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敛说的自然是苏弥和萧随舟。

苏弥见他身后摆着的小鬼尸体被解剖得彻彻底底，尤其是那枚心脏，片得肌肉纹理清晰可见，庖丁解牛都没这么专业。

她问：“你发现什么了？”

柳敛转身，却没拿起那枚心脏，而是拿起旁边的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圆珠，交到苏弥手中。

“这是我从小鬼的心脏里剖出来的。”他说。

为了方便柳敛解剖研究，地下室点了许多盏灯，里面亮如白昼，苏弥将珠子对着灯一照，幽绿的光线从珠子里透出来，随着烛火的摇曳而不断流转，像极了一块上好的墨玉。

而且，苏弥还从这枚小小的珠子上，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庞大的灵力。

她又将珠子递给萧随舟，萧随舟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如此自然地将之交给自己，动作顿了一瞬间。

他看完还给柳敛，杜松又凑上前去。

杜松把珠子握在手里半刻钟，娃娃脸上的嬉闹之色逐渐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

他把珠子放下，说：“……好像是凝血草的气息。”

凝血草是杜庄和千金谷共同研制的，向来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用，因为培养成本高昂，向来由他和他父亲亲自经手监管，可以说，凝血草的气息伴随了他近二十年。

“杜少庄主说得没错，”柳敛点头，沉声道：“正是凝血草。”

“凝血草之所以拥有巨大的药效，就是因为内含磅礴灵力，而这些灵力……”

他指了指小鬼的尸体，即使它已经被解剖得面目全非，依然可以看出它狰狞的獠牙与畸形的身躯。

柳敛的声音在狭窄的地下室内响起，格外冷冽：“为它的异变提供了力量。”

他继续道：“而且刚刚叶飞霜也确认了，这个小鬼原本发过怪病，来我们这里治疗过。”

既然是得了怪病来小叶医馆治疗，那肯定吃过凝血草做成的药丸。

叶飞霜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只认出尸体的身份，却刚刚得知一切与怪病和凝血草有关。

她急急问：“那我娘和其他的病人……”

“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事，”柳敛说：“我观察了很久，，也对每个人做了详细的检查，确信他们吸收了凝血草的力量，已经摆脱了怪病。”

也就是说，幸运一些的病人吃过凝血草后，吸收其中的灵力克制住怪病。更幸运的，比如梨哥，体质甚至因为凝血草而比从前更加健康。

而不幸的人，则是眼前的小鬼……

“不对，”苏弥突然抬起头，道：“当初疾病复发而亡，又吃过凝血草的病人，不止这一个小孩吧？”

他的尸身发生了异变，那其他的尸身呢？

柳敛很快反应过来，变色道：“至少还有三个！”

叶飞霜不等他人催促，立刻道：“当时医闹上门，小春将状况都统计下来了，我带人去找！”

她匆匆地走了几步，袖子被柳敛拉住。

“你等等，”柳敛从怀中掏出个锦囊，塞到叶飞霜手中，有些不自然地说：“……这个护身符可以抵御伤害，你拿着，注意安全。”

叶飞霜一愣，展眉笑道：“谢谢柳大夫。”

柳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叶飞霜便脚下生风地出去了。

苏弥感觉眼前场景太古怪了，她总认为叶飞霜是女主，这种发糖的互动应该和萧随舟发生才对……

但是旁边的萧随舟一脸淡然，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也是，他连接近叶飞霜的原因甚至不是“女主”的吸引，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石头，而且他们至今也没有更多的交集，他没反应也不奇怪。

……再想想剧情书上迟迟没有出现的女主信息，苏弥合理怀疑女主其实是那块石头。

这叫什么？恋物癖？

苏弥短暂的神游天外了一会儿，立刻又被柳敛的话扯回了思绪。

“我当初出谷，只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病，依照我的医术，应该能够解决。”他敛眉道：“但事情发展至今，已经超过了我的能力范畴，我虽然能暂时控制病情，却研究不透这病的原理。”

“今天是尸变，明天又会发生什么？”

柳敛看向苏弥和萧随舟：“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前去千金谷，向我的师父，也就是千金谷谷主求助。”

他说起谷主时，一向傲然的脸上浮起不加掩饰的崇敬：“谷主素有医圣之称，请他出手，必定能攻克温镇难题。”

千金谷。

苏弥已经听这个地名许多次，实际上也预料到，如果事情不尽人意，恐怕免不了要跑千金谷一趟。

而且千金谷买断凝血草一事始终盘桓在她心头，令她有种模糊的在意感。

她自然愿意去千金谷，但是主线任务还没完成，这一切都和萧随舟息息相关……

萧随舟昨夜才警告过她不要多管闲事，显然是知道了她在调查与石块有关的事情，既然他如此看重那石块，恐怕不会愿意离开获得线索的温镇。

她看向萧随舟。

萧随舟感受到她的目光，侧目看来，眼瞳中倒映着融融烛光，很是温和：“你是在询问我的想法？”

他勾起唇角，道：“救死扶伤义不容辞，当然要去。”

苏弥：“？？”

见鬼了。

谁说这话都正常，只有萧随舟说这话不正常。

他肯定有别的目的，但无论如何，他愿意去千金谷，皆大欢喜。

苏弥看向柳敛，一字一句清晰道：“温镇的事就交给你们处理，我们去千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