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份契约

陶昕被楚燕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怔愣在原地,后知后觉这部小说还有些灵异色彩。

从女主化鬼复仇这一设定来看,这个世界是有鬼的。

深更半夜,独自出现,比寻死更有可能性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楚燕并不是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要往车外逃,但楚燕比她动作更快,拽起她的袖子,将她往车内狠狠一拉,让她彻底摔回车里。不待她有所反应,楚燕已经一个健步冲出车内,抬脚便把络腮胡踹下了马车。

“啊!”

一声惨叫传来,马车从络腮胡身上碾过,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想跑?”一旁的小个子男人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掏出腰间的弯刀朝着楚燕袭去。楚燕抬手抵挡,瞬间夺过了他的刀。一抹刀光闪过,小个子男人脖子上多了一条细长的血线,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的头滚落在地,却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楚燕用刀身将他轻轻一推,身体便扑通一声滚下马车。两匹马受了惊吓,扬起蹄子狂奔,楚燕坐下勒紧缰绳,三两下便制住了它们,控制着马车向着前方疾驰。

“出来吧。”楚燕道,她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身体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不,不了吧。

陶昕总觉得这个女鬼已经杀疯了。想到根本跑不了,她咽了口唾沫,还是鼓起勇气一点点往外挪步,终于在与楚燕身体平齐的时候,看清了她现在的样子。

现在的楚燕,脸上与衣服上都有飞溅的血迹,双颊泛起不正常的红色,用一种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她,朝她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纤瘦苍白,骨节分明,此刻停在她的脖子前,仿佛轻轻用力,就能将她的脖子折断。陶昕压抑着逐渐粗重的呼吸,心如擂鼓,车外的风冷刺入骨,她望着楚燕的动作,一动不敢动。

半晌,楚燕朱唇轻启,发出一声鬼魅般悠长的低语:

“剩下的一千两,现在就给吧。”

陶昕:......

神经,吓她一跳。

她原本以为楚燕这副样子是渴望鲜血与杀戮,没成想是惦记着一千尾款。

不过看她这样子,估计不是鬼了。

她沉默地抽出一千两银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之前以为楚燕是为寻死过程中被人贩子捡了便宜,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毕竟寻死之人,不会有这么超前的精神状态。

晚间的风拂过全身,楚燕衣裙飞舞,墨发轻扬,呈现出一种惊心的美。她转头缓缓笑了:“我家离西街相距四十里,便是最便宜的牛车,也需得花上两个铜板。”

她话只说了一半,陶昕却已经听明白了。

这家伙把人贩子的车当免费的便车使......

她回想起她问楚燕“为何会被抓来”时,楚燕说的那句不明所以的话。

“西街在城西”的意思,原来是——

楚燕要去城西,这辆车刚好顺路。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

能想出这种“省钱小妙招”,楚燕真是个鬼才。

估计两个人贩子之所以找不到绳子,就是因为绳子被楚燕提前偷偷扔了。

陶昕摸了摸衣服内侧,除去给楚燕的二千两银票,还剩八千两。

她今天之所以要来西街,是为了赎一块玉坠。

原书有提到,这块玉坠是青川国皇帝白月光的遗物。

皇帝二十年前外出巡视遭遇伏击,被一女子救下,二人互生情愫,皇帝离开时承诺会将女子接回,却被皇后家族阻止。

因为畏惧皇后家族势力,他没有履行承诺,二十年后才让下属凭借玉坠图案找到了女子的儿子,让他认祖归宗。

这位被认回的私生子最后却因男主忌惮,被冠上谋反罪名车裂而死。在死前,男主嘲讽他如果不去西街当铺赎回玉坠,也许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在私生子之前,把玉佩拿到手。

这样不仅能让自己有资本与男主对抗,更是能间接救那素未谋面的私生子一命。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慢悠悠到了城西,这里虽是晚上,却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的各色店铺正开着,人来人往,市井的喧闹扑面而来。看到不远处的守卫,陶昕推了推楚燕,“就在在这里停。”

“你要去哪?”楚燕道。

“隔壁王婆子家的阿花要生了,我去给她祝寿。”陶昕已读乱回。她与楚燕萍水相逢,从此之后应是再也不见,并不打算向她透露太多。

“等会就拜托你去衙门说明情况了。”待马车停稳,她跳下马车,冲楚燕摆摆手,“就此别过——这里最大的当铺在哪个方向?”

楚燕朝着一个方向虚虚一指,陶昕便提起裙摆,脚步飞快地跑了。

楚燕在身后好像说了什么,陶昕已经来不及听了。

时间紧迫,需要争分夺秒。

也不知道玉佩是不是已经被赎走。

好在她问过彩月,出于商业保护原因,每条街都仅有一家当铺,因此她找起来并不困难。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呆望着前方出神。

一枚金鱼吊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上,她摸着手头玉质品粗糙的触感,又感受了一下怀中的七千七百九十九两银票,心情无比复杂。

她以为这么重要的道具,一定极具价值,因此带了一万两以防万一。

结果当铺掌柜说,因为材料差、工艺差,只要一两就能带走。

这青川国的皇帝和沈启山是亲戚吧。送的定情信物一个比一个不值钱。

待她回到陶府,天已经蒙蒙亮。

“小姐,您去哪里了,怎么这才回来!”彩月急急相迎,眼下一片青黑,“刚收到消息,族老们不知为何提早知道老爷故去的消息,三日前便已启程,约莫今日就能到了。”

她又打量着陶昕此时的样子,发出一声惊呼,“小姐,你怎会成了这个样子!”

陶昕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她全身上下已经可以用狼狈来形容。衣服脏污,还有些破损,她摸了摸头发,发现发型乱了,头上钗子也不见了。

衣服应是在马车里弄坏的,钗子估计是被沈启山拿走了。也许因为在这本书的设定里,闺阁小姐出门必定不会在身上带钱,她才没有被沈启山和绑匪搜身。

也多亏他们的思维惯性,她才有钱去赎了吊坠,也有钱坐车回来。

她独身一人出门久久不回,陶夫人仍在昏迷,陶府无人能拿主意,彩月即便再焦心也只能干着急,这一晚想必不好过。

想到彩月刚刚提及的族老,陶昕沉声对彩月道:“招赘事宜是否安排妥当?”

陶家族老们的到来,陶昕并不意外。她在出门之前,已经将书飞快地翻阅了一遍,逐渐补齐了自己遗忘的读书记忆,故而早已得知了他们上门的大致时间。

她此前对沈启山说要再招一个赘婿,并不是气话。在知道有这群极品亲戚时,她就已经在脑内预演了各种方案,最终决定找个挡箭牌。在从原书中得知这群人即将到达陶家后,她便迅速将这一预想提上日程。

既然原主被迫嫁人是因为即将被族亲吃绝户,那她就找个好拿捏的男人供着。一来可以断了他们的念想,二来可以顺势让男主再无机会入主陶府。

于是在出门前,她就叮嘱了彩月,一定要在一天之内办成此事。

“奴婢安排了二十三个家仆,于夜间前往京城适龄男子家中分发招赘告示,并前往成衣铺购置喜服,酒宴也已在筹备,招亲两个时辰后便可开始。只是......”彩月有些踌躇,“依青川传统,老爷离世当守孝三月,小姐现下如何能成亲?”

在原书中,此时所有人得到的消息都是陶老爷出海遇难,尸骨无存。而杀死陶老爷的真凶,就是男主。

原主在死后怨念极重,化鬼杀戮,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从太子妃口中得知了男主派人杀死陶老爷的事实。

“虽说商队带来口信,父亲的商船在海上遇到风浪,但父亲尸身下落未明,做子女的怎能如此草率地定生死。”陶昕酝酿了一下悲伤的情绪,从眼角垂下一滴泪。因遵循原主柔弱孝顺的人设,她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

从穿书到现在,她就没有几分钟头是不晕的。原主的生存压力太大,直到现在她才能装一装柔弱缓口气。

即便陶昕知道陶老爷的确已经身亡,但现在决不能承认这一事实。

如果她按照规矩守丧,这三个月便会面对族亲无休止的纠缠。

在原书中,族中老辈可是想要将原主配给族中五十多岁的老光棍,以便侵吞原主家产。这些人被原男主暗地全部杀死,三个月之后女主招婿,才将男主招了进来。

但她现在既不能走暗杀道路违法犯罪,又不能如原书般指望男主帮忙,只能出此下策。

只要她在族亲发事之前让陶府有了明面上的主事之人,就能暂时守住偌大的家业,也绝了男主入主陶家的计划。

她还想问彩月这一夜的筹备进度,一个婆子这时气喘吁吁地来报,“小姐,族老们已到了府外。”

比她预想的来得快些。如此急不可耐,真是将人性的贪婪演绎到了极致。

陶昕心底冷笑,面上仍作一副十分欢迎的样子,“将他们请到偏院,好生伺候着。”

她让彩月找来一个信得过的小厮,对他低声吩咐一番,便迅速前往里屋换衣。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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