你了。”
等她拿到手机和榊通个气,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迹部微愣了两秒,接着勾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是吗。”他默然道,“那确实不怪你。”
深月狠狠松了口气,语气瞬间轻快起来:“嗯,迹部,我过会儿就把青学的资料发给你。”
她不知道,费劲心力建立起来的信任也可以一朝崩塌。
就如同此刻。
5.9全文改
如果小深月不撒谎,她就会发现迹部早就对她嘴硬心软了,可惜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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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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