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纪九韶如今这些维护陆言的举动真是让江弈好奇到抓心挠肝——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如果真是的话……他突然觉得被撵出c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以后半夜都能在被窝里笑醒,他江弈,玩了纪九韶喜欢的人!
光是猜测着,江弈就忍不住发笑。
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饶过谁啊?
对江弈的挑衅,纪九韶倒没有回答,只是忽然松开了周博明的胳膊,于是刚仰头干掉两口白兰地企图掩饰兴奋的江弈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重拳,胃里一阵翻腾,下午吃的都差点给吐出来。
“操!”
江弈学生时期至少有十年在打架,虽然大学四年沉迷酒色,但底子还在,当即就要一拳抡回去,但那虎啸生风的一拳在众目睽睽下抡到一半生生停住了——没有其他,他只是接触到了纪九韶的视线,知道了还击的后果。
然后周博明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脸上,巨大的劲道将他掀翻在地,酒瓶桌椅又是一阵乱响,地上的玻璃渣猝不及防地扎入皮肉,手臂手掌上突兀的刺痛让江弈打了个机灵,霎时间冷汗岑岑。
一拳对于周博明来说根本不解气,提起脚就往死里踢。
江弈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憋屈又苦逼的架,以往就算被围殴他都能硬着头皮干别人几拳,但今天就是一边倒的挨揍。
拳脚劈头盖脸地落下,一次比一次重,江弈不得不将手肘膝盖缩到一起护住要害,用双臂挡着脑袋,整个人在地上蜷成一团。
周博明简直恨透了江弈,幸好他今晚听到了,否则……他根本不能想象陆言发现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恋人”竟然只是把他当做恶臭赌局的赌注会有多难过,陆言做错了什么第一个恋人就是江弈这个人渣。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明晚陆言会遭遇什么——被江弈骗上床,甚至可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江弈录下上床的视频去供那群人渣茶余饭后嘲笑取乐!
周博明越想越气,越气下手越狠,不多时江弈已是鼻青脸肿,从人模变成了狗样,鼻子嘴巴眼角红肿淤青血丝道道,地上玻璃渣扎出的血也蹭了一身,衣服裤子都是血污酒渍。
跟江弈一起的酒友们非常识时务,知道了周博明的身份后,这时候都不敢出言阻止,只在待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弈将疼痛都闷在胸腔里,只偶尔从嘴边鼻腔里溢出一些闷哼。然后透过拳脚的缝隙去寻找那个人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没错,可依然是江弈恨透了的漠然,江弈死死盯着他,渴望从里面看到一丝任何其它的东西,哪怕是一丁点的快意或者嫌恶轻蔑都好,但是什么都没有。
从高中开始,他就知道纪九韶是淡漠,而不是冷漠,淡漠是纪九韶与生俱来的特质,他纯粹地去屏蔽周围一切不入眼的东西,所以他江弈一直以来属于不入眼之流……包括现在。
这一事实让江弈胸中郁结,比胸口被踹了几脚还要沉闷还要恨,恨得咬牙攥拳,呼吸粗重。
眼看周博明下手越来越没分寸,旁边的服务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这个时段店里人太多,闹出事来会很麻烦。
可现在的周博明火气正旺,眼睛都瞪出血丝来了,谁敢去撞枪口上。
“阿明,差不多行了。”周博明的同伴,那个精英模样的人劝着伸手去拉他,却被周博明反手掀开好几步差点摔倒。
他声音带警告:“阿明、老幺!可以了!九韶会处理。”
可周博明揍红了眼,一概不理其他。
“博明。”最后是纪九韶提住他的后领往后一带,“走了。”
看起来很轻巧的力道却不容置喙,任周博明如何挣扎也逃不过后领上的手,“纪九韶你放开我,我要替小言教训他!”
纪九韶干脆拎着他离开,走了两步回头朝躺在地上的江弈说:“明天,别迟到。”
江弈吊着肿起来的眼,挑衅一笑。
周博明火起:“什么态度?!”
精英模样的人眼疾手快上前按住周博明又要动的肩膀:“差不多行了,你打太重陆言明天会怀疑先不说,躺进医院明天去不了分手怎么办。”
周博明这才克制着冷静下来,又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被纪九韶强行拎得踉跄了两步又回头警告:“算你今天运气好,以后别让你爷我再在c市碰到你,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
江弈匍在横倒的凳子上,颤着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角的血迹,看着纪九韶的背影啐了一口不够又骂了一句,至于朝他放狠话的周博明,连个余光都没给。
次日14:00,MADO KARA,江弈坐在靠窗的角落,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在身上。
夏日将过,但还是热的不得了,即使有空调额头还是浸出一层热汗。他难耐地等着对面的回复,视线游弋着去看那墙壁上的油画——马背上的戈迪瓦夫人,**的女人骑在马背上,胸部腰身大腿线条画的很写实……可惜重点部位被遮起来了。
桌上摆着两杯果汁,一杯橙汁,一杯西瓜汁,冰块已化得不见踪迹。
“你的脸怎么了?”
“我说我们分手了。”
“你被谁打了吗?昨晚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你报警了没?”
“我说我们没关系了。”
“去过医院了没,没去我陪你去。”
江弈烦躁地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他妈会不会听人话,我、江弈,跟你陆言,完了!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陆言低头用吸管捣弄着橙汁,没看江弈,沉默了一会,轻轻开口问:“为什么。”
“你跟块木头一样不懂情趣,出去玩也玩不起来,带你出去没面子,而且上个床还跟我演什么贞洁烈女,陪你玩过家家这么久,我也腻了,我现在找到一个比你有趣的人,所以我要和你分手。”
陆言抬眼仔细看他,带了些不可置信:“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上床?”
“你以为呢?你除了身体,哪里还有有吸引人的地方?本来我觉得把一张白纸染上各种颜色应该会很有趣,可是这么久你接个吻都跟条死鱼一样,很无趣诶。他和你不一样,放的开,玩的开,带出去也有面儿,想被我江弈操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如果不是玩腻了想换个清淡口味的,你觉得我会看上你这样的?你想玩罗曼蒂克去找别人,我是肉食动物,就不奉陪了。”
从某种角度江弈说的全部都是“真心话”,如果不是为了赌局,陆言这种难搞的要么用点强硬的手段骗到了要么已经直接甩了,哪会拉拉扯扯这么久。
纪九韶说除了“赌局”其他分手理由都可以……那么这样子的羞辱呢?阳奉阴违绝对是江弈做的最熟练的一件事。
陆言嗓音有些发颤:“上次在酒吧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就不应该原谅你的,这种事果然……有一就有二。”
江弈撇手,“感情这种事也不是能勉强的。”
陆言眼眶微微泛红,沾上一点湿气:“你也配说感情?”
江弈无动于衷,“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今天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有新的目标了,我们没有关系了。”
陆言盯着他许久,最后深吸一口空气平静下来,他点头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橙汁说:“好。”
听到想听的答复,江弈满意了:“其实你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话。”
“哗啦——”冰冷黏腻的橙汁从江弈头顶上浇下,给江弈鸟窝一样的头发洗了个澡。
陆言重重搁下玻璃杯:“江弈,你真的很差劲。”
江弈最讨厌粘腻的感觉,当时怒火就有点上来,可才冒出点火星,下一秒被正面泼来的西瓜汁浇灭。
“陆——”还没睁眼,又有一记重拳甩来,让他鼻根一酸,身子一歪,“哐啷——”江弈在二十四小时内第二次被人抡翻在地,这阵响动招来四面八方注目。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江弈根本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陆言会突然动手揍自己。
陆言抽过一张纸巾擦干净拳头上的污渍扔到江弈身上:“记住,是我甩了你,不是你甩了我。”
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
“……”
江弈撑起上半身甩了甩脑袋上的果汁,抹了一把脸,然后从手上看到了血,又摸了摸鼻孔下面,日!流鼻血了!
扫见其他人投过来的疑惑视线,怒从心起,一声爆吼:“看屁看!没见过分手的啊!”
这一声吓得客人们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这边。
“他妈的。”江弈嘴里骂着脏话,挤了一把湿哒哒的头发,苦中作乐地想幸好没点热茶咖啡之类的。
江弈低着头坐在墙角,余光里一双鞋越走越近,最后在自己半米前停住。
江弈仰头,纪九韶戴着墨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记得从c市消失。”
江弈咧嘴:“记得。”
纪九韶转身正要离开,却被拽住了,他驻足回头,江弈脏兮兮粘腻腻的手正抓在他的裤脚上。
“九少。”
纪九韶看着他,不见喜怒。
“九少满意吗?”
橙汁混着西瓜汁顺着发梢淌下,“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汪成一小片。
挨了两顿揍的江弈邋遢地坐在地上攥着纪九韶的裤脚,鼻青脸肿,满身狼藉,他仰着脑袋,鼻血横流,笑容谄媚。
这是江弈前二十二年里,连自己都嫌自己恶心的一次。
纪九韶却说:“满意。”
满意?
羞辱陆言不够重?还是自己现在的模样还不够滑稽恶心?
江弈死盯着上方,企图穿透墨镜抓到纪九韶的视线,像疯子一样。
我羞辱了陆言,我弄脏了你的东西,纪九韶你不是有洁癖吗?发怒啊,动手啊,踢开我啊!
凭什么……只有你不恨!
攥着裤脚的手指“咯吱”作响,脸上的肌肉细微地痉挛着,他恨纪九韶的淡漠恨得胸腔炙热,恨得太阳穴突突冒红光。
江弈单方面的僵持持续了近半分钟,直到纪九韶突然蹲下。
纪九韶抬手摘掉墨镜,黑白分明的眼眸安静地迎上江弈的逼视,提醒他:“最后一个航班在三个小时后,你应该没有时间了,江弈。”
然后将墨镜架到江弈湿漉漉的鼻梁上,遮住江弈小半张脸的同时隔绝了江弈咄咄逼人的视线。
二十厘米,江弈透过棕黑色的镜片清清楚楚的从纪九韶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江弈一点点松开手指,纪九韶起身离开,步伐凌厉,很完美的背影,除了皱巴巴的裤脚上有几个醒目的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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