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海市鼎恒总部大厦,顶层健身房。

跑步机发出细微声响,一道健硕的身影正不知疲倦地在跑步机上跑着,汗水已经彻底将他身上的白色背心打湿,肌肉起伏的线条干净利落。

日光明亮温和地穿过全景落地窗,将他那张冷峻的侧脸勾勒得清晰无比。

梁沉走过去,右手搭在跑步机的控制台上,他瞄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了。

梁沉提了口气说:“警方已经过来问过话了,翡翠号虽然也有监管不到位的地方,但也是受害方就没追究了。那逃脱两人的身份到现在还没有眉目,他们反侦察意识挺强,没落下指纹,避不开的监控也都遮挡住了脸。警方只透露说有可能是境外非法分子,目前仍在全力侦破。”

“呈越那边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出了这档子事,鼎恒的股票和业内的信誉一直在跌,他打算这几天开始着手整顿一下鼎恒内部。”

周延深仍然没有反应,回答他的只有周延深因慢跑而发出的沉缓呼吸声。

梁沉知道这些都不是周延深现下最关心的事。

他沉默几秒,道:“还有件事,是和徐白有关。”

跑步机停止键倏地被一只大手覆住,周延深停下脚步,胸口起伏着望向梁沉,声音沉沉:“什么?”

梁沉:“徐白他那个朋友你知道吗?”

“我知道。”周延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眉头紧锁。

“他遇害了。”梁沉说,“房间内有大量拖拽血迹,听警方说,是在门口遇害后被拖去了阳台,又从阳台丢进了海里,尸骨无存。”

空气仿若瞬间冻结。

梁沉抬头一看。

周延深低头站着,原本淡漠的眉眼此时如刀锋般凌厉,下颌冷硬地紧绷着英俊五官在日光下变得阴郁和凶悍。

梁沉懊恼又小声地“啧”了一声。

他怎么又忘了“尸骨无存”这四个字已经是周延深的禁忌词了。

这时,周延深搁在控制台的手机响起。

梁沉看着周延深接起电话,没什么表情的“嗯”了几句挂断,拿起一瓶水灌完,要走。

梁沉拦住他:“去哪?”

“出海。”

梁沉知道周延深这根轴又犯了,便说:“延深!那可是公海!先不说流速会将人带到哪儿去,就说现在都过去大半个月,徐白怎么可能还活着!救援队不是没有去找,但怎么可能找得到?!而且在公海捞人不管是时间人力成本还是资金消耗都是巨大的,你明明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周延深一个字一个字的,几近从唇缝挤出来,“是生是死,我都得亲眼见着。”

眼见周延深已经一点也听不进劝。

梁沉忍不住喝道:“他根本就不是徐白!”

周延深脚步一顿。

梁沉本就对徐白的身份持疑,翡翠号回港后他马不停蹄地托人调查。

“我们一一比对过照片、名字和身世。如果他们真的是来自什么书香门第、名门世族,那怎么可能一张照片都对不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换言之,他们的名字、身份全是假的。”梁沉走到周延深的面前,按住周延深的肩膀,试图阻止自己的好兄弟越陷越深,“延深,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你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面对梁沉的劝说,周延深只说了四个字:“他是真的。”

不管徐白有没有欺骗他,不管徐白这个身份是不是假的,他都曾经活生生地站在过自己面前。

第一次,他晕海,倒在了自己怀里。

第二次,自己流鼻血,他递来一方手帕。

第三次,为了引起徐白的注意,他拍下雪之玫瑰,也如愿从他那儿听到一声“周先生”。

……

之后的每一幅场景都如同珍藏心底的旧电影,在他眼前一幕幕放映。

是徐白苍白着脸,倔强的模样。

更是他立在甲板上,决然且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就连望向自己的眼眸也是,揶揄、轻松、不忍、惭愧……所有的情绪都不似作伪。

何况,他甚至在危急时刻、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雪之玫瑰留给了他。

这不正是徐白向他坦诚的心意?

周延深从梁沉手中抽出肩膀,侧身,仿佛竭力确定、认可这所有的一切道:“徐白是真的,我对他也是认真的。”

说完,周延深转身离开,正好与连轴开了三四天会,准备中途休息的顾呈越擦肩而过。

梁沉一见到顾呈越跟见了救星似的,连忙让顾呈越劝劝周延深。

顾呈越也是被翡翠号的事弄得心力交瘁,捏了捏眉心说:“算了,你让他疯几天,过段时间兴许就好了。”

梁沉见顾呈越也惯着周延深,无奈叹气道:“我只怕他是自个心里门清,却还是放任自己沉沦。”

梁沉又深深叹了口气,十分不理解地问顾呈越:“你说我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还是个情种?这不谈恋爱,就光棍了二十多年,一坠入爱河吧,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还记得他回国是干什么的吗?现在倒好,全都被他抛脑后了。”

顾呈越付之一哂:“走吧,去吃饭,别管他。”

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周延深雷厉风行的在海市中心产业园区盘了一幢大厦,并从聚合投资海外团队抽调了几名核心骨干成员回国组建内陆投资团队。

并于九月十五日正式开展对国内的投资业务。

期间,周延深带人在海上漂了将近一周,一无所获。

之后,他将大部分精力抽回到聚合投资,他还有一些投资项目书未过会讨论,万青酒业的项目书也在其中。

而他这次回国会待很长一段时间,住所也需要物色。

不过梁沉家是做房地产的,他已经在托人给周延深安排了。

生活似乎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不过梁沉知道周延深仍旧会派人前往那片海域,或者盯着海上捕捞的任何讯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赶过去。

看着周延深这副模样,梁沉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这种事,只有周延深自己想走出来才能彻底出来。

晚上,周延深带领投资团队一起吃了顿饭,散伙后便回了酒店,随行的还有梁沉。

在周延深没看好房子前的这段时间他都住在这里。

酒店一整个顶层都被改造成了大户型的三居室公寓,配套了无边泳池和观景阳台。

从高达四十层的观景阳台俯瞰整座城市,路灯绵延不绝,车辆川流不息,霓虹灯五光十色,仿若坠落凡尘的闪烁星辰。

厨房装潢是小吧台的风格,台面用的也是卡拉卡塔的冰川石,低奢又舒适。

梁沉对公寓布置驾轻就熟,随手从酒架拿出一瓶红酒开瓶醒酒,动作一气呵成。

周延深聚餐时已经喝了不少,但此时脸上也不见醉态。

他长指抵着玻璃杯递到梁沉面前,梁沉给他倒了酒,添了两冰块。

周延深轻哂一声:“你家老头子不喊你回去?躲我这偷懒?”

梁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偷懒?你还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怕你想不开,这个时候我都和我女朋友捧着爆米花在看电影”他边说边自我安慰,“不过也没事,我和她约好下个月去墨尔本旅游。”

“能出什么事。”周延深一口闷掉酒,“别把我说得跟个恋爱脑似的。”

梁沉面露嫌弃:“你就是。当时是谁发疯跟不要命似的……”

周延深无所谓地笑笑:“那你怎么不看着顾呈越?这件事对鼎恒影响也不小。”

梁沉回嘴:“他有他男朋友在,我去凑什么热闹?”

周延深:“那你上次不还说想要见见他男朋友?”

梁沉:“不是你说别人男朋友有什么好看的吗?”

说曹操曹操到。

通向顶层的电梯门打开,顾呈越一身风衣,沉着脸在周延深旁坐下。

梁沉觑见他那黑炭似的脸,默默地给他倒了杯酒:“今天董事会开得不顺利?”

顾呈越扯了扯唇角:“一群酒囊饭袋。”

梁沉内心给顾呈越竖起大拇指。

很好,敢这么骂董事会的,还得是他顾哥。

周延深:“你来得正好,刚好我有事想找你俩参谋参谋。”

顾呈越和梁沉同时看向周延深。

周延深从上衣口袋拿出放着雪之玫瑰的首饰盒。

这首饰盒他几乎每天都带在身上。

“Snow Rose. ”吧台顶灯下,周延深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着落寞冷白的灯光,“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它背后的故事,今天翻看拍卖手册才知道,它原是一对夫妻拜托设计师Auroras所设计,也是他们十周年纪念物。你们说,徐白将它留给我,是不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梁沉皱眉,“……有想象力是件好事。”

顾呈越却反问:“你说Auroras?”

“你认识?”周延深问。

顿了几秒,顾呈越答:“我男朋友。”

梁沉被糊了一脸狗粮,刚要嘴损,就听到周延深说:“我想和他见一面。”

知道周延深为的是珠宝的事,顾呈越也答应下来。

一瓶红酒见底,时间渐晚,梁沉和顾呈越也都纷纷告辞。

周延深先洗了澡,洗完澡他来到书房查看电子邮件。

信箱内有一封未读的邮件——

周先生,晚好。

您委托我司调查的关于“徐白”此人的信息,我司已竭尽所能调查完毕。

皆未发现符合所有条件的对象。

由于我司能力有限,特将尾款退回您的账户。

同时为了深表歉意,我司向您推荐“捕风捉影工作室”,或许能帮助到周先生。

祝好。

周延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徐白的搜救和调查。

但时间越久,他越明白,徐白生还的可能性为百分之零点零一,趋近于不可能。

尽管如此,他仍怀着渺茫的希望,或许过往有路过的船只早就将他打捞起来,又或者他飘到了哪个海滩上,得救了呢?

但不管是哪种,都是他的异想天开。

他无法接受“徐白已经死了”的事实。

可他现在所做的,所调查的无一不在印证这个结论。

周延深记下邮件中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那头响起一道男声:“喂?你好。”

周延深声压有些低:“捕风捉影工作室?罗俊俊?”

罗俊俊诧异地看了眼手机上的陌生来电:“我是,请问你是?”

“我们之前在翡翠号上见过,我姓周。”

“哦哦哦是您啊!”罗俊俊瞬间回想起来,他顺手将摊在一旁的笔记本拿了过来,在其中一条备忘录前打了个勾,“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有个叫徐白的人,我想知道他的下落。”周延深说,“照片我先发给你。”

话音刚落,罗俊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开一看——居然是谢时舟?!

不是,他怎么叫徐白了?!

等等等等,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既然已经确定和谢时舟合作,自然是不能背弃雇主,将雇主的信息告诉对家。

所以罗俊俊以活儿很多,接不了为理由婉拒了周延深。

虽然他还是很心痛,到嘴的订单就这么飞了,而且还是不费工夫的订单!

周延深也没强人所难,终止了通话。

不过罗俊俊说自己忙,也是实在话。

谢时舟当初请他办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让他找那个断了小指的男人。

至于第二件……

罗俊俊目光在笔记本上划过,笔记本上第二条清清楚楚写着:大裤衩的联系方式。

本来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却自己送上门来。

这么折中一想,其实也不亏。

罗俊俊没有过多犹豫的直接将大裤衩的电话号码转手发给了谢时舟。

***

京市,江宅。

用完晚餐后,佣人忙着收拾餐盘,江震和文樊在客厅针对药酒行业闲聊了一会儿。

看得出来,江震很欣赏文樊,之前他鲜少有和年轻人交流的时候。

原本谢时舟在休养好身体之后就该回海市的,但刚回海市没两天,就因明正医药的财务总监被调去了分公司,而不得不返回京市从旁协助。

至于万青酒业的事务也都是通过视频会议远程处理。

不过好在这两天工作已经收尾。

他们订了明天下午的航班飞回海市。

当晚,谢时舟收到罗俊俊发来的电话号码后,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在另一边谈笑风生的江震,随即轻步离开客厅,走到庭院的廊架下。

手心握着手机,酝酿了几分钟才拨去电话。

清冷月色揉碎在冰凉的台阶上,绵长柔软的风拂过,悬落在廊架半空中的白色木香花翻涌起层层波浪。

安静的空气中,电话那边的响铃声似乎都变得愈发黏腻。

长达十几秒的响铃后,终于传来一道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特助?”文樊的声音从荷塘边传来。

谢时舟收起手机,看过去:“和江总聊完了?”

“嗯。”文樊走到谢时舟身边,“我感觉江总是个很不错的人。”

谢时舟不置可否地笑笑:“走吧,行李还没有收拾,明天就要回去了。”

谢时舟刚往回走了两步,文樊又忽然在身后好奇地问:“对了特助,为什么我们不能管小江总叫江二少?方才我在客厅看到小江总的相框,后边写着江二少,但佣人说不能这么称呼,只能称呼江少或者小江总。”

文樊不处于明正医药的核心圈子,自然也不清楚这些豪门秘辛。

谢时舟简单地解释道:“因为小江总在他这一辈排行第二,但他不喜欢排第二,所以他回国后,你只需要喊小江总就好。”

文樊有些狐疑:“那这么说,小江总还有一个堂哥?我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

关于江其帧的这位堂哥,谢时舟其实也知之甚少。

只知道是原继承人江勉的儿子。

谢时舟挑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江大少自小在国外,你不知道很正常,明正医药知道这件事的也不多。”

文樊拉长音调,了然地“哦”了一声。

“你还有问题吗?”谢时舟问。

文樊立马如拨浪鼓似地摇头:“没有了,特助。”

谢时舟莞尔:“那进去吧,明天落地我们得去一趟聚合投资,好好休息。”

文樊重重地点点头。

***

飞机穿过云层上方,在天幕上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

聚合投资顶楼办公室,周延深边喝咖啡边望着远方的那道尾迹云。

助理于涛将万青酒业的资料放到桌面:“Jason,万青酒业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您请过目。”

“OK,放那儿吧。”周延深头也没回道,“你和他们那个谢特助约了什么时候?”

“暂时还没定,他们似乎今天才回海市。”于涛回答。

周延深屈指点了点脑门,侧身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了第一页。

唇角不由得一哂,正是他那个好堂弟江其帧的个人简介,什么硕博连读,金融专业,写得天花乱坠。

周延深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带有薄茧的指腹拈起纸张的一角,正要往后翻开时,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探身接起,是顾呈越打来的。

“你现在有空吗?我和Auroras已经约好了,地址我发你,你直接过来就行。”顾呈越单刀直入道。

“行,我马上过来。”

周延深合上文件往桌面一放,抓起西装外套道:“这些文件的电子版你直接发我邮箱,我路上看。”

于涛点头:“好的。”

周延深风风火火地按电梯下楼。

电梯上来,周延深迈步进入。

殊不知方才那份文件只要他再往后翻一页,就能看到那左上方的照片。

眉目清隽如画,薄唇抿起一个极小的幅度,浅色眼眸中如水波流转,似笑非笑。

正是他心心念念寻了三个月的“徐白”,只不过名字一栏赫然写着“谢时舟”三个字。

而照片上的男人,此刻正西装革履地站在聚合投资内陆分部的一楼大厅。

他朝着前台温和一笑:“你好,请问Jason在吗?”

哼哼,某人电话没接到。

跟大家说个消息。

文文明天入v哦!有没有大肥章我还不知道,因为我还在写……(吸氧)

另外推推我的预收,二选一,今年开~

《你到底有几个前男友?》原名《命蛊》,强取豪夺、复仇、豪门、忠犬x蛊系。

《喂,别再追啦!》破镜重圆、校园。

两个我都爱!看大家想先看哪一篇~

预收也拜托大家啦!!感谢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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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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