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被压缩时间,整个异案所的人都忙碌起来,除了茫然的凌榆。
凌榆收拾完东西回到所里,才进门就感受到了异案所那股低气压,看到喻束手里捏着资料和王野行色匆匆往外走。
“诶,喻队。”在经过身旁的时候,凌榆叫住了喻束。
喻束脚步一顿,看过来,面色称不上多好看,眉头皱着,问:“什么事?”
凌榆看了看到处都在忙碌的队员,又看了看喻束,他第一天来,和其它人都尚不熟悉,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喻束。
留下来他两手空空没工作,干坐着多少有些尴尬。
“你们去哪?我能一起么?”凌榆问。
喻束那边显然有急事,听着凌榆的话也没多思考,点了点头,便和王野继续往外走去,凌榆见此,连忙小跑跟上。
“具体查到什么情况?”一边走着,凌榆就听喻束说。
王野面色严肃,“那边快散场了,现在过去应该刚好遇到。”
凌榆听着他们的对话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不好打断询问,直到上了车,才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干嘛啊?”
喻束在开车,没回答他,坐在副驾驶的王野扭头看来,“哦,查到了点东西,过去看看。”
“什么啊?”
“安市郊区今天有一块地皮拍卖,林如意是其中竞争者之一。”王野说。
凌榆:“所以,是怀疑林如意的死和竞争对手有关么?”
“是,也不是。”王野很有耐心的解释,想到凌榆也跟着过去,将大概情况跟凌榆说清楚会更好,便缓缓道:“安市地产目前有三个龙头企业,白沙,炎和,以及林如意的意远。”
“但是半年前并不是这样的,之前整个安市地产行业几乎是白沙和炎和二者进行垄断,林如意的公司开了许多年都是属于不温不火的局面,直到半年前承包政府规划的地皮才开始突飞猛进,一路势头高涨,形成如今三足鼎立的局面。”
“这次他们三家公司一起竞争一块郊区地皮,那块区域国家这两年正扶持发展,过两年便是块香饽饽,这三家是哪家也不愿意放过,各自咬得十分紧。”
“三家公司,是林如意最有希望竞标么?”凌榆忍不住问。
“嗯。”王野点头,“而在拍卖会的前一天,林如意死了。”
“可是,仅仅因为此并不能证明那两家公司有杀死林如意的嫌疑吧?”凌榆有些疑惑。
“是不能,但是这三家公司,炎和跟白沙两家多年竞争,早已形成良好的合作共赢体制,而意远的出现,将他们两家的红利分了一杯羹走,两家老板早已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王野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打开微博界面给凌榆看,“炎和的老板甚至公开踩过林如意,说她林如意心术不正,迟早翻车。”
“心术不正……”凌榆盯着微博屏幕,咀嚼着这个词,扭头看向喻束,“队长你怎么看?”
喻束瞥了凌榆一眼,没做声。
凌榆悻悻,收了声坐回去,他看得出来,喻束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再加上心情不好,就懒得搭理他。
不搭理他,他还懒得搭理他呢!!
这边开车的喻束目视前方,脑海中回旋这凌榆的话。
他怎么想?
巧。
他觉得有些太巧了,甚至巧到如果真是他们干的,那这几个老板脑子指定不太好使。
拍卖会就在第二天,前一天最大竞争者横死家中,无论是谁,调查者都一定会将目标投向最大受益者,一旦进行调查,露馅便是迟早的事,有点脑子的人大抵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机弄死林如意。
况且……林如意那个死法,根本非常人所能造成,喻束不信,这几个开发商能做到这一步。
心中明白嫌疑人是他们的几率很小,但眼下时间紧迫,其它线索也没找到,只能按照这点怀疑去一点一点的揪出其它线索。
不是需不需要去,而是一定要去。
查案本就是如此,调查者于死者的生活圈子,抽丝剥茧将其蛛丝马迹组合成线索,最后得出事实真相。
竞标地点在第三方场馆,林如意虽然去世,但是意远并没有放弃竞标,公司事物由第二把手紧急接替,凌榆和喻束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意远的负责人和地皮负责人握手。
意远竞标成功了。
在公司老板突然死亡的情况下竞标仍然成功,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炎和还要白沙那边的人你们去拦下,我先和意远负责人聊聊。”喻束对王野和凌榆说道。
意远负责人送走地皮负责人反头就看到站在身后的喻束,神情一愣。
“你好,异案所一队队长喻束。”
负责人缓过神来,点点头,“你好。”
“恭喜贵公司竞标成功。”
负责人看着喻束面色不太好,但却人就笑了笑,“喻队长说笑,这个项目老板娘出事前很重视,哪怕离世,我们也不能让她的心血付诸东流。”
喻束没什么灵魂的笑了笑,“说得有理。”
“而且我们老板娘,出事前早早就已将项目相关事宜安排好,我们这些手下,也是按吩咐办事。”
这话说的,好像林如意知道自己会死似的。
喻束心想着,和负责人又聊了几句后便分别,转身去找凌榆和王野。
推开门,炎和和白沙的人已经坐在里面等待,喻束看着二人,他们分别是炎和地产的老板李常炎和白沙地产的老板袁思逸。
“让二位久等了。”喻束说道。
“没等多久。”说话的是李常炎。
喻束看向李常炎,这人如今六十有一,年入耳顺,眉目间带着慈祥,眼中却依旧透着精明算计,隐隐约约能看出年轻时征战商场的风范。
“喻队长将我们留下,是为了什么啊?”李常炎问道。
林如意的事在热搜挂了那么久,身为竞争对手的李常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装着傻,不过是想洗脱关系,表明立场罢了。
但他问了,喻束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今天拦下二位,我们主要是想对您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林如意死亡一事简单做些了解。”
“她啊……”李常炎面露鄙夷,靠到椅背上,摸着拐杖敲了敲地,“关于林老板的死,我们也很惋惜。”
这句惋惜,显然没什么真情实感。
凌榆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人果然如王野所说,十分厌恶林如意,倒是另一边的袁思逸态度很奇怪,从一开始都没怎么说话,心不在焉。
他不是也很讨厌林如意么?
心中怀揣着疑惑,凌榆面上却是笑着开口,“袁老板怎么看?”
话头引到袁思逸身上,他扭头看向凌榆,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也是回答:“很惋惜。”
袁思逸和李常炎不同,他今年三十出头,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算是父传子业接手的公司,好在能力足够,将公司管理的也风生水起。
两人一人一句惋惜,就是对林如意的其它不提,喻束他们并不想听这些。
“听说,二位和林如意有些矛盾。”喻束开口道。
袁思逸面色一僵,李常炎却是瞪着眼睛,“喻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李老板别急,只是我们办案总是要查清楚,二位不愿意多说什么,对自己清白如此不看重,不洗清嫌疑,我们只能耗着。”
言外之意,你们不说,我们还得查,二位都是有名有姓,若是被列为嫌疑人,哪怕证明和林如意的案子丝毫关系没有,公司多少也是会受影响。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李常炎盯着喻束看了半响,随后笑了,“喻队长说得有道理,你想问什么,问就好了,我定知无不言。”
袁思逸:“我也是。”
喻束:“两位昨晚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李常炎:“昨晚我和妻子在一起,他可以证明。”
袁思逸:“我昨晚也是。”
“那二位对林如意了解多少?”喻束问。
“我和林如意不熟,知道的不多,但是……”李常炎话说到这顿了顿,从桌面上拿起茶杯,轻轻吹气,随后微抿一口,意味深长的继而道,“林如意这个女人,多年来生意也没做出什么名堂,半年前就突然转运了,这人突然翻身,总是反常的。”
“你的意思是?”喻束问。
李常炎放下茶杯,一脸神秘,“不知道,几位可曾听说过养小鬼?”
凌榆上午在现场说的养小鬼在脑海中浮现,喻束垂眸,心中无端有些烦躁,但却没有体现,“李总这是说笑了。”
还不待李常炎再说些什么,喻束看向了袁思逸,“袁总一直没说话,冒昧问一句你和林如意关系如何?”
袁思逸态度冷淡,“我和林老板没什么联系,不大认识,逝者已矣,便不评价了。”
……
一场见面下来,有效消息其实不多。
喻束站在场馆外等待王野开车过来,一阵风吹过,头上的树哗哗响动。
“我觉得袁思逸的态度很奇怪。”凌榆开口说道。
喻束扭头看去,“嗯。”
“要不要继续深挖?”凌榆眼睛亮亮的,看着喻束说。
喻束收回视线,没说话,他到底还是没有将凌榆当做自己人,有些事不大愿意和他说。
凌榆见此耸了耸鼻子,在喻束这又碰了壁,心情自然不大爽快,视线落到喻束头发上,一片树叶正挂在上面要掉不掉。
应该是刚刚风吹下来的。
心中虽有不平,但谁让凌榆是个好人,还是忍不住想抬手去给他摘下来。
谁知才伸手过去,就见喻束往旁边退了一步,皱着眉头看着凌榆,嫌弃之情完全不遮掩。
一整日连番碰壁,又是冷落又是嫌弃的,是个人心里的火都蹭蹭网上,更何况凌榆这辈子活了二十二年没这么憋屈过。
你不让我碰你,我还偏就碰了!
凌榆心想着,一把勾住喻束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距离一瞬间被拉得很近很近,近到呼吸时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到对方脸上,连眼睫毛有几根都细致。
两人双眸对视着,喻束显然被凌榆搞懵了,还不待反应,就见凌榆抬手往他的头发上伸去,取下一片树叶,笑得眼眸弯弯,全是狡黠。
“队长,我是取落叶,不是取你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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