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江逾白不留余力的狠狠掐着花欲燃的脖子。
可是他忘了,现在两个人是神魂状态,掐脖子这种伤害只对实质□□有效。
“侄儿,”江逾白听见公输长澈开口。
那人的手轻轻握住他掐在脖间的手,吐息间气息喷洒在江逾白耳边带来丝丝痒意,“你我如今是神魂状态,你这么掐我没用的,手不酸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那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又爱得贯彻心扉的男人就在江逾白眼前。
江逾白定定的盯着眼前被他压在身下的人,这个人与当年将他击落断崖的那个人在记忆中相遇,两人虽长得一模一样,但给他的感觉不知道哪一点像是两个人。
花欲燃同样细致的看着江逾白的脸,目光柔和,像是两人多年未见,好不容易再次相见,要仔细再仔细看个清楚一样。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海棠院’看的那本书吗?”花欲燃目光里好像含着一弯清水,目光柔软温和似一把温暖有力的大手无形中抚平了江逾白周身的躁郁,“如果有修为比你高的敌人,强行进入你的识海中,”
‘趁其不备,吞并其神魂。’
江逾白一怔,随即一口咬在花欲燃的脖子上,再抬起头时狠狠的从花欲燃的肩上撕下一大块金色的光团嚼吧嚼吧吞了进去。
神魂被撕裂的痛比在□□上受到的伤害要更痛百倍。
很疼。
花欲燃躺平任宰,安静的承受着江逾白的怒火与委屈。
他看着自己的神魂碎片被江逾白吞下,金色的神魂融入江逾白那道虚弱缥缈的神魂,江逾白的神魂似乎又加实了几分。
他的神魂不知为什么自从进入花欲燃这个身体后就变成了金色,不,不是变成金色,像是在他原本白色的神魂外镀上了一层金色。
但对江逾白如今残损的神魂有益处就行。
想到这里,花欲燃还想要江逾白多咬几口,并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江逾白一怒之下全吞了。
可没想到江逾白咬了两口不动了,垂着头安静的埋在他脖颈处。
就当花欲燃以为江逾白神魂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又晕过去了,江逾白便撑着他身侧的地支起身体来。
“嗯?身体不舒服吗?”花欲燃伸出手覆在江逾白平坦的小腹上,轻轻的为江逾白化开未被融合的金色神魂。
江逾白推开他站起身,被推开的花欲燃颇为遗憾的扯了扯嘴角,跟着站了起来。
江逾白身材修长挺拔似一棵不易折的美人柏,脸上神色淡淡,刚才的愤怒早如潮水般退去了,他垂着眸子眼底翻滚的万千思绪让人看不清,鸦羽色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淡青色阴影。
他好像在等花欲燃开口说什么,模样安静乖巧,像只安静优雅的白色小猫。
很生气,但要解释。
花欲燃看着江逾白的模样掩嘴轻笑,咳咳……有点可爱。
他掏出一只帕子递给江逾白,指尖点了点嘴角。
江逾白的唇红因为刚才发了狠的撕咬花欲燃的神魂,唇脂在嘴边花了。
花欲燃看着江逾白接过帕子擦拭唇边的唇红,他仔细想了想该从哪里入手跟江逾白解释,如今的‘公输长澈’不是曾经的‘公输长澈’,又该如何让江逾白相信他不是在胡扯。
这件事太过离奇,谁能想到死去百余年的人前不久复活,却发现自己的尸体早在百年前诈尸顶替了自己?!
“说来也离奇,我怕你觉得太扯了,”花欲燃整理思绪后,叹了一口气,“自从我在‘春涧山’死后,我的神魂一直留存在世上,但作为神魂的那段日子记忆太模糊了就不提了,但就在前几天我居然死而复生了……”
前几天?
江逾白猛的回头看向面前的公输长澈,一向沉静淡漠的浅色眼瞳里似掀起滔天大浪。
当年他将公输长澈复活时,才只是公输长澈死后的第十三年。
花欲燃正要继续说下去,脚下站着的地面开始震动,地表深处传来轰然巨响,原本藏青色的夜被覆盖住一片血色。
情况不对,江逾白抓住花欲燃的胳膊,两人落到一旁高大的树上。
在通灵幻镜中灵力被限制了,幸好江逾白常年练体,就算失去了灵力在凡人中也是属于高手的那一类人,于是花欲燃自然而然的抱紧了江逾白大腿。
他们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村落燃起滔天大火,火舌嚣张的舔舐着天空,将天空映得火红。
距离他们不远处林中惊起一群鸟雀,树木一排排轰然倒下。
花欲燃看到地上一条巨大的裂缝像是游蛇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二人所待的方向移来。
地表震动起伏间,花欲燃隐约看到褐黑色巨大的身体在开裂的土地中露出冰山一角,在漫天的火光下,黑亮坚硬的鳞片折射出血红色的不详之光。
那是?!
不等花欲燃惊讶,江逾白一把拎住他,脚尖轻点,两人离开那棵大树,只瞬间那棵合三人抱的古树便被一条巨大的黑影撞倒,土壤树叶沙石翻飞。
土石如雨坠下,影影绰绰间,花欲燃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
一条巨大如山的蛇昂首破土而出,吐着猩红的蛇信子,蛇首嘶吼,天地齐抖,在冰冷昏暗的月光下,巨蛇身上黑色的鳞片折射出诡异的血光。
“地蝰!”花欲燃不禁喝出声。
在看清楚那怪物真容的一瞬,尸山血海、硝烟滚滚,以及那道消散在白光里的身影,在花欲燃眼前一幕幕重现。
江逾白带着花欲燃跳到另一棵树上。
他们似乎被这怪物盯上了,前脚两人刚从那棵树顶离开,后脚那片树林便被地蝰一尾扫倒。
在通灵幻镜中的所有场景物体都是幻相,但给神魂造成的所有伤害都是实质的,在这里受的伤也会返还到镜外的肉身上。
江逾白额间渗出细小的汗珠,眉间紧蹙,花欲燃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一手揽住江逾白,另一只手拉住树上结实的枝干抱住怀里已经昏迷的人借力两人滚落到地上。
江逾白原本就身受重伤,一直咬牙硬挺着。
大地震动愈来剧烈。
地蝰扁平的三角头破土而出,朝着两人张开了猩红大口,土块沙尘与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忽然,一道凌厉的蓝色灵力从林间射出,似箭一般从两人身侧擦过,击穿地蝰上颚。
巨蛇吃痛嘶吼,它生气了,猩红细长的分叉舌一下一下吐露出来,金黄色的竖瞳盯向林间。
花欲燃抱起昏迷的江逾白,抬头看向林间。
从林间飞出一位衣着月白色衣袍的青年,他容貌清隽秀美,气质温润如玉,月光打在他身上添了几分神性。
修士怀中抱着一把古琴,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琴上一拨。
一道道音波以他为中心朝四周荡开,地面似乎被爆破炸裂开来,炸开的土地露出地蝰那坚硬黝黑的鳞甲。
地蝰弓起蛇身,压低蛇头,那是准备进攻的姿态。
就在两两相持不下之际,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鸟鸣,抱琴青年一怔显然被分了注意,地蝰抓住机会,硕大的蛇头朝着青年撞了过来。
他反应很快,推琴而出,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沉声道,“也好,今日便将你封印至此。”
修士指尖捏诀。
瞬息,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地蝰见情势不对,奋力一头撞开青年的屏障,转身扎进了地里,灰溜溜的逃走了。
见地蝰逃走,青年收起古琴落回到地面上,却并不像刚才表现那般游刃有余。
温霁光面色苍白,嘴角一点殷红被他抬手抹去,抬起头朝花欲燃露出一个笑容,他刚向花欲燃走了没几步,脚下摇摇晃晃步伐不稳,幸好他身后赶来的红衣男子一把将他抱住才没摔在地上。
“师兄!”花欲燃心头一惊,想去查看温霁光的情况,却在看见温霁光身后人时停下了动作。
温霁光扶住身后红衣男子的手支撑住身体,摇了摇头,安抚道,“不必担心,我没事。”随后冲身后的红衣男子轻轻笑了笑,“雪重你抱的太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
被唤作雪重的男子,面上担忧极了,抱着温霁光的手松了松,轻轻揽着他,语气心疼又焦急,“你,你是要气死我么!”
面对雪重的斥责,温霁光摇了摇头,抬手,指尖覆上了雪重的唇,“我怎么可能想气死你……”
温霁光叹了口气,将脸埋进雪重的衣领中,轻声安慰,“雪重别哭,我没事的,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了声息。
雪重将温霁光翻了过来,那人口吐鲜血染红了一片雪重内里雪白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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