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离笑着冲他伸出手,闻炎盯着那双手盯了几秒,啪的一巴掌握了上去,周景离起身手臂向上一提,闻炎借力跳了起来。
“就两圈。”闻炎拍了屁股上的草,“跑完请我吃早饭。”
周景离笑,“好。”
闻炎跟个猴子似的,在原地跳腾,肩膀突然一热,周景离按着他肩膀,从脖颈上揪下来一根草,手指尖捻了两下,低头吹了。
“感觉你脾气挺好的。”闻炎边跑边说话,“也不咋呼,平时除了篮球还喜欢什么?”
“健身,捣鼓一些手工艺的小东西,还有音乐。”周景离顿了几秒,“以前外婆开了一家老式唱片店。”
闻炎转头睁圆了眼睛看他,步子放慢了些,有些惊讶,“我也喜欢这些。”
“我以为没人喜欢那些东西。”闻炎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上高中的时候家附近有一家唱片店,我每次不写作业就跑人家店里躲着听歌。”
“我妈那时候找不到我气的要死,找到了能拿着扫把追我半条街。”
闻炎笑,“我这跑步估摸着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太阳这会儿已经彻底升了起来,整片操场被阳光晒着,又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胶皮味儿。
跑步的人涌了进来,一波接着一波。
闻炎和周景离围着最外侧,慢慢的变聊边小跑。
汗水从小麦色的皮肤上渗透出来,在光下亮眼,结实的小臂轻轻摆动,闻炎转了个头冲着周景离,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家是哪儿的?”闻炎小点儿小喘。
“A市。”
“卧槽。”闻炎一嗓门嚎了出来,“老乡啊。”
周景离笑着看他,缓慢停了脚步,“好巧。”
他拍了闻炎的肩膀,示意去操场旁边拉伸。
“真是缘分。”闻炎脸上透着兴奋,他是真的觉得很神奇。
捡了对方的猫,住在一个单元楼,同一个学校,打架也能打一起,这会儿还是老乡。
是真的巧。
“咱俩这是天注定的缘分。”闻炎笑,汗水打湿了后背,整个人轻喘着气儿。
“是啊,我也这么觉的。”周景离盯他盯了好久。
闻炎缓过神儿来才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过,兴奋过头了。
“吃饭吧,饿死了。”闻炎撩起衣角擦了满头的汗,“门口小笼包挺好吃的。”
周景离仰头喝水,“他家馄饨也可以。”
“是嘛,那我等会儿尝一下。”闻炎笑,“他家次次店里人多,我每次都站路边儿吃。”
周景离没说话,笑着抬手在他后脖颈上捏了下,手掌在肩膀上搭了几秒。
说实话,闻炎当时浑身肌肉一僵,麻劲儿从脊椎冲上头皮。
瞪着眼吓得没敢说话。
平时和别人一起搂搂抱抱也没这样儿。
“想什么呢?”周景离侧头看问。
“我在想.....”闻炎嗓子发哑,“咳,等会儿吃几个包子。”
周景离听着笑了半天,手收回去插进了兜里。
走出校门的一瞬间扬起了一阵热风。
周景离的背心被风一兜,吹起,闻炎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洗衣液味道,夹杂着点儿柠檬香。
他转头瞄了周景离一眼,就瞄了一眼,立马又把头转了回去。
心里面说不上的感觉,心尖被人轻轻挠了下似的。
周景离拍拍他后背,贴上发热的手掌,“先去坐吧。”
闻炎看见店里面就剩一个桌子了,迈着长腿也没敢耽误,拿着桌边的纸巾把桌子擦了一遍,周景离刚好端着碗过来。
馄饨冒着热气儿,一口下去烫人,里面包了整颗的虾仁,裹着清甜的汤汁。小笼包拿了两笼,还加了一碗紫菜蛋花汤。
小店里的风扇在头顶转,吹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风。
闻炎找碗给周景离分了几个馄饨过去,自己又尝了几口别人碗里的汤,一顿饭混着吃谁也没嫌弃谁。
闻炎吃了满身的汗,出门站在阴凉处吹了吹风,骑着单车准备回去冲个澡,周景离准备朝反方向走。
“谢谢你的早餐,回见。”闻炎呲着牙笑了笑,挥了两下手,单手抓着把手,蹬着车冲进了校园。
“冰子!”闻炎猛地在教学楼门口刹住了车。
陈冰那小子手里拿着半个烧饼,蹲在石头上啃饼子吃,另一只手刷手机。
抬头看见闻炎,嘴里叼着的肉馅差点儿露出来,“吃了吗?”
“吃了。”闻炎指指居民楼,“上去坐会儿?”
“卧槽就等你这句话呢。”陈冰一点儿不客气,抬头跨坐在闻炎单车后面,嘴里还在嚼饼子,“大清早的一群情侣把亭子里的椅子霸占了,我他么跟猴儿似的蹲在石头上吃早饭。”
“不回宿舍?”闻炎问。
“空调坏了!”陈冰咋咋呼呼,声音跟炮仗似的,“昨儿晚上就坏了,维修师傅说是下午才能来,一晚上没睡着觉,这鬼天气没空调都得进医院。”
“得亏我身强体健,拿了个毯子跑楼道里凑合了一夜。”陈冰嘟囔,“早知道和你一起搬出来了,那破空调三天两头就坏一次。”
“去你那儿补个觉。”陈冰敲敲闻炎的后背,“行吗哥。”
闻炎点头,“行。”
单车拐弯儿骑进了小区,停在了单元楼门口。
“这门这够有年代感的。”陈冰探着脑袋盯着那扇铁门看。
上面被贴了无数的小广告,后来又被撕,来来回回,黏了不少纸痕。
时间长了,铁门生锈,一开就吱啦响,平日里拿着砖头顶着,一群大娘大爷坐门口扇扇子唠嗑。
小木桌子白天支着放放茶水杯,晚上就收了回去。
就留下两把木椅子,昨儿晚上吃蛋糕用的那两把。
闻炎套出钥匙,踩着楼梯上了楼,灯泡也不灵,拍两下才响。
房门打开,里面还算亮堂,阳光这会儿照的屋里暖洋洋。
“里面倒是还可以。”陈冰转头,“就是外头走廊着实有点儿磕碜。”
“又不是睡走廊,没事儿。”闻炎笑着脱了鞋,指指里面,“卧室在那儿。”
陈冰笑着小跑进去,“好勒。”
“先睡吧,晚点儿叫你,小李说一起打车走。”闻炎一屁股坐沙发上,横躺着,闭眼眯一会儿。
陈冰在里屋答应了一嗓子,转头没一分钟就睡了,呼噜声震天响,闻炎起身过去把卧室门关紧。
自己坐沙发上,用平板找了个电影看。
刚才也没问周景离去哪儿,挺好奇的。
闻炎难得把心思挂别人身上,看了半个小时电影后,打开手机刷了两下朋友圈。
周景离发了张新照片,黑红相间的房间,手臂绷紧爆着青筋,汗淋淋的滴着水。
“拳击...馆?”闻炎把照片放大才看到墙面上的小字儿,“这人精力真够旺盛。”
他笑着点了个赞。
隔了十分钟,周景离突然给他发了条消息。
一张蛋黄酥店面的照片,附近蛮有名的一家店,每天从早晨就开始排队,排到中午就卖完。
——给你带了一盒。
闻炎手当时就是一个哆嗦。
这人有毛病,出去打拳沿路还想着给他带吃的,情侣也没这么腻歪。
闻炎琢磨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憋了一句。
——麻烦你了。
他手机扔在桌面上,整个人熟虾似的浑身有点儿烫,脸他么都要红了。
周景离昨儿晚上说了,人家喜欢男的。
这会儿又送蛋糕又送蛋黄酥。
闻炎又不是傻子。
电影也没心思看了,就那么呆愣的坐在沙发上,心里乱糟糟的在琢磨事儿。
陈冰一觉睡醒来了,开门出来,闻炎压根没听见动静儿。
“想什么呢?”陈冰眯着眼,整个人犯迷糊,张嘴就喊。
闻炎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坐直了身子,“在想电影。”
陈冰从沙发后面谈过身子,扒着看平板,“这电影好看吗?”
“挺好看的。”闻炎眼神飘,嗓子干,起身去厨房灌了半杯水。
陈冰顺势躺在他刚躺下的地方,“这地儿被你坐的烫屁股。”
闻炎没搭话,“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出门。”
“行。”陈冰打了两个哈欠爬起来,“我去洗把脸。”
闻炎小声回了一句,“好。”低头盯着水杯,心里那颗心就是放不稳,飘着的。
陈冰从厕所出来,闻炎已经穿好了鞋,倚在门边上,双手插着兜在看手机。
“小李到楼下了。”他把手机收了放兜里。
陈冰照了两眼镜子,臭屁的拍拍屁股小跑出门。
门外一股热浪,拍的陈冰张口就骂,“这鬼天气没法儿让人活了。”
“我高中上学那地儿比这还热些,发闷,喘不上气儿,走路上连块儿阴凉地儿都没有。”闻炎笑笑,把门锁好。
陈冰:“那不得走两步中暑啊。”
闻炎笑,“成天泡冰里呗,待院子里不出门。”
“听着怪无聊的。”陈冰随口说。
闻炎笑笑,冲着街边的小李招了下手,小小声儿说,“其实挺有意思。”
这话陈冰没听见,他就顾着大喊大叫去了。
一伙人闹腾着去了聚会的地儿,一家连锁烧烤店,基本上每次班级聚会都在这地儿,熟门熟路。
一群男生围在一起,属于菜还没上酒已经灌了三分之一。
一个儿个儿喝的晕头转向。
闻炎也不例外。
整个人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说话,数桌上的牙签,一遍一遍的数。
“哥你数几遍了?”陈冰说话舌头打圈圈,眼睛发红。
“不知...道,好像第...三遍。”闻炎趴在桌上,眼前晕乎乎的冒星星。
他数完牙签开始数啤酒瓶盖子。
一个一个摆放整齐,排成一排。
强迫症,用指尖一点儿一点儿的挪,稍微挪错一点儿位置都不愿意。
一顿饭吃到了半夜一点,差不多该散了。
陈冰还算靠谱,拍拍闻炎肩膀,“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好。”闻炎整个人趴在桌上,脑子里一点儿理智都没了。
红着脸任由陈冰那个醉鬼把自己搀下楼。
陈冰打了车,开车门把闻炎像塞衣服似的胡乱塞进去,扶着门大喊一句,“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
“你上不上来!”司机扯着嗓子吼。
陈冰摆摆手,脚底下前后倒了两步,嘴里那句,上,还没说出口。
车唰的一溜烟,飞了。
“操,老子说上!是上!”陈冰一个人在路边喊,炸毛了,“你跑个屁啊!”
马路上都是回音,夹着留给他的车尾气。
闻炎迷迷糊糊的在车里啥也没听见,额头抵着车窗玻璃,胃里这会儿恶心的想吐。
“还有多久....”他拖着嗓音问。
“到了。”司机刚好一脚刹车。
闻炎被晃的身子往前一顶,差点儿吐车上。
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走s形。
眯眼看到了单元楼门口一个1。抬脚就走了上去。
可谓是一路闭着眼上楼,上到第几层都不知道。
感觉差不多了,抬脚对着401的门哐哐两下。
“不对,屋里没人,我...应该拿钥匙。”闻炎从兜里掏了将近一分钟,拿出来一把钥匙。
弯着腰,眯着眼,脚步晃着,对着门锁捅了好几下。
捅不进去。
闻炎皱眉:“什么...破门。”
他晃了下脑袋,再次把钥匙朝着门锁戳进去。
咔嚓——————
“啊!开了!”闻炎傻乐呵的笑。
钥匙没拿稳,唰的一下戳到了前面。
有点儿发软,不像门的质感,滚烫,仔细看看,是一男子裸.露的腹部。
闻炎把钥匙戳人家腰上了。
他缓慢的抬头,对上了周景离的眼睛。
那人有点儿吃惊,稍微愣了下,估计已经睡了,光着膀子,肩膀上一道红色压痕。
“你....怎么在我家啊。”闻炎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傻乎乎的笑,“你走...错了。”
他的腰下一秒被人猛地揽了一把,腰间手臂一用力,将他勾了进去。
闻炎闻到了屋里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像淡香水和洗衣液的味道,很清爽。
他脚底没站稳,被人搂着,推向了沙发的扶手,一屁股坐下去,后背没有支撑,整个人上半身向后倒了下去。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周景离的衣领,用力一拽。
周景离就那么压在了他的身上,一起跌到了沙发上。
闻炎腿还搭在沙发扶手上,上半身像一个滑梯,头往后仰着,脖颈牵出了一条漂亮的线。
周景里鼻尖顶在他的锁骨上,呼吸烫人。
他的手臂支起些身子,盯着面前人的脸,脑袋突然向下埋在了闻炎脖颈上,小声道:“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景....”闻炎皱眉,含糊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什么?”周景离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沾到了闻炎浑身的酒气儿和热度。
“我想.....”闻炎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周景离的脑袋,偏头对着地面呕的一声,吐了。
“对...对不起。”闻炎这会儿清醒了些,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听着怪可怜的。
周景离叉腿跪坐在他身上,手指插进他的发丝向上推了一把。
闻炎狼狈不堪,被迫仰了头看着上方的脸,眼睛肉眼可见的发红,带着点儿水,整个人难受的神经抽着疼。
屋子里黑,没开灯,透过窗户透进来一点儿微光。
周景离半边身子被月光照亮,俯下身子低头盯着闻炎,手指在发丝里捏了两下,安慰似的说:“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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