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让垂头：“修宁，对不起。”

这次他诚恳的道歉。

修宁拿饮料瓶再度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给卞璇菲挑菜，你帮她系鞋带，你还送她上下学。许辰让，她是腿瘸了，不是脑子没了。别跟个老妈子一样伺候她。”

他终于有机会解释：“我们父母认识。她父亲帮过我。”

卞建国曾经在作战任务中救过许凛一命。

父亲死后，卞建国带着那帮同期兄弟，常常来看望他。

当初闻舒怡几次想强行带他走，也是卞建国以警局领导的身份给强行压了下来。

后来付思凡的事情，也是他帮忙处理。

修宁靠近他，仰头打量他话中几分真假。

她一语中的：“那是不是他以后让你做他家的女婿，你也打算以身相许啊？”

说完，她拔腿就走。

这次是他来追她。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等她腿好了之后，我就不”

修宁大声打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能拿捏你一次，就能拿捏你第二次。剪不断理还乱，你还得了吗许辰让。”

“那你呢？”

他停下脚步，对着她背影说道。

修宁回头，“什么？”

他终于肯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你和祁裕。”

修宁回身走到他面前。

许辰让是不是又长高了？

还是自己今天鞋子没穿对，角度太矮，怎么看因为喝酒而脸红微醺的他，都有种禁欲迷离的感觉？

她踮脚，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我跟他怎么了？”

“你们一起看电影。”他几乎是忍痛说出这句话。

修宁看他憋屈的脸，觉得很享受。

哼。

让你当着卞璇菲选她赶我。

修宁靠近了他一点，让他给自己挡夜风，“我就是跟他看了，那你要怎么样？”

假的！

她根本就没去。

祁裕买了票，还没进开场，她就出了来。

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哪儿需要那么多理由。

被人拍到在候场的图片，拍也就拍了。

后来大家都传两人是真的看了，祁裕没跳出来澄清，估计也是因为男生爱面子。

毕竟当场被爽约，说出去多丢人。

可她现在就想逗一逗许辰让。

我看了，你要打我吗？

还是你要骂我？

别管那么宽啊。

你跟卞璇菲的事情，我都不插手了，那就各自玩各自的。

许辰让看她对自己嬉皮笑脸的笑，知不知道她消失断联，不理自己的时间里，他胡思乱想了多少。

他呼吸炙热，明明刚还一直清醒，可现在被她的话一刺激，整个人都不好。

他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修宁的背就抵住了树干。

一片树叶从两人中间掉落。

修宁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她冲他眨眨眼，故意放缓眨眼的频率，浓密的睫毛看起来勾人又诱惑。

她没心没肺地笑着说：“许辰让，你想干什么？”

他想亲死她。

可少年还保留最后一丝的理智。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灼热又绵长。

许辰让喉结滚了滚，低声说：“别再理他，好吗？”

祁裕就是个伪君子。

他放任由他的朋友对她做一些不好的幻想。

就是个肮脏的懦夫，空有一身好皮囊。

修宁摇头，“不好。除非”

她抢过他的手机，找到卞璇菲的电话号码，直接就拨了过去。

那端卞璇菲很快就接了起来，声音娇美的腻人，“喂，辰让哥哥，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卞璇菲在台灯下写作业。

一中很卷。

她要保持自己年级上的第一，一直追寻许辰让的脚步，就不可能不加班熬夜。

她羡慕辰让哥哥，学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脑子通透比谁都好使。

这么一对比，许辰让在她的形象就越发高大起来。

然而这么晚了，辰让哥哥给自己打电话会有什么事呢？

深夜寂寞，最容易滋生缱绻的情绪。

该不会，该不会是，他想自己吧？

卞璇菲惊讶他的异常，却又欣喜他的主动。

这些天要不是用伤病的原因拖着他，自己哪儿来跟他亲近的机会。

见那边久久没说话，卞璇菲双手握住手机，小心翼翼，轻声温柔道：“哥哥，你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哥哥？

哈哈。

卞璇菲喊得暧昧又亲昵。

修宁把手机举到许辰让嘴边，逼他，示意他说话。

说，你讨厌她，根本就不想理她，甚至连多跟她接触一下都觉得全身反感。

少年抿唇，对修宁恶作剧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

她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挂在了脸上。

他漆黑的视线下移，睨到了修宁的脖子。

白里透粉，锁骨凹陷，甚至视线穿过衣领空荡处，偶尔看到她黑色的性感肩带。

所以祁裕跟她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盯着她看的吗？

修宁还在洋洋得意，摇头晃脑做着口型，说啊，说了我就听你话，不跟祁裕玩儿了。

许辰让低头就咬住她的侧脖子。

“——啊！”一声急促的短叫从修宁嘴里发出。

他叼住她一块软肉，拿牙尖轻轻的磨。

不痛。

略痒。

有种说不出的惩罚意味。

修宁没料到，一抬手死揪着他黑色后脑勺的头发，“许辰让，要死是不是，你咬那里很痒。”

咚！

卞璇菲手机重重摔在桌上，忍不住叫出声。

她听到了什么？

那是修宁的声音吧？

大半夜，为什么她跟辰让哥哥在一起？

她尖叫喊说辰让哥哥在咬她，而且那儿还很痒？

卞璇菲脸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

丢掉的手机如烫手山芋。

她久久没回过神。

辰让哥哥，跟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卞璇菲咬着手指平复当下惊慌的心情，好半天才把手机重新拿起。

她看着被挂断的黑□□面，心里越想越气。

修宁她已经有了祁裕，为什么还要来招惹辰让哥哥？

脚踏两只船，呸，可真不要脸！

-

学校里关于修宁的流传又多了层。

说她不自爱，说她喜欢在不同男人之间来回跳跃。

修宁知道是卞璇菲传出去的消息。

可这撼动不了她心情半分。

祁裕在一中门口等她。

这几天，邀请修宁出来玩，没应。

他送礼物给修宁，也被不客气的给回绝了。

她来时热情，走时冷漠。

一句话没说，就把自己踹了开来。

祁裕没懂哪里出了问题。

他倒不是抱怨，而是遗憾。

就像是明明看到了曙光的人，被暴雪覆盖，希望一下子全灭。

她曾经让他成了所有男生羡慕的对象。

现在呢。

嘲笑声迭起。

祁裕等到了她，态度算得上小心翼翼，“我哪里做错了，我改。”

修宁为他的多想感到可笑，居高临下道：“给我写情书的很多，跟我出去玩的男生也很多。祁裕，我一开始就说了，出去玩玩而已，是你当真了。”

祁裕还是笑得那般谦逊，“挂科还有补考的机会。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修宁说：“不行。”

祁裕心凉了半截，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人。

“李危挨了他一拳，第二天牙齿松了一颗。修宁，让他道个歉吧。我们就不追究了。”

李危就是那晚嘴脏，被许辰让给打了的人。

修宁态度很坚定，“你们在背后怎么说我的，当我不知道？他那不叫打，那叫帮我讨回正义。祁裕，你找错人了。在我面前挑他的刺，不会让我讨厌他。只会让我觉的你很可悲。”

可悲到，要靠拉踩别人来试图挽回她的心。

那就大错特错了。

祁裕被她看穿，脸色不怎么好看。

但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祁裕灰败的走了。

卞璇菲的脚也好了。

她取下石膏，没了石膏的遮掩，她想继续装瘸也没有办法。

最后一天，两个人在食堂吃饭。

她照旧说自己不爱吃肥肉。

知道许辰让不喜浪费。

想让许辰让帮她挑出来。

许辰让敛了神色，没动手，淡淡说：“挑食不好。”

“辰让哥哥，可你之前都帮我的。”

之前？

现在不一样了。

她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发布命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俯首称臣，甘愿听话。

“想和好可以。你可以继续照顾到她脚好。可你不能碰她，也不能再帮她挑菜，更不能再帮她背书包。”

卞璇菲看出端倪：“是修宁对不对？你干嘛要那么听她的话？就因为你，你和她”

卞璇菲虽然心里不爽，但她说不出来那两个字，觉得害臊。

更是怎么都想不出来，那两个字，会和自己干净温柔的辰让哥哥沾上边。

全程都是卞璇菲在说。

许辰让没再开口一个字。

他遵守她定的规矩，也不再发散自己没用的良心。

只知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卞璇菲气遭了，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出来，“许辰让，你就是一个顶级的恋爱脑。”

许辰让这次终于肯抬头，掀起眼帘，制止她的发怒，“别胡说。我们没有。”

卞璇菲恨恨：“没有吗？不是吗？别急着否认。”那晚那么暧昧的叫声，难道是她卞璇菲的幻听不成？

许辰让平静的眉眼看她，“如果你还想我当你是妹妹，就慎言。”

卞璇菲见她用两人的关系来威胁自己。

她大眼睛里含着泪，咬着唇，素来话多的她第一次被迫学会了保持沉默。

好，她不说好了吧。

但总有人来说。

-

修西泽空邮了一箱车厘子回来。

陈姨帮忙洗出来。

她朝楼上喊：“宁儿，下来有事。”

修宁走下来，“陈姨，怎么了？”

陈姨递过来一盘，笑眯眯慈祥道：“刚洗出来的，给小让送过去。”

修宁挑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塞嘴里，边走边吃，“谁买的啊？”

陈姨在准备做饭，扭头笑着说：“西泽买的。还真是有心了。唉，西泽现在也是长大了，懂事了。他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给小让一半。”

修宁吐了核，嘟囔说：“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许辰让房间，没上锁，她习惯性推门进去。

电脑屏幕一切，他眼疾手快地换了界面。

修宁又吃了一颗，她走过来，把水果盘放下，“修西泽买的，请你吃。”

见他坐在电脑前，又问：“在看什么？”

“一些书。”

显示界面上是书籍的相关信息。

“噢，哲学啊。”

“嗯。”

许辰让伸手去拿车厘子掩盖自己不自然的举动，修宁趁他不注意，摁住鼠标把界面切了回去。

瞒不过她。

“这是什么？”

满屏的代码。

许辰让默了。

她催他，“问你话。这什么？”

“如你所见，代码。”

修宁问：“游戏的？”

许辰让有些吃惊，“你看得出来？”

“废话。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

她是不爱学。

不是不会学。

许辰让淡淡嗯了一声，

修宁起疑：“就一代码，你切屏幕干什么。”

许辰让吃完一颗车厘子，“以为你不喜欢。”会看得心烦。

修宁看他躲闪的眼神，嘴角勾笑，“是吗？”

“是。”

她贴近他，朝他耳朵吹了气，小声道：”许辰让，你知不知道你有个毛病，一撒谎就耳朵红。“

他感受她靠近的温度,一时被迷了心魂。

没看住，自己手机就被她夺了去。

修宁站直，翻他的聊天记录。

“妹夫。拜托你了。”

“这个BUG怎么解？”

“妹夫，我就说只有你才能行。”

“妹夫，大舅哥看好你。有你是大舅哥的福气。”

“......”

呵，大舅哥？

那狗比哪儿来的脸。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质问说：“修西泽给你钱没有？”

许辰让学乖了，实话实话，摇摇头。

修宁瞪大眼：“白嫖？”

他点头，又摇头：“不是白嫖。”

他叫我妹夫。

修宁以为许辰让跟着修西泽学坏了，都学会开玩笑开到她头上了。

于是伸手捏了捏他白净的脸，“你能不能学聪明点？该要钱的还是得要。喊你两句妹夫你就心软了,不像话。”便宜都让那狗比占了，那怎么行。

许辰让被扯的脸有些变形。

他温柔拿下她的手，以坐着姿势，望着站在书桌旁的她，凝笑说：“帮他就是帮你。”

修宁不也入了股。

工作室越来越好，她拿到手上的钱也才能越来越多。

修宁倒没想到他会考虑到这一层，手还被他握着，彼此谁都没觉得不对劲。

她手舞足蹈的说话，手不可避免的抽了出来，“那等他给我分钱了，我请你吃顶级日料。”

许辰让感到手心一空，于是继续专心自己改代码的任务，“嗯。好。”

家里只有陈姨，修宁过来的时候除了一盘车厘子，什么都没带。

修宁不急着回去，站着看他改代码也没什么意思。

她踩着拖鞋，穿着短裤，往许辰让床上径直扑去，抱着枕头，拿了他的手机在玩。

舒懒地滚了两三圈，一开始还有看视频外放的声音。

键盘的敲击声，媒体的播放声，两人因为偶尔变换姿势发出的动静，把冷冷清清的灰色调卧室塞的很满。

过了会儿，许辰让停止了敲击。

他觉得不对劲，修宁太过安静。

于是转头说：“怎么了？”

修宁单手撑着脑袋，斜躺在床上，目光从手机往上挪到许辰让那张脸上，咧嘴调侃：“你未来老丈人给你发消息了。”

【小让，明天来家里坐坐吧。叔叔看看你，好久不见，叔叔想你了。】

许辰让从电脑前起身，手撑着被面，修长的身子探过来，就着修宁的手点开消息，完整的读了一遍。

他穿着休闲运动长裤，稍微一弯腰，沐浴露的味道就充斥修宁鼻尖。

等看完，许辰让有些磁性的声音就在修宁脑袋上方响起，“璇菲发的。你别介意。”

口吻太拙劣。

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卞建国的亲笔。

修宁了然，开玩笑似地感叹了一句，“璇菲妹妹不老实啊。玩这种拙劣的手段，她还在缠着你？”

许辰让就着这个姿势在她旁边坐下，背影透着点无可奈何。

换做其他人，他大可更冷漠绝情点。

但卞叔叔的女儿，多少带点旧情。

许辰让的大腿离她的头很近。

刚好修宁自己也撑脑袋撑累了。

她往前挪了挪，直接枕在了许辰让的大腿上。

一躺上去，他就下意识地抬头帮她按揉着太阳穴。

修宁正面脸朝上的这个角度，能看到少年嶙峋的锁骨，和紧抿的唇线。

许辰让的手又白又细长，适合写出高分试卷，更适合敲出完美运行的代码。

任谁都看不出，这双手，按摩起来，总是能把她舒服地五体投地。

她想，自己是不是得做点什么？来报答许辰让的自知之明。不然无功不受禄。

她眯着眼睛，喊了声，“许辰让。”

他应声低头，“嗯？”

修宁俏皮的睁开一只眼睛，黑发性感散乱在他腿上，和他目光相接，“我帮你个忙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