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过头来,直直地盯住了诱人的血源,轻舔了舔唇,尖锐的牙尖几乎要刺破柔嫩的唇肉。
“黑木,怎么回事?”
面前的少年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白发的模样,他呆愣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的茫然姿态。
深月用力闭了闭眼,勉强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快点下去!”柳生君这个笨蛋!
不行,她好饿......好饿......血......
赤色的瞳孔中涌起血雾,逐渐失去焦点,意识在失控的间隙苟延残喘,最终被破笼而出的**淹没。
瞬息之间,人已被她按倒在天台冰冷的水泥地上,她俯下身,如瀑的发丝连成一圈漆黑的丝帘笼罩着两人的脸。
少女挑逗似的扬眉一笑,冰凉的手顺着耳廓抚过嘴角的小痣,向着颈侧滑下去。
“柳生君。”
她专注地盯着他的脖颈轻声呢喃着,再要张嘴咬下去,衣兜突然一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衣兜掉了下去。
深月微微侧过头,掉落在他腰边的是几片水晶零件。
拼图......朋友......
理智负隅顽抗般闪现而过。
她趁机伸手,用手背覆住了少年的颈侧。
再下一秒,对鲜血的渴望占据上风,微启的牙关对准颈侧咬了下去。
手背上被咬出两处小孔,鲜血涌出,深月吃痛地收回手,意识霎时间清醒了一瞬,接着她狠狠打了个寒颤,后怕似山呼海啸般涌来。
她差点就咬了他。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一秒,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会彻底被**掌控,然后......
杀了他。
深月使尽力气往后撤了一步。
可是她在神奈川,真从东京赶过来,没有血影之书,即使借用新干线也要十几分钟。
对了,血影之书!多亏最近用得多,她常备了一卷藏在裙下。
“以血族至高的纯血种之名,送我至心中之地。”
被按倒在地上的仁王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少女急急忙忙掀开裙摆一角,从大腿腿环挂着的小牛皮袋中掏出个精致小巧的卷轴状圆柱体。
她皱着眉,嘴唇微微翕动。
猝不及防间,面前涌起一团盛大而刺目的红芒,仁王本能地眯起眼。
再次睁开眼时,天台上一片空寂。
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粗糙的水泥地上,水晶零件散落一地。
他默默地蹲下身,逐一捡起那些碎片,最后一片收进裤兜中时,视线中出现一双脚。
很怪异,分明是夏天,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镂空雕花的长筒黑皮靴。
“这位帅气的小同学,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发红眼的女孩子?”
他俯下身,仁王忽地看清了他的造型——
一袭华丽的黑色长袍笼罩住男人,长袍的领口高耸,半遮住他美艳而妖冶的面容。
黑木真咬住手套一角褪下,苍白纤长的指尖轻触了触水泥地表面的一滴血,放到鼻尖,眉头骤然间紧皱成一团。
“发生了什么!”
这是少主的血。他方才打电话过去,她一个也没回。
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少年,黑木真突然注意到他校服上的校徽,出于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他认得那是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校徽。
他心情复杂地捂住了脸。
“看来又是个攻略对象......”
少主有令,针对她的攻略对象,除了保护他们什么事也不要做,不能消除记忆也不能为难。
啧。
“算了,没你什么事了。”黑木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犹豫两秒,还是踹开天台下楼的大门,选择了人类的下楼方式。
少顷,被留在天台上的少年缓缓踱步到天台边沿。
从衣兜中掏出彻底散成一片片的水晶零件,他再次拼了起来。
------------------------
深月没有回到本家——不是她不想回,是她回不去了。
自从她那天带着两个侍卫偷溜到档案室找资料,长老会隔了几天突然宣称本家遭受到了不明攻击,需要启用血族的防护法阵。法阵一旦启用,范围内任何传送卷轴都无法再使用。
她还没能搞清楚,到底是单纯因为他们出入档案室的足迹被发现,长老会误以为有外人入内,还是......他们做贼心虚。
长老会中有她的拥护者,也有反对她以及她母亲的人,她对他们有极深的芥蒂之心,不可能信任。
总之这件事,她要慢慢找机会试探,还有那只死鱼,在大阪必然有他的藏身之处,她找到那里,或许也能从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哪里能够让她一个人安静地等待救援?
——她在大阪的“家”。
深月睁开眼,卧室四周仍旧保持着她上次离去时窗帘紧闭的状态,漆黑一片。
她于急促的喘息之间掏出手机,在聊天界面重新定位自己的所在地,点击发送。
好黑......拉开窗帘吧。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卧室内的光景清晰了许多。深月顺着窗户缓缓坐下,抱起双腿缩成一团。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鲜血顺着脖颈流出的唯美画面,一道声音在尖利地扭曲地叫嚣着,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指甲已在小腿上挠出深浅不一的划痕。
细小的血珠顺着划痕一颗颗冒出,划痕飞速愈合,只留下连成一线的血珠。
血......好饿......她好饿!!!!
不,再想下去她要疯了......想点别的,想点别的......
手冢说领导者要时刻反思,她反思。
第一次失控是变装忘了放补血剂差点咬了手冢,第二次失控是装补血剂的包被讨厌她的女生扔了咬了师父,今天是她把补血剂用到了其他人事上,忘了及时补充。
她要是再忘了带备用的补血剂,她就!她就......
饿到神志不清时,楼下似乎响起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的下巴被抬起,补血剂顺着唇角灌进了口中,意识一点点回笼。
深月勉力睁开双眸,黑木真立在床边,狭长的红瞳在月色下灼灼发亮。
本来是很帅的很有血族神秘危险氛围的场景,可是......
“真,你能不能别用脚啪啪啪踩我的地板了,听着好烦......”深月无语地斜睨了床边的人一眼,声音带着丝虚弱。
黑木真轻嗤一声,打开房间的顶灯,回到床边时换了只脚点地。
“少主,不是我批评你,你怎么又忘了带补血剂?”
他皱着眉头叨叨个不停:“还跑到大阪这么远的地方,我顺着新干线一路赶过来,差点被人拍到,我可不想明早又上了那个什么都市日报头条,说我是外星人。”
“小少主,我晚上可是有——”
“对不起。”深月垂眸轻声道。
黑木真呆了呆,到嘴边的话被咽了回去。“什么?”
“真,对不起。”
她的道歉平平无奇。
不是出逃被抓回来后赌气的“对、不、起、行了吧!”,也不是戏弄人类时坏了事,害得他得为她善后时,冲他做着鬼脸毫无诚意的“对不起啦真!”。
太平平无奇才异常。
黑木真大惊失色,不耐烦的脚立刻收了回去。
“小少主,怎么了?”他坐到床边,“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都习惯了,谁让我是你的侍卫,为少主服务是我的职责,嗯?”
“......”深月依旧垂着头沉默不语。
黑木真心头咯噔一下。
他太了解她,自家少主总是咋咋呼呼横冲直撞,什么时候这样安静过?
卧室陷入有些沉重的静谧,直到她缓缓开口。
“真,如果不是父亲母亲让你当我的侍卫,你自己有选择的话,还会选择追随我吗?”
“会。”他即答。
“为什么?”深月不解地仰起头,“我脾气也不好,还总是闯祸,不长记性......”
从她第一次踏出本家起,过往的这八年中,她闯下的祸数不胜数。
最严重的一次,她差点当众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费了一番功夫私下处理善后却被长老会揪住,害得他被关押到地牢中,承受严苛的刑罚。
他将少女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望向她的目光深邃得仿佛能够穿透厚重的云层,坚定、忠诚。
“不需要理由。”
“只要我在世一天,我便守护您一天。”
只要他在世一天,他就守护她一天......可是凭什么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需要理由的关心照顾吗?或许这只是真为了安慰她想出来的说辞。
深月怔愣着,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
“深月,是你回来了吗?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起来了,门也没关......”
糟了!
是她的地下情人。
再忠诚的侍卫,谈恋爱的时候也成了灯泡。
“我的攻略对象来了。真,你现在就从窗户那里出去,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不用回来了,知道了吗?”深月指了指窗外。
黑木真欲言又止。推开窗户,无奈地丢下一句“少主,小心玩脱。”,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藏之介,我在,咳咳,卧室。”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演技了!
白石藏之介敲了敲房门,听到房内传来许可,推门入内。
灯光下,少女虚弱地躺在床上。
原本光彩照人的小脸如今惨白如纸,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她的长睫轻颤着,双眸见到来人微微睁大,病容恰到好处地透出股脆弱的美感。
一阵几不可闻的微弱呜咽从她的嘴唇间溢出。
“藏之介,你怎么来了......”
白石在床边坐下,一手贴上她的额头,满脸焦急之色:“深月,你生病了?知道是什么病吗?我回家去给你拿药。”
“我好像——”深月卡了壳。
人族的病,她能生什么病......哦对了,不是有刚搜过的症状吗?
“我好像感冒了。”她委屈巴巴地盯着他,“昨天被冷水浇了脑袋,今天晚上打了好多个喷嚏,现在觉得头昏昏沉沉的,鼻子塞塞的,很难受。”
白石收回了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你们的体温不太一样,我判断不出有没有发烧,以防万一,我还是拿支体温计过来,再拿些药来。”
他转身就要走,衣袖却被一股力量死死揪住不放。
“藏之介,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你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
谁能想到血族第二暴力狂,喜欢一脚踩断变异种肋骨,一刀捅穿变异种眼球的血族少主,如今最信手拈来的戏码居然是苦肉计。
白石藏之介转过头,一双雾蒙蒙水涟涟的红瞳映入眼中。
深月故作无力地侧过头,蹙着眉轻咳了两声:“咳咳,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死也值得了。”
呃,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深月,怎么可以说这种话?”白石皱起眉头,“生病了就要吃药,连小金都知道乖乖吃药,不可以任性,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
他不由分说地拔开了她的手。
没过多久,白石带着一个药箱并一个帆布袋回到她的房间。
“我的父亲是药剂师,不确定人类的药对你有没有用,先试着按照感冒减轻计量吃点药吧。这个是......”
他从帆布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放到床头,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这个其实是我自己写的小说,哈哈哈,想着你可能会无聊就带过来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看一看。”
“深月,我去给你煮药。”
目送白石拿着一包药草走出房门,深月好奇地拿起床头的书。
《毒草圣书-铃兰在星落之谷绽放》,居然是一本以毒杀为主题的悬疑推理小说。她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空气中漫起一股奇异的清香,房门被轻敲两下推开,白石端着一碗药水进来。
“深月,喝药了,可能会有点苦。”
她接过碗,盯着碗中乌漆嘛黑的液体试探地抿了一口,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
“嘶,好苦。”早知道装病要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她就不装病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不能不喝呀。”他耐心地劝道。
“其实,血族就算不喝药病也很快就会好,藏之介,我不用喝这个药的。”深月支起身子,试图通过挥舞拳头等方式证明自己的强壮,却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深月,不要找理由。”他微微皱起眉,“不喝的话,以前我答应你的话也不算数了。”
深月眨巴了两下眼。
她这是,被他威胁了?被她那个超级温柔纯情的地下情人白石君威胁了?
“藏之介......”娇软的声音配上撒娇地轻扯衣角的动作应该有用——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一番僵持,深月败下阵来,端起碗一鼓作气地将药汤灌进嘴里,强行咽下。
“我喝完了,奖励呢?”
“奖励?”白石愣了愣。
“是啊,奖励。藏之介,你要给我奖励才行。”
她舔了舔被药水滋润后泛着水光的粉唇,红眸中闪过一缕狡黠的光芒。
《毒草圣书-铃兰在星落之谷绽放》,这本是公式书里有说的,白石在四天宝寺校刊上连载的书,人气很高哦
以及上一章仁王喜欢玩立体拼图也是公式书里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第 55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